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认希伯来认出自己后,比瑞弗便打算离开宴厅。
他摆好餐点后便静静退到边上候着,等接下来添酒的仆从来了便借机离开。
卡登等人还在继续交谈,他作为曼奇恩斯家的心腹很受追捧,源源不断有人向他示好搭话。
比瑞弗算了算时间,还有几分钟,就会有其他候补的女仆来添置酒品。
马上就可以溜了。
但变故总是来得如此快,就在比瑞弗要松口气时,远在宴厅对面的兰玻伦朝着这边走来。
可恶,兰玻伦肯定是认出他了。
比瑞弗收好刚刚送点心的餐车,打算提前退场。
兰玻伦却提前走近发话:“各位聊得开心,可有品尝来自各个星球的美酒?”
说完对着比瑞弗比比手势:“红头发的那个,过来斟酒。”
比瑞弗只好把餐车推给一旁刚来的女仆,小步走到兰玻伦身旁。
兰玻伦指了指酒品展示台上的一瓶包装独特的酒,比瑞弗便按指令将它从台上慢慢拿下来向众人展示。
“这是曼奇恩斯家最古老的酒,味道丰满醇厚,幽雅细腻,只在最友好的伙伴相聚时共同品尝。”兰玻伦说完便示意比瑞弗向众人斟酒。
比瑞弗只好一一照做。
等轮到希伯来,他端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这酒他情愿不喝!上次这个杀人机器的手离他这么近还是在上次刺杀威胁他的时候。
但这是次子开的酒,谁敢不喝。
希伯来看着眼前晃动的红色发旋,只希望时间快点过去。
比瑞弗也同样希望,他还没干过给人倒酒这种事,他以前只干过提着别人头往里面灌子弹。
不过兰玻伦也没有刻意为难,待添酒的侍从来了后,便让他离开了。
参加这次合议的人很多,大大小小的星球家族共有几百个,同样红发碧眼的人也不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乘乱顶替别人。
比瑞弗想着就把注意打到了不远处一位红发女人身上。
看她略微着急的神情,应该是在找洗手间。
比瑞弗便主动走上前去,那位女士见状果然询问洗手间在哪儿,比瑞弗便向带路,也随着一起进入了洗手间。
没过多一会儿,那位女士便走了出来,而比瑞弗则是躲在角落查看。
果不其然,在那位女士走后,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便在不远处跟着她,兰玻伦果然派了人跟踪监管他。
还好自己没有顶替她。
从卫生间的窗户翻出去后,比瑞弗又从花园中穿回兰玻伦的房间,做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坐到椅子上发呆。
曼奇恩斯家族的防护系统很完备,想要从大门以外的地方进出比潜入卡登的房间还要难,反正兰玻伦也无意伤他,不如在这里呆着,等时机成熟再出逃。
想着他便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不一会儿歪在椅子上昏睡过去。
像是算好了时间一般,房间的门悄然打开。
兰玻伦还是穿着宴厅里那件衣服,从门外走来。
他轻轻抱起窝在椅子里的比瑞弗,喃喃道:“真是不听话,还开始欺骗主人了。“
说着便抱着他转身走进实验室的通道。
比瑞弗感觉这场梦格外漫长,梦里是一片火海以及接连不断毫无预兆也毫无规律的爆炸声,母亲在他不远处被炮火吞没,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远处哭喊着。
妈妈……妈妈……妈……
他感觉自己的咽喉处像是被灌入了火焰,又像是当初被机械师割掉声带般疼痛。
好痛……妈妈……
在不断的喊叫声中,他感觉自己的终于喊出了声音,他看着远处的火光,不顾一切地呼喊。
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他想伸手抹掉,却感觉有另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温柔地撇去脸上的泪水。
温暖的手,妈妈!是妈妈吗?
他猛然回头,梦境破碎。
比瑞弗睁开了双眼,映入眼中的是一双雪白而修长得大手。
不是妈妈……是梦啊。
他抬眼看向手的主人,一头及腰的黑色卷发,金色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
是兰玻伦。
他这是在哪儿?比瑞弗转头看了看周围,不算陌生的环境,是兰玻伦的实验室。
看样子自己昏睡了一段时间,普斯特停止供应会使他感到疲惫,但被搬到实验室还没有察觉,绝对不是这个原因,难道是兰玻伦给他吃的那个药吗?
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头顶。
兰玻伦用手缓慢地抬起他的头,问道:“说句话看看。“
说话?自己不是没法说话吗?他的声带早就被割除,没有普斯特根本没法说话。
但他仍旧照做。
像是幼儿第一次发声一般,他慢慢张开嘴巴,感受气流穿过喉咙,和以往不同,他感受到了气流的振动,发出来轻微的一声“啊“。
他又可以说话了!不是靠普斯特,而是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器官的振动。
看着比瑞弗错愕的眼神,兰玻伦露出微微笑容。
“我修复好了你的声带,之后就可以说话了。“
比瑞弗虽然知道兰玻伦不坏,但他没想到他会做这些,说不震惊是假的。
他感觉心里有点酸涨,便小声说:“谢……谢。“
虽然现在发声还有些不熟悉,但他还是感到很激动。
“不用给我说谢谢,毕竟你是我的贴身仆人,我可不想要个哑巴当仆人。“兰玻伦用满不在意的语调说着,说完像是想到漏了些什么。
一脸不怀好意地说:“你叫我的名字试试?“
比瑞弗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尝试着说了声:“兰玻伦?”
却没想到眼前的人脸色一红,顿了一会儿,改口道:“算了,以后还是叫我主人吧。“
比瑞弗点了点头。
合议结束后,兰玻伦把他带到了曼奇恩斯家族控制的边缘星球,曼奇恩斯家族似乎有让孩子历练的传统,而兰玻伦的主要任务就是管理边缘星球的治安。
他和兰玻伦在边缘星球过了一段很平静的生活,是他曾渴望已久的生活。
兰玻伦和他的关系日益亲近,不再让他喝阻断普斯特的药。
他也知道了一些有关兰玻伦家人的事。
兰玻伦的姐姐瑙恩寺是家中长女,是一名很有天分的机械师,姐弟两人的关系很不错,这点从方方面面都可以看出来。
他有时候会讲一些他小时候的事,比如小时候他不喝药,姐姐便会挠他痒痒,只要他一笑,姐姐便把药灌到他嘴里,但比瑞弗没有痒痒肉,之前他想用这个方法给比瑞弗喂药,挠了半天比瑞弗一点反应没有,就此作罢。
兰玻伦还有些心口不一,嘴上说着要惩罚他,但却什么都没有做过。
有时候他们又像搭档一般,在一起抓偷渡犯时,两人总是默契的围追堵截,让罪犯无处可逃。
但他们在生活习惯上有很大的差别,兰玻伦喜欢清淡的菜,而比瑞弗则完全相反,两人经常会因为这些大吵特吵。
然后兰玻伦就会开始摆起主人的架势,命令比瑞弗给他做各种海鲜,比瑞弗虽然很讨厌这些食物,但手艺却出奇的好,于是兰玻伦便经常和比瑞弗吵架用来奖励自己一顿大餐。
就这样,两年的时间飞快过去。
曼奇恩斯家族要换代了,瑙恩寺将在不久后继任家主的位置。
这是理所当然是事,但却突然遭到了族中许多人的反对,理由是:她违反了祖辈的要求,把自己变成了改造人,还杀死了未婚夫——森维亚家族的次子,多利。
森维亚家族的先辈与曼奇恩斯家族的先辈是挚友,两家曾定下世代婚约,每隔一代便互相通婚,以维持两个家族的友谊。
但无论多长的情谊都会随着时间消散,而且森维亚家族在上一代家主手中败落,即使有曼奇恩斯家族的帮助也难以东山再起。
他们败落的原因是他们过分的依赖于改造人,森维亚家族是初代改造人的创始家族,在拥有改造人技术后,森维亚家族肆意扩展军队,甚至违背人伦,用孩童进行改造人实验,好景不长,盛极一时的森维亚家族最后被改造人反噬,其他家族和军阀则吸取教训,定下来改造人实验不可违背的准则。
多利受此影响,格外厌恶改造人,在知道瑙恩寺把自己变成了改造人后,说了很多冒犯的话。
瑙恩寺见状便提出解除婚约,多利却畏畏缩缩,怕曼奇恩斯撤走对家族的资助。
为了挽留瑙恩寺,他便想提前爬上瑙恩寺的床,却被瑙恩寺的护卫队误伤死亡。
现在森维亚家族只剩一个双腿残疾的长子,曾经辉煌的家族也将落下帷幕。
曼奇恩斯家族作为森维亚家族多年的伙伴,却让他们唯一健全的继承人以如此不雅的死法死在曼奇恩斯家族中,曼奇恩斯家族如果不给出合理的解释,怕是会落得不好的名声,族中的一些长老觉得瑙恩寺做事有失风范,不适合胜任家主一位。
两人知道消息的时候刚从其他星球回来。
比瑞弗一边脱手套一边问道:“是长老们叫你回去?想让你继位家主的位置?”
“可能只是象征性为难一下瑙恩寺,让森维亚家族消气,不过也不排除有的长老是真的恨上我姐了,我们家族还是有不少森维亚的老人。”兰玻伦说着把水杯递给比瑞弗,比瑞弗接过灌了一大口。
“那明天回主家?”比瑞弗问道。
兰玻伦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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