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姑且信你。”林笑探出头瞧了眼外面，见已有早点铺子开门，便吩咐车夫去帮忙买些吃的回来。
片刻功夫，热腾腾的馒头就送了进来，馒头蒸的松软，掰开往里抹上酱豆腐，入口咸香，这时再喝口胡辣汤，人连着胃都暖了。
昌卿一咬一大口，满足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小五见着这一幕，既高兴又心酸。
哎，他家大人太惨了，这辞官后过得都是啥日子啊，馒头就咸菜都能吃的这么香，要被丞相和将军见了，还不心疼死。
不过这吃食虽然寒蝉，但大人的食量简直是以往的一倍不止，不喜山珍海味偏爱粗茶淡饭，大人果真叫人捉摸不透。
小五心里头瞎想，要让他知道这是昌卿特意吩咐，还不知会惊讶成啥样。
昌卿三口干掉一个馒头，吃完又开始挑刺，“这酱豆腐做的不行，没宝儿腌的好吃。”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把你嘴擦了再说话。”
林笑扔过去一个帕子，“话说一直护着昌顺那人到底是谁啊，我怎么觉着你们好像认识？”
昌卿指着膝盖，“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认识下手还能这么狠？他那脚就差没把我膝盖踢碎了。”
“就是没踢碎才可疑好吧，人分明对你脚下留情，不过昌顺身边有这么个绝世高手，老实说你们是这么接近他的？”
“花魁。”
昌卿懒懒应声，一晚上没睡人也开始犯困，经历这些年的磋磨，他精力早没之前刚穿来时旺盛，老胳膊老随便动一动都累得很。
“你之前不会是故意接近花魁的吧？”
“嗯难道不明显吗？昌顺身边的人不好对付，也就青楼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最好抓人，若是花魁能答应与我们里应外合，昌顺绝对跑不了。”
“哎，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那花魁看清昌顺是个负情薄情的渣男后，昨晚就跳楼死了。”
说到这昌卿不经唏嘘，珍爱生命远离渣男，好好一姑娘，好不容易给自己赎了身，却还是逃不过惨死在青楼的命运。
昌顺一小白脸有什么好的，长的一般，个子也一般，笑起来娘里娘气的，还老拿斜眼看人，昌卿就不懂了，这人到底哪来的资本把人美女骗得团团转的。
连他都行，那自己怎么还打光棍？一定是月老出了问题！
“嗯不过说真的，我之前只看了昌顺的画像，今日见到真人，那家伙虽不是个东西，但模样长的是挺讨喜，难怪咕咕会上当。”
林笑没来由的一句，仿佛无形中甩了昌卿一嘴巴子。
收起你的偏见吧，人家昌顺外形不差，泡不到姑娘不是月老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昌卿瞪向林笑，“我对你的审美发出质疑，现命你速速撤回方才的话。”
“抽风啊你，我说的是事实嘛，再说我觉得你长的也不错啊，我说你好看你也要反驳吗？”
“你怎能拿本官！呸！本小爷同他相比，我们是一个档次吗？你看他那脸、那后脑勺、那发际线，和我……唔唔！”
昌卿极力证明。
林笑出手掐住昌卿喋喋不休的嘴，手动消音好让耳朵清净会，随即冲外头喊道：“回府！”
昌卿挣扎挣脱，“等等再回府，先去之前的青楼一趟。”
“拜托了大哥，大白天的你又要干嘛？这么早那种地方是不会开门的。”
谁家好人专挑大白天逛青楼啊，晚上去还能是常态，换白天就是谈资，林笑可不想毁了名声，她铺子还要开门做生意呢。
昌卿伸出手指，不轻不重地给了林笑一个脑瓜崩。
板着脸道：“刚不才说青楼那地方鱼龙混杂，最是适合逮人。昌顺如今没了花魁扶持，兜里估摸也没剩多少钱，可他又是个不消停的主，那片窑子在佳城消费最低，昌顺除了那去不了别处。”
“你是想买通那的人，给你递消息？但那一片可不止一家，你咋断定昌顺会出现在哪家？”
“所以这不就得靠林老板的财力了嘛，来个广撒网喽。”
昌卿讨好的过来给林笑捶腿，这揉揉那按按，笑的小五简直没眼看，人果然不能熬夜，这都见鬼了。
林笑没好气推了一下，“起开。”
“去吧去吧，就当无聊，花点钱玩。”
“滚犊子！当我的钱是大风刮的！”
“……”
昌卿不说话了，用一种祈求中又带了点落寞，落寞中又带了点自嘲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林笑。
仿佛在说：“女人你竟然拒绝我，之前明明对人家掏心掏肺的好，现在得了人家的心，就不珍惜人家的人了，渣女，呸！”
做足了低眉顺眼的小情儿做派，骨子里那股勾栏里的柔弱劲儿简直无师自通。
偏林笑最吃不得他这套，让他一拿一个准。
……
“见过这人没有，以后他来，你就派人到林府递个信，至于酬劳，你开个价。”
……
“以后他来，你可给我看住了，想多少酬劳开个价。”
……
“给递个消息，多少开个价。”
……
“开个价。”
几乎一模一样的对话林笑说了一遍又一遍，从街头说到街尾，现在整条街的青楼妈妈全是她的眼线，面前已是最后一家。
林笑在里面同妈妈喝茶谈事，昌卿则跑到廊里，和小五嗑瓜子唠嗑。
俩人各靠一根柱子，看着楼里下人收拾昨夜欢闹留下的残余。
小五吐出一口瓜子皮，“大人他到底是谁啊？都多少年没见你发火了，刚才出手那叫一个冲动。”
昌卿也同样吐出口瓜子皮，“好奇心害死猫，不该你知道的少打听。”
“切，又来，大人您就喜欢吊人胃口，您就同我透个底，等抓了昌顺，属下是直接弄死呢，还是等您来了，交代完废话再掐死。”
小五还配了个扭脖子的动作，以为昌卿会下死命令，没想到昌卿却悠悠来了句：“你弄不死他，就算要弄死，也只能我亲自动手。”
见小五听的糊涂，昌卿又补了句：“他身边的高手你打不过，再者他和我都姓昌，我和他不是私仇是家事，听明白了吗？”
三句话直接打通了小五的任督二脉，这瓜吃的，是个正常人都知道不简单。
他知道大人出身武将，却做了文官，幼年家族长者就皆战死沙场，听闻是跟一个外亲长大，还认了人家做师傅。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想不到这么点人，也能闹出乱子来。
没了小五在耳边叽叽喳喳，昌卿一时意识开始走神，思绪飘得老远，直到肩上被人拍了一下。
“谁！”昌卿下意识架出防御姿势，反手扣住肩上人手腕，稍微一使劲就把林笑甩了出来。
林笑被带着来了九十度大转圈，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昌卿眼底的戾气迅速散开，视线里除了林笑早不见小五的人影，估计是早跑了。
林笑对昌卿的大惊小怪有些不满，“跑出来偷懒还有理冲我喊，把手撒开！”，接着就把一大叠字据拍到昌卿胸前。
“你自己看看，一早上花了老娘多少钱，三家青楼，整整三家！我跟她们讨价还价谈的我嘴皮子都裂了，你不帮忙就算了，在里头帮我撑撑场面都不会吗？”
见林笑是真恼了，昌卿忙笑着来拉她的手，一番拉扯昌卿刚要告饶，嘴刚张开，身侧一扇屋门“砰”的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
人还没来及看清，倒头就吐，昌卿先他一步抱住林笑后退，就差一点男人就吐他们身上了。
“呕！……”男人吐的凶，一会功夫廊里就围拢来不少下人。
屋里陪酒女人走了出来，瞧见这一幕也是捂鼻嫌弃。
“客官不要紧吧，奴家都劝你少喝些，如今这般可要给你叫个大夫？”
“不…不用！我我好的很！”男人大着舌头，说两句又吐了。
这得是喝了多少啊，在场就没有不嫌弃的，陪男人共度一夜的女人更是，一想到昨晚男人买醉还不行的模样，女人就鄙夷，见过不行的，没见过这么不行的。
男人吐到胃里实在没了东西，要来几口水，漱了口人才缓过气来，拉过屋里的女人就要继续。
“来！继续陪爷！”
女人忍着扑鼻的口臭，掰掉了男人的手，“不成了爷，眼下天亮了，奴家可不接客。”
“什么！老子钱都花了，你居然说不让老子上！”
“奴家何时说过，爷昨个一整夜难道奴家没有陪着吗？”
“你少扯这些没用的，反正老子花了钱，老子就是不能亏！”
男人胡搅蛮缠一个劲往屋里挤，明显是要耍无赖，可他忘了风尘女人有几个是好对付的。
只见女人脸色一变，“一个泥腿子也有脸自称爷，才花几十两就想睡老娘两次，做梦吧你！来人！把这瘪犊子给我撵出去！”
屋门被女人无情合上，男人手指被夹了一下，十指连心疼的他好一阵嚎。
围观人不屑的笑声更是刺痛了男人为数不多的自尊，他平日被府里主子欺负就罢了，这些下贱货又凭什么笑他。
男人眼底升腾起凶意，心魔开始叫嚣。
“去死！都去死！”
男人从鞋底抽出匕首，猛地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人刺去，鲜血飞溅而出，此时的男人像是发疯的野兽，彻底杀红了眼。
众人纷纷逃开。
不知是谁手脚不干净，逃跑时推了昌卿一把，别人的死活同他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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