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板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当街行凶杀人，这可是要掉脑袋的重罪，还望林老板不要不识抬举，耽误我们抓人！”
侍卫头领见林笑站出来，也是拱手作揖好声好气没了开始那般咄咄逼人，毕竟金钱能使鬼推磨，而林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这事也可大可小，死的不过是个泥腿子，若林笑真喜欢这小白脸喜欢的紧，花点钱把人捞出来也不是不行，虽说大头肯定在上面人手里，但他们也不是不能蹭点汤喝，还是别一上来就把人得罪死好。
“切！好一个耽误，你们早不来晚不来，闹翻天的时候不见人，仗势欺人的时候也不见人，脚程怎就这么巧，算命的都没你们会算时候！”
“林老板，人证物证都在，我们只管奉命押人，你若心有不满，也犯不着在这同我们说。”
侍卫头领一挥手就要拿下昌卿。
“慢着！”林笑大呵一声，可这回也没人卖她面子了。
侍卫们步步逼近，突然一股暴力袭来，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侍卫倒飞出去，连带着后面三四人全砸在了路两边的摊位上，摔的四仰八叉，嚎都嚎不出声。
显然，小五是真怒了。
大人就算在朝堂上杀人，文武百官哪个敢多吱一声，就佳城这种小地方，这些个杂碎，是怎么敢对大人大呼小叫的？
还想押大人入狱，简直笑话！当他小五是死的吗！
事发突然，谁也没料到小五会对衙门的人动手，公然拒捕，这是要反了天啊。
当即侍卫们纷纷拔出佩刀，作势就将小五围了起来。
“大胆！竟敢公然反抗，直接拿下！”
说着便要冲上来。
可小五只是看了眼手臂处流下的血，嗓音冰冷刺骨，是警告也是最后通牒，“再往前一步，死！”
他缓缓抬头，目光如冰冷的刀刃，在众人脸上逐一划过，最后，锁定在那个从一开始就聒噪不休的家伙身上，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却又蕴含着无尽的压迫 ，仿佛刚刚苏醒的猛虎，正盯着那只不知死活、将它吵醒的猎物。
这是看死人的眼神，是真正视人命如草芥，对生命没有敬畏的眼神，是杀手的眼神。
小五此刻散发出的气场太过骇人，场面一时间尬住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所有人动都不敢动。
谁不是小命一条，这位人兄一看就是要鱼死网破，现在冲上去多半概率得祭天，都是有家有室的人，谁没事找死啊。
就在此时，昌卿出声控制住即将发怒的小五。
“小五！”昌卿来到小五身边，小五低声道了句：“大人。”
“干什么呢，这里不是京都。”
“可他们放肆！”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披着兵痞的混子，你要气不过，私下给点教训就行，没必要了结性命，林笑还在，我不想见血。”
昌卿都这么说了，小五还能怎样，当即便收了周身的煞气，乖顺退到昌卿身后。
侍卫就见二人窃窃私语了几句，刚才还要大开杀戒的那位，此刻竟从老虎变成了只乖顺的大猫，可他们依旧不敢动，谁知道这位看着文文弱弱的，皮下又会是什么善茬。
侍卫头领试探道：“你……你也想造反？”
“你们那管饭不？”
“啥？”
昌卿出乎意外的配合，主动伸出手，“我可以和你们走，不过这人还活着，我刚刚是在救人，并非在杀人，你们可以请个大夫来看看，一切皆真相大白。”
“这些就是我们的事了，不用你操心，现在你只需跟我们走。”侍卫头领暗自松了口气，朝后一挥手。
“行。”昌卿应的痛快，“可我现在顶多算个嫌疑，我不想啃又臭又硬的窝窝头，也不想喝窜的拉稀的凉水兑米粒，我要有人探视送饭，不然就不去了。”
“你当这是回家呢，要不要再叫两个丫鬟伺候你啊！”
“那倒也不必，我可不是随便的人，在哪都吃的下。”
“你！厚颜无耻！小子，我们没空陪你在这争口舌之快，来人！押下去！”
再拖下去可就来不及了，夫人还等着复命呢，侍卫头领这样想着，动作更是焦急。
眼见昌卿就要被带走，林笑着急一把扯住昌卿的袖子，“别怕，我一定会救你出来。”手还往昌卿袖里偷偷塞了把银子，“这些钱你拿好，机灵点别被人欺负了。”
“放宽心，你夫君我不是智障，会看眼色聪明着呢，最多两个时辰一定回来。”
昌卿笑的灿烂，临走前还不忘抱了抱林笑，轻松的像是出门走个亲戚。
侍卫头领刚要把手铐给昌卿戴上，突然间手铐碎成两半，都没看清是谁动的手，一股杀意就压了过来，侍卫头领顿时后背一凉。
不铐就不铐，右眼皮跳的都要抽筋了，他还是老实点吧。
衙门的人一走，围观百姓也是没了热闹好看，三三两两掉头往外头走，拥堵的街道不出片刻便恢复如初。
在外人眼里，这不过是在平凡一天里的小插曲，热闹一过没人会放心上。
除了……
眼前还痛哭的女人外。
“哥你别吓我，哥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哥，算小妹求你了成吗。”女人伸出手，颤巍巍欲要摇晃晕死的男人。
小五低声怒喝，“别动他！”
女人被吓了一跳，泪眼朦胧无措的看向小五。
“人还活着用不着你哭丧，把眼泪憋回去，如果不想你哥死就别碰他，”告诫完女人，小五转而对林笑道：“林姑娘有劳，帮忙去请个大夫来，照看好这人，我去去就回，现在这人很重要，万不可有闪失。”
态度不是一般的区别对待。
“他当真还活着？”林笑语带疑惑。
真不怪她不信，伤成这样，人就差被压成两半了，就这都能救活，昌卿怕不是地下有人。
“人活不活我不知道，但公子说活，就是活，他哪怕死了也得从阎王殿给我爬回来。林姑娘这是在质疑公子？还是说从开始就没信任过公子的手段？”小五冷笑道。
“你误会了，我只是没想到昌卿的医术这样厉害。”
林笑刚要解释，小五就已经朝街外走去，敢派人关押大人，他倒要看看姓董的有几条命。
林笑还是第一次见小五发火，说实话真的很吓人。
金儿：“姑娘，奴婢去请大夫。”
“等等。”林笑叫住金儿，“你先回铺子让五叔带人过来，越多越好，可能会有人来杀人灭口。”
随即林笑看向女人道：“想保住你哥的命吗？”
女人也是聪明，不需点拨便知眼下只有眼前人能给予他们庇护。
“姑娘大恩大德，小女愿以命相报。”
“我不需要你给我卖命，我只要你交代清楚，如今敌在暗我在明，或许你能告诉我，我一旦帮你会得罪谁。”林笑静下心沉稳道。
女人唇角嗫嚅，“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得罪了这人，姑娘恐有牢狱之灾，您可还愿意帮我？”
“当然。”
林笑不带丝毫犹豫，能挥使衙门的人，猜都能猜到是谁，董家在京都可没亲戚，上头无人绿豆大的小官，妄想在佳城一手遮天？要真敢对昌卿怎么样，她倒也不怕和董家叫板，虽说名不与官斗，大不了她去京都求姐姐便是。
见林笑一副笃定的模样，女人也是放下顾虑，进屋坐下便将所有的事都讲给了林笑听。
原来女人不过是城中一屠夫的女儿，半年前董府夫人过寿，父亲本是去送些猪肉，可当天人太多，后厨根本忙不过来，有人便出钱请父亲留下帮忙，一晚上打打下手就能有十两银子 ，家里就不用为哥哥今年的私塾钱发愁了。
“父亲一想到能拿这么多钱，对董家更是感恩戴德。那天宴席闹的很晚，董夫人的弟弟醉了酒，硬要拉着大伙比水，果不其然真出了事，我父亲是第一个跳下去救人的，一把就将董夫人的弟弟救了上来，事发后董夫人很感激我父亲，就连那位唐少爷也是三番五次上门，来的多了与我也相熟了。”
“现在想来，当初他就是从那时候起，有了玩弄我们一家的心思，为的不过是报复我哥在私塾处处压他一头，可怜我哥一心只有读书，妄想哪天出人头地能庇护家里，哪里会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眼中钉。父亲留在董家被当下人一样使唤，我被唐耀荣三言两语骗的团团转，甚至自甘下贱给他做了上不得台面的外室。”
“被人耍的团团转，是我蠢，我活该，可我不过是想离开他，过回以前的生活我有错吗？那唐耀荣就像个魔鬼一样缠着我，他要逼疯我，他要困死我！所以，我杀了他，在他又一次骗我说爱我的时候，我用簪子捅了他，逃了出来，我哥马上就能带我离开这里了。没想到唐耀荣竟然还活着，他让人撞向我们马车的时候，我真的好想，好想，就这么和他同归于尽。”
林笑：“可你哥最后护住了你。”
“对，他真的……不值得，为了我根本不值得……”
女人说完像是彻底崩溃般抱头痛哭起来，人命如蝼蚁，她明明用尽了全力，机关算尽到头来失去的竟是哥哥的命，在董家眼里，她们不过是一只蝼蚁。
林笑没有打扰她，就这么放任她哭了好久好久，有些情绪不发泄出来是要人命的。
等女人哭够了，林笑递出一张帕子，只淡淡道：“如果再让你杀唐耀荣一次，你会心软吗？我说的是一击毙命的那种。”
“不会！我做梦都想杀了他。”
林笑依旧不为所动道：“你确定？毕竟你当初这么爱他，爱到甚至不在乎名分。”
女人只是轻蔑一笑，“姑娘，如果你过过每天被关在房里，暗无天日的日子，你就不会怀疑我的决心，以爱为名的笼中鸟，和花街柳巷里的歌姬有什么区别，这样的爱不是蜜糖，是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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