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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一枕黄粱(十七)

心魔幻境碎裂后,修真界......

顾渊侧身躲过魔尊之一击,随后借势勾腿一扫,上肢卸下那人右肩,紧接着再又行云流水地补上一记肘击。

魔尊也非是蠢站着仍他拿自己当沙包揍,当即虚化身子,试图隐匿于阴影下好伺机行动,可在其身后摩拳擦掌已久的沉渊又如何会给他这个机会。只见沉渊融为**一滩,一见魔尊要逃便先画地为牢,而后再又变作模糊的龙形,硬将他从地底之下给拖拽了上来。

“该死的东西。”同为魔身,魔尊被沉渊这下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由得暗骂一声。

但不等他挣脱沉渊的束缚,顾渊凌冽的剑锋再度紧随其后地接上,将魔尊的胸腔自后朝前捅了个对穿。握住剑柄,顾渊口中轻叱,额上青筋暴起,用足了力道就此将魔尊从中一截两断。

巨大的龙爪拼死按压身下之人的臂膀,叫其不得动弹,长而粗的龙尾成圈状将此般方寸之地包裹,以确保切实斩断了魔尊逃脱的后路。

见地上正还在扭曲的两段身躯,沉渊眼疾手快地召出东皇钟,催动他体力那少的可怜的曾属于妖的部分,将魔尊笼络其中。明是大差不离的用法,可落到沉渊手中的东皇钟却是与先前为浮漓所用时显现出截然不同的两般模样。霎时间,金光大盛,无可抑制的彭拜妖力侵略般的自于其间溢出,在不惜一切绞杀钟内之人时,其余辉更是将方圆五里内修为低下的魔修尽数肃杀。

与东皇钟的外形正相反,它本不是封印法器,而是一件彻头彻尾的重型杀器,擅攻而难守。

“如何?”负剑而立,顾渊快步走到沉渊身边问道。

后者摇摇头,豆大的汗珠自他的面颊滚落,修为上的差距还是太大,饶是有如此架势,最多也不过只能重伤魔尊罢了,至于战胜......

正值此时,沉渊的喉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他体内的魔气竟是开始了倒流!顿觉不妙的沉渊在意识到这点后迅速抽手,并在第一时间阻断了自己同·东皇钟间的联系,但却仍是为时已晚,

眼前的景物通通染上一层诡异的艳红,不用猜也知道,他定是七窍流血了,而那圣物东皇钟也是在几番波折后真正走向了无可挽回的破败。伴着一声极大的轰鸣声,东皇钟崩裂炸开,而站在其正前的沉渊来不及躲避,就生生被这一场爆炸产生的碎片给捅成了个筛子。

顾渊眉头微蹙,忙提剑刺去,但亦无济于事。原属魔尊的躯体也在这一回变动中被震作了无数碎片,可他并不急于修复身躯,反是将每一片身体的残躯揉搓,拉伸为了一眼难望到尽头,数无胜数的活死人,将顾渊困于正中,团团包围。

“看到他们,觉得熟悉吗?”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每个人面上的表情都出奇的一致,以至于看上去叫人感到毛骨悚然。

“主,每每见你,我都难免心生嫉妒。”他们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为何你我本同出一源,而我却要对你俯首称臣,为何犯下滔天罪孽的是你,神却愿赐福与你,许你以无上法力,甚至不惜为了你将世界重启,可我呢?我却要因你变作这不人不鬼的模样,为你的罪行而永世不得超生,凭什么?凭什么!”

他每说一句,那为他化身的活死人便就前仆后继地冲了上去。他们面目狰狞,不知疼痛,俨然只是一批为屠戮而生的战争兵器。饶是顾渊的剑法对上此类低等魔物有奇效,但架不得如此车轮攻势,眼见他的动作因体力不支而渐渐迟缓下来,可越来越多的活死人却因汲取前人死亡的教训,招数的运用以及和同伴间的配合变得越发纯熟,于是肉眼可见的,战局呈现出了一边倒的趋势。

“我知你不想见我,可天不亡我!这些人,这所有人,都曾受你庇佑,他们奉你为大陆天仙,饶是大灾大荒之年,僧寺之中供奉你的香火却依是经年不断。可是你呢,你为了那一点飘摇的痴心妄想,将他们全害死了!他们可真是恨你啊,恨你恨到,堆积而起的怨念竟是予我以再次的新生。”

“你以为,变了样貌,更了名号,替了品性,一切就都回来了吗?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吗?不,你休想,你永远都别想!”

话音刚落,一个活死人从顾渊视线的死角处钻出,一着不慎,他的右肩被撕咬下了一块皮肉,浓烈的血腥气登时在此方寸之地炸开,本性嗜血的活死人嗅见这股味道,霎时变得更为疯狂,连魔尊都险些控制不住。

为何不肯用出来呢?凭你的境界,想是只需一击便可以解决了吧,为何还要在此苦苦支撑呢?你自来就是一个伪君子,总爱把拯救天下,拯救苍生挂在嘴边,可真到要你去救人的时候,你救了吗?”他们呵呵一笑,而后拥挤的人群中凭空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在那道路中间,站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尚在襁褓中的婴孩面色青紫,吓人的黑斑遍布全身,显然已是断气许久了。

“你还记得他们吗?”是方才咬伤顾渊的那个活死人开了口,他一说话,原被他叼在嘴里的那块肉便掉了下来,而后迅速被他身侧站着的活死人给争抢着吞吃殆尽。言毕,他朝顾渊咧嘴一笑,龟裂的唇角一直咧到了耳后。

众目睽睽下,那个妇人对着顾渊跪下,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起身后,用那哭得红肿的眼睛望向前人,哑声质问说。

“仙人,百年对您不过弹指一瞬,可我们又能经得住几个百年呢?”

“求求您,放过我们吧。”万千活死人,于此时一齐说道。

顾渊心神剧颤,只这一晃神,脚下轻功便出了错,魔尊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细微的错误,当即乘胜追击,唤所有活死人一拥而上,将顾渊的身形给彻底吞没。

混乱中的顾渊阖上眼,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从四面八方撕扯开来,他们剜下了自己的每一寸皮肉,甚至连他骨头都被拆出、折断,为活死人大军当作佳肴津津有味地享用起来。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良久,他忽而笑了起来。却见他手中的那柄同“笑春风”如出一辙的仙剑竟是自主飞出,并于半空中一分为二,再又分四、成八......直至分裂出千百把,终才一道落下。浩瀚的剑气势如破竹,绞杀了数以百计的活死人,却不曾伤及那人分毫。

残存的灵力耗尽后,仙剑复又坠下,直插入顾渊身侧的地里。后者将头一扭,清晰可见那刻于剑柄末端极为隐秘的一道符咒,而在那符咒上方,还为这施咒人贴心地画了个惹人发笑的“耶”。

这是出于谁的手笔真是不言而喻了。

青云门尚在时,在那最后的时光里,失去金丹的萧望川不是没有想过去寻别的法子好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修为,可查阅到的凡看似可行的法子不是邪术,便是以当时他的身体状况所根本负担不起的。于是几番辗转过后,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符咒阵法一术之上。可惜术业有专攻,饶是有沈容青在旁侧一对一地细心辅导,他也终究是没能学出点门道来。

但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成果,不过是失败次数远大于成功次数罢了,只幸运的是,那千百次中才仅能成功一回的概率,竟是应在他于顾渊剑上偷刻的一次上了。

他站起身来,用仅剩了半边的断肢捂住自己残缺的头脸。腹腔内的脏器都已被掏空了,此时的顾渊,真可谓是一只只披着一层薄皮的人形骷髅了。

可透过他那勉强还能瞧出个人样的一小部分看来,此刻他的心中却是有着前所未有的舒畅。

“为何你我同出一源,你却要向我俯首称臣?为何天神独厚爱我一人而苛待于你?”他强忍着笑意,再次重复了一遍魔尊先前才问过他的问题,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千万年前,你怕我的剑,对我做小伏低。千万年后忘了疼反倒想骑在我的头上,还妄图来教我做事,莫不是听多了别人尊称你一声魔尊就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天神爱我......”他难以自抑地狂笑出声,朗声重复说,“好一个天神厚爱我!”

“可悲可笑,难为你跟了我这么久,竟还能说出如此愚蠢的话,别说是我的心魔,你就是给我当条狗我都嫌你蠢笨无救。”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用余光留恋地再看了看那刻于剑柄之上拙劣的符号,眼底的柔情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空洞与落寞,“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

不是警告,亦不是威胁,更不是诅咒,如此一句被这血肉模糊之人用这般轻飘飘的语气说了出来,只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虚张声势的东西。”活死人军在魔尊的意念操纵下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许是认定了面前之人已是再无后招,他们的脸上再度挂上了嘲弄,还有一分被刻意放大的同情。

不过很快他们便笑不出来了。

“不......不!怎么会!他...他怎么可能?”感知到自己的本源之力正在溃散,魔尊的脸上露出了惊悚,“他怎么可能会杀了他?”

“萧望川不会杀了沈容青。”拔起地上的剑,顾渊步履蹒跚地朝前走去,“但是知道真相后的沈容青一定会自尽。”

“你知道?”活死人们的脸色变得难看,“是你做的,是你告诉他的对不对?!你竟然,你竟然连他都算计!”

顾渊没有回话,是与不是,他又有何辩解的必要。木已成舟,从萧望川选择同他一起踏入妖族地界时这般结局就已注定。

魔尊体内积攒的怨气正在飞速消散,现在的他已然支撑不住供给如此之大的一个活死人军团,于是那些活死人在事发后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最后凝结回了魔尊原本的模样。

顾渊扼住他的下巴,不过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后者却能分明的感受到,自己体内那部分还未散全的魔气竟是都借此朝前人之所在奔去。他挥掌欲先一步击杀顾渊,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抬起的手竟是无论如何也不得落下。

想通了其中关窍后的魔尊向身后瞥去,果不其然,他看到了沉渊正蛰伏在他的影子中,通过控制他的影子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你这个疯子!”绝望下,他只好满心仇恨地咒骂道。

疯子吗?顾渊不已为然。心魔本就因他而生,那心魔之力自然也本就该算作是他力量的一部分,他只是取回了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论是他自己的怨气,还是那源于上个世界,难以计数的,死于他之剑下百姓的怨气,对他而言早没有了任何区别。

他早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了。

充盈的魔气修补好了他残破不堪的身子,顾渊舒服得眯起了眼,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这般滋味了。

“大仇得报,先前我答应你的事也早已做到,缘何还不离开?”

沉渊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浮漓身边,先是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待确保自己早先打入他体内的咒术切实护住了他的心脉后,这才沉下心来,长吁出一口气,回道,“既然已经作出决定,那这戏总归还是要做全套才好。”

转过身,他朝向顾渊单膝跪下,“沉渊既是魔身,那么妖族也无我可立足之地,请让我继续跟随主吧。”

“随你。”忽视了他假模假样的忠诚,顾渊甚至疲于分给他一个眼神,无他,他们二人间也不过是交易关系,沉渊的忠诚自始至终只建立在谁对他有更大的价值上,单就薄情寡义这点上,他们实则是同一类人。

沉渊从前襟处摸出一个有些发旧的布老虎,并将其面无表情地放在了浮漓的头边。半晌,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弯了弯,而后鬼使神差地,抚了抚那地上之人的脸,低语呢喃说,“若是我的晖儿还在,想来也该是这般模样。”

闻声,顾渊不动神色地睨了他一眼,评价道,“无聊。”

“您不留下和那小修士道个别吗?”

“我从不做无意之事。”

话已至此,沉渊也没兴趣再多打趣两句,于是主动上前,替顾渊打开了传送法阵,两人就这般一同,再度隐匿于此天地间。

而在顾沉二人走后不久,萧望川也终从心魔幻境中脱身,全须全尾地回到了修真界。

刚一落地,映入眼帘的先是满地东皇钟碎片造就的狼藉,后而就是倒在不远处生死不明的浮漓。他忙跑去将后者搀扶起,期间将体内的灵力持续不断地丝丝注入,为浮漓疗愈伤势。

萧望川不知道那莫名出现的布老虎是从何而来,只好先入为主地猜想定是对浮漓而言十分重要的东西,于是便自作主张地帮他一并收了起来。

他将浮漓背入城内,困于心魔境中的他不知外界而今战况如何,但单看出来后的景象,魔尊应当是已不复存在了。

在同留在城内防守的修士交谈过后,他得知在浮漓与魔尊交战时,因双方法力过强,以至无人可接近,故而也无人知晓其中发生了些什么,甚至还是在萧望川说起后他们才得知魔尊已然不在的消息。

另一头,法力相对低微的魔修便由万彦宁领兵带头冲锋解决,两方本还焦灼,可不知为何,此前自魔尊战场处绽出的那一线耀光竟是于顷刻间剿灭了相当一大片的魔修。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为修士一方带来了极大的优势,可以说,如若魔尊消逝的消息属实,那对仙家阵营而言当真是形势一片大好。

闻言,萧望川颔首,在将浮漓托付给城内的药修后便提剑投身进入了战场。

决战的战火一直绵延了九九八十一日,最终以仙门残存修士将魔修驱逐凡人境而短暂告终。

看到萧望川是孤身一人前来支援时,万彦宁的瞳眸暗了暗,到底也没再多问什么。她不问,萧望川也不说,只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拉着她三言两句地交代了一遍在心魔境中发生的事。

得知真相后,后者只是点了点头,脸上瞧不出一丝悲怆,只说自己知道了,而后摆手示意萧望川退下。

沈容青的位置其实很尴尬,论起消灭魔尊一事,他确实该立头功,但无可辩驳的是魔尊正是夺了他的舍,顶着原属沈容青的脸在人间作恶,故而虽有萧望川在一旁极力争取辩解,也依旧无法溟灭修士间对沈容青根种的偏见。

最后还是万彦宁为作主为此事定论敲章。

既不贬谪,亦不褒扬,就当此前从未有过这号人,让所有人...忘了他......

这番话落下,两方都再无异议。

照理说,既是打定了主意要将沈容青此人从史书上抹去,那么在他死后是不应留坟的,可万彦宁终归还是舍不得。

她日夜兼程地回了一趟青云门,再次走到栖梧峰那处熟悉的小院前。推开门,恍惚中好似回到了他们三人相约要共往燕城的那日——她与萧望川一如平日般比试,斗嘴,而沈容青就在端坐在一旁,一面饮茶,一面衔着笑,看着他们二人吵吵闹闹。

岁月静好,原来她之所求到终了也仅剩下了这四个字。

“彦宁。”

熟悉的声音忽又响起,万彦宁惊愕地抬眸,却见沈容青正如她记忆中的一般模样,坐在正前的石登上,眉眼含笑地招呼她过去。

她跌跌撞撞地朝那人走去,好似回到了还在蹒跚学步的孩提时期。她本想握住前人的手,可到触及之时才发现自己不过是摸了满手的尘灰。

是啊,原来故人早已不在,连小院内那曾开得正盛的一树梨花也早都在纷飞的战火中被毁去。

一切美好,不过痴心妄想而已。

......

万彦宁走了,萧望川却走不得,他还要作主分配好余下修士的去向,收拾干净战争留下的残局,顺带还要留心防一手魔修大军死灰复燃——尚存的修士中无一人清晓封魔大阵该如何布置,故而在彻底将魔修们封印前,他们还不能掉以轻心。

无论是仙门还是人间,一切都是百废待兴,萧望川被堆积起来的各项事务给忙得团团转,简直是比他当年在青云门当行掌门之职时更为尤胜。

也正是在此中途,他辞别了浮漓。

东皇钟固然已是不复存在,但仍有不尽其数的妖族子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浮漓既有能力庇佑他们就绝不会视而不见。

临走前,萧望川问他。

“你想如何救他们。”

“我不知道。妖丹是我们的力量来源,可也正是妖丹的存在将我们一次次地推向风口浪尖,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不要这份力量,我只希望所有的妖族子民都能自由自在地活在这世上。”

醒来后,看向床头摆着的那只布老虎,浮漓呆愣许久才有了隐隐的猜想。他翻来覆去地挣扎了好几日,这才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地忍着嫌恶之意将其收下。

“如果以后遇见了什么事,或者受了委屈,可以随时回来找我。”勾搭上浮漓的肩,萧望川冲着他竖了个自信的大拇指。

“好。”浮漓点点头,脑袋上顶着的那一对柔软的大耳朵晃了晃。

简单的道别过后,他便踩着传送法阵离去了,而在浮漓走后,萧望川的心中后知后觉地生出了几分落寞。

分明手头还余着一堆事要做,可莫名就是觉着有些空,不知自己此时该是要做些什么才好。

正是出于这种诡异的心境,他称病推去了今日的所有安排,抱着一坛子酒浑浑噩噩地漫步到了一处人迹鲜至的山头。

万彦宁正是在此处给沈容青立了个衣冠冢。

那只是一个小土堆,她没敢立碑,甚者连块木牌都不敢放。原因无他,她怕无知的后来者发现碑牌,吵嚷着毁了逝者的宁静。

纵然她心知肚明沈容青走的干净,连一丝怨气都不曾留下。

萧望川虽已知晓顾渊的神明身份,但他实则并不明晓,那心魔境中的质子阿日斯楞究竟是不是他的顾渊,亦或者是说,阿日斯楞曾向他许诺的一切还算不算真。

自那日城墙一别后,顾渊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萧望川明里暗里四处打探他的消息,可最终却依是一无所获。负气的他想干脆就当顾渊死了算了,可当他也想效仿万彦宁替那人立一个衣冠冢时,才发现那人竟是连一片衣料都啬于给他留下。

于是他只好拾了块还算干净的木头,握着刻刀在小山头跪了一整日,一直到深夜才雕出一个不人不鬼的丑木雕来。

他挖了个小土坑,将“顾渊”丢了进去,扎扎实实地埋好,末了还不忘削下一片树皮插在上面。萧望川想不出自己该写些什么,于是干脆在直立的树皮上画了个大大的猪头,猪头下用白话字写着“负心薄幸王八蛋顾渊”九字。

做完这一切后,他得意洋洋地欣赏起了自己的大作,只是没等他开心多久,天公便就不作美地下起了瓢泼大雨,将他好不容易收拾出的一线轻快给全然浇灭。

他想站起身去寻个躲雨的地方,不料却发现自己的腿因跪得太久而早已麻木。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也要塞牙缝,萧望川一下没稳住,就这般直直地栽倒了下去,飞溅而起的泥水弄脏了他的脸庞,叫他看起来是如此狼狈不堪。

“你真是个......混蛋......”他没有着急起来,而是在泥地上重重地锤下一拳,怒骂道,“不是说......不是说喜欢我吗,不是说舍不得留下我一个人吗,骗子......”

萧望川蜷缩成了一团,重复骂道,“骗子。”

也不知骂了多久,他这才将自己从略有些失控的情绪中解救出来。

腿脚已经不麻了,那么也是时候到了他该离开的时间了。

他俯下身,在那树皮制的“墓碑”上落下一吻,轻言道。

“我真是糊涂,放着那么多人不喜欢,怎么偏偏就栽到了你这么个混蛋身上。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不论你在哪。”

谁料回身后,他却是在身后不远处的树下看到了自己那朝思暮想的身影。

是顾渊。

他正打着一把青蓝色的雨伞,遥遥地与他对望,也不知他已在那站了多久,看到了多少,又听到了多少。

“你......”萧望川一时有些失语。

“下雨了,我来给你送伞。”顾渊向上看了看伞面,而后朝萧望川做了一个嘴型。

后者的眼眸在一瞬之间闪出了光亮。

他奔跑着向前,全然忘乎了自己一身的脏污,扑了顾渊满怀。

他将头埋入顾渊的颈窝,嗅着他身上那冷冽的气息。

他分明地看见,顾渊说的那词是。

“殿下”。

原来,从现世到修真界,从荒诞的梦境到既定的现实,一直是他。

从不曾变过。

老顾:我从不做无意之事

川子:可是下雨了诶

老顾:你的全城送雨伞已送达

川子:我的小狗(小顾)没有了......(cry)

老顾:不哭不哭,摸摸摸摸,抱抱抱抱,窝补闹了,窝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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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一枕黄粱(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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