有关留学生联谊上的重逢,仿佛只是一场梦,梦醒后他们依然是两个世界,没有联系,没有再见。
那块唇边残留很久的甜味草莓蛋糕,是不怎么顺帆生活里唯一偷来的美好。
靳向卉走在从学校回家的小路上,思绪忍不住飘走。
听陈意说,秦子佑比她们早一年来到卡尔加里,在隔壁学校上课,很少会出现在这种聚会上。
不知道秦子佑是不是也如她一样,会在这里找不到归宿。
转念一想,秦子佑的性格应该不像她,找不到人相与。
不知不觉间,靳向卉已经从学校走回到住的地方。
“Hello,baby!”
回家前,碰巧和隔壁的女生遇到,她率先打着招呼。
女人大衣随意地套在身上,里面单薄暴露的衣角轻易被注意到,腰间搭着身侧男人的大手。
仔细看,和前几天的男生不太一样,应该是新男友。
靳向卉暗自猜着,嘴上友好招呼问好后,回到自己家。
她不赞同这种交友方式,但也没有对别人评头论足的资格,看过即忘便是最好的对待态度。
冰箱里只剩两个鸡蛋,几片面包,勉强能凑够一顿晚餐。
靳向卉又从房间里找到一瓶酸奶,丢在餐桌上,开始着手准备煎蛋垫胃的晚饭。
“小卉,这周末有时间吗?”
这种开头的电话,一般都是陈意又要带她出去参加某个聚会,或是某些活动的开场白问候。
从相册里扒拉出课表,没有太多安排。
“嗯,有的。”
“太好了,周末去滑雪呗,就还是之前咱们那些人。”
靳向卉在记忆里找寻最近几次的聚会,除了秦子佑那次,任何一次的人都想不起来有哪些。
“对了,秦哥也会去,你们老乡上次没有叙旧,这次刚好可以。”
陈意继续补充的话语内容,把靳向卉没问出口的疑惑逐一解答。
后来细想应下滑雪的原因,靳向卉找不到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唯一说得通的大概只有她听到了秦子佑,鬼使神差就同意了。
靳向卉一向怕冷,所有活动都会避开有关冷的,却一改往常应下。
为此,陈意在电话里高兴很久。
在陈意看来,靳向卉长得标致,是典型的东方美女,带着她出去很有面子,尤其是靳向卉温和的性格,能帮她招来更多注意。
本来只是不抱着期望打来的电话,结果反而出乎意料,陈意握着手机,对着另一边抛去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今天陈意其实是和邱拾玟一起来找秦子佑说滑雪的安排,至于靳向卉,她那怕冷的体质早就被陈意排除在名单之外。
像陈意这种人,对于感情这种不能定义的东西往往比其他人敏感,从秦子佑只言片语中,不难猜出点什么来。
成年人的世界,你知我知,不说破是彼此之间的体面,就像陈意乐于参加各种party的目的一样,心知肚明,无需点明。
单纯的偶遇和刻意而为的偶遇总归是不同的,和陈意坐在去滑雪场的车中,靳向卉始终不敢把目光往车前方放。
怕与他对视,怕被人察觉没能来得及藏匿起来的心机。
最开始说是有**个人一起来,到最后约定的时间,只有他们四个人时间空闲出来。
邱拾玟和陈意属于同一种人,对什么都不上心,如果非要找出点什么是不同的,那就是方便社交的各项技能是样样精通。
靳向卉换好滑雪服时,陈意已经开始驰骋在雪地场上,时不时向邱拾玟挑衅攀比。
滑雪的体验对于靳向卉来说,是比留学离家更陌生的经历,从小生活在江南地区,看到飘雪已是难得场景。
“不去滑雪?”
看得出神,秦子佑什么时候换好衣服出现在身后,靳向卉一无所知。
“不...不会滑......”
靳向卉说的断断续续,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秦子佑嘴角微动,压下稍扬的弧度,视线落在紧紧抓着旁边的双手上。
看来是害怕得紧,秦子佑默默想着。
眼前人迟迟没有离开,靳向卉在心里打足气势,抬起头和他对视,“你怎么不去和他们滑,你也...不会吗?”
“你觉得呢?”
秦子佑单手撑在旁边的扶栏,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就那么盯着靳向卉,等待她的回答。
“会的吧”
从认识秦子佑开始,他好像什么都会,起码在靳向卉眼里,还没有什么记忆里是他不会的。
秦子佑站直身子,往前倾些,距离把控在刚刚的位置,唇瓣一开一合间,哈气随着跑出,“那你还答应来,让我们观摩你学习摔跤吗?”
说不出来他的语气是怎么样,有嘲笑,有埋汰,也有关心吧。
靳向卉没敢深入细究,怕看到里面隐藏着的些许厌恶。
“你去和他们玩吧,我自己慢慢学滑”,靳向卉不想在秦子佑面前出丑,语气夹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恳求。
秦子佑勾勾唇,没有说话,后退几步让出一段距离,注意继续停留在靳向卉身上。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不大不小的距离正好适合学习滑雪,他这是摆明要看笑话了。
靳向卉蠕动着嘴角,愣是憋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四肢如同新安装的假肢,动作和脑子想的截然不同,一点不相互配合。
没有意外的,靳向卉的第一个跟头如期发生。
视线从地上收回,猝不及防和某人对上,羞赧瞬间充斥整个脸颊,好在有护目镜那些挡着,除了她有些惊慌的眼神,什么也看不到。
没有停顿很久,靳向卉努力撑着站起,不停告诉着自己不去在意某人的目光,准备再次尝试学习。
双脚的动作依旧不听她的指挥,滑动的方向不受控制,等到她能够稍微有控制的趋势时,人已经快要和地面有亲密接触。
“谢...谢谢”
没有意料中的四仰八叉的摔倒,头顶倾盖洒下阴影。
靳向卉仓促着站直身子,试图挣开双臂上秦子佑的手,轻飘飘的声音从头顶划过,止住她动作。
“你还和之前一样,脾气挺倔。”
阔别许久,靳向卉第一次见到秦子佑笑,不是之前见到的工作中招呼浅笑,眼前的是记忆中带着阳光的笑。
曾经是他这样一束阳光,让她试图想要拥抱阳光。
靳向卉缓缓落手抓住秦子佑衣袖,小声嗫嚅,“没有。”
“嗯?你说什么?”
秦子佑往侧边靠靠,看着靳向卉垂下去的目光,又恢复一副散漫慵懒的样子。
“没什么”,靳向卉扶着旁边扶栏,微仰头看着他摇头。
她其实很早就不倔了,和之前一点都不一样。
两个人站在原地谁也没有说话,一个努力掩饰内心的惊慌失措,一个明目张胆盯看着。
用妹妹秦子宁的话来说,他哥打光棍这么久,不是心里藏着人,就是佛祖降世,早就看破红尘了。
这句话,秦子佑始终一笑带过,不否认,也不承认。
直到靳向卉再次出现,他好像确实藏着这么个人,一个让他记恨不起,又不敢深爱的人。
靳向卉转过头,忙不迭撞进秦子佑眼神,两个人都有一瞬失神。
“你的教练来了”,秦子佑朝她后面点点手,全副武装好的滑雪教练正缓缓滑停而至。
所有的交谈接触都把握得恰到好处,好像他们就只是久别重逢在异地他乡的老同学,寒暄叙旧过后便是继续开始着各自的生活。
那天在滑雪场,至于后来秦子佑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靳向卉无从得知,漫漫人流中,她没能看到那抹刻在记忆里的身影。
后来她有再去滑过几次雪,直到她学会滑雪,也没有再巧合和秦子佑遇到过。
来自重逢的后劲逐渐消散,生活每天重复上映着琐碎忙碌的轨迹。
偶尔靳向卉会翻看手机通话记录,陈意的两次电话都躺在里面,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觉得有关秦子佑的一切真实发生过。
“小卉,暑假你真的要回国吗,我们准备去哥伦多那边去玩,你真的不去?”
暑假回国前一天,陈意的语音条一个接一个,接二连三发送来。
靳向卉来回在房间里收拾东西走动,手机里的语音条持续播放出声,陈意劝说的意图非常明显。
“不了,很久没回国了,我妈身体不好,总是要回去看看的。”
陈意的回复很快,“那好吧,你回来时记得给我带点家里的特产,我今年就不回去了,家乡的味道可就要靠你了。”
靳向卉答应得爽快,并不觉陈意有多在意自己说出的话。
回家这天,靳向卉好巧不巧又遇见邻居,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的朋友,点点头扯出个笑脸简单问好。
磕绊的中文从她口中吐出,靳向卉听起来也很费劲,用着英文交流,偏生她又是一口口音极重的英文,听起来同样费劲。
好在邻居的朋友是个发音正宗的外国人,帮着她重复翻译一遍,才算是多聊几句,缓缓拥抱道别。
回国的航班上,三三两两的人互相作伴同乘,只有靳向卉找到自己座位,找空乘要条毛毯,靠着座闭眼小憩。
上飞机就睡觉这个习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养成的,左右没有什么影响,靳向卉也就没有改过。
迷迷糊糊间,靳向卉仿佛听到了秦子佑的声音,不过只一声,也可能是她听错了。
在梦里,秦子佑从来不吝啬出现的次数,这次也不例外。
靳向卉恍惚着醒来,歪头靠在窗旁,外面天色昏暗,应该是晚上时间。
又梦到秦子佑了,最近半年梦里他出现的次数,比之前几年加在一起的次数都要多。
靳向卉抬手轻覆在双眼上,在心里不住开解劝诫自己。
秦子佑那样明亮的人,就应该被人热烈的喜欢,而不是被她拽下神坛一同在这浑浊泥淖中拼命挣扎
走下飞机,打开手机已经是接近凌晨的时间。
天公特赠的下雨惊喜,滴滴答答拍打在地面上,偶尔几点溅跳到鞋面,透过上面的网纱浸落在脚面,丝丝凉意传达到感官。
握着手机,靳向卉不知道这种时候能打给谁,似乎她也没有人能求助。
靳向卉收起手机,抬头准备找附近的便利店,先买把伞,再去路边叫辆出租回家,这大半夜的时间未免就有些影响妈妈睡觉了。
“知道了,等我调好时差,肯定会去的。”
有时候也不全是坏运,好运偶尔占据上风。
同一个出口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线,就在前不久刚在她的梦里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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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v1/sc/h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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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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