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不经意地挑了下眉,话里多了几分了然,语气清冷,“人呢?”
“人还关在柴房,请大夫来瞧过了,都是皮外伤,兄弟们下手还是有分寸的。”
“别白养着,给他丢回去,既然问不出什么,就别占我的地儿。”
“是。”
五叔刚要走,又被林笑叫住。
“唉?昨个我不在铺里,就没人上门闹事?我们料子出了问题,这么大的把柄竟没人来闹?鬼事。”
“这……真的哎?除了早上有几位夫人登门,小姐您走后还真没人来闹事。”五叔也不可置信地挠了挠头,想了想接着道,“还有赔偿,昨个账目盘下来,要赔偿的也不是很多,一百来户竟没一家狮子大开口的。”
这可真就奇怪了,某些人不落井下石,谁信。
林笑从不是良善之辈,自然想的也不会那般单纯,虽是女儿身,自小学的也是诗书礼仪,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也都略知一二。
而这些不过是她应付阿爹的手段。
8岁就能想出垄断压价,阴狠的不给旁人留后路,15岁就敢替父亲北下行商,在闽地失踪三天三夜,照样全须全影的回来,20岁一人扛起整个林家,父亲走时林笑没哭,母亲携款改嫁时,林笑也没哭,唯有姐姐要嫁去京都那晚,林笑好歹没哭掉半条命去。
人心冷暖、世事无常,林笑早看透也没了后路,林家有一个千金大小姐就够了,她该是为姐姐披荆斩棘,做拿起屠刀的刽子手。
早说过,行商者就没有良心,一条命而已,林笑又不是没杀过,一切等她从花城回来,没了后顾之忧,该算的账她一个个慢慢算。
处理完铺子的事,林笑早早回了府,拉开车帘,远远就瞧见林家飘出的烟火,跨过门褴朝后院走去,还没到叽喳笑闹声就传了过来,吵的林笑心揪揪的,离别一到真有点舍不得。
“干嘛呢?吵成这样?”
“什么我的技术问题!说了是你这馅不行!酸菜馅的怎么包,我就没吃过酸菜馅的!”昌卿靠在灶台边,手里捏着个面团疙瘩,和宝儿据理力争道。
“昌公子,算奴婢求您了成吗,去外头歇着吧,您包的这哪是饺子,说是蜈蚣爬虫还差不多。”宝儿苦道。
“你管这叫爬虫!那你们包的圆球算什么,没品味。”
“这叫元宝,元宝!”
三丫头被闹得烦了,举着擀面杖把昌卿和小五,俩捏爬虫的都赶了出去。
“走走走,这速度小姐走了都吃不上这顿饺子。”
砰!的一声,“厨房重地,闲人免进!”
昌卿一身面粉被扫地出门,小五双手举着,还滑稽的抓了半张饺子皮,从头到脚埋汰的好不到哪去,主仆俩一起被嫌弃了。
转头看见林笑,昌卿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生气不高兴。
“你的丫头合起伙排挤我们。”
“捣乱,还恶人先告状?”林笑笑着道。
昌卿嘴硬:“我好心给你包饺子,哪里捣乱!你也说我捣乱!”
“行啦行啦,收。我明天就走了,后面要遇到事你就去找五叔,要用钱就找银儿,票子地契都在我书房架子里,万一有人趁我不在搞事,直接让五叔去办,你躲好别凑热闹。”
“你不是就去半个月?干嘛交代这么清楚,能有什么事。”
昌卿这下是真不高兴了,脸上也没了不正经。
“以防万一吗,过来,脸上都是面粉。”
昌卿擦了擦,手上也都是面粉,越擦越脏,干脆凑过来让林笑擦。
林笑出门没带帕子,只能用手一点点拍,不自觉吹了吹。
突然,昌卿俯身飞快在林笑嘴上亲了一口,还使坏蹭了蹭林笑的脸,面粉一匀蹭出两张小花脸。
林笑一愣,等反应过来昌卿又是一吻,激的林笑惊了一跳又一跳,调戏没完了!
“滚蛋!”林笑气得一巴掌呼过去,羞的不行。
这边人都讲究一个上车饺子下车面,其实在昌卿看来佳城往北的大部分地区几乎天天吃饺子,过年过节要吃,家有喜事要吃,出殡大丧也要吃,心情好吃顿饺子庆祝一下,心情不好吃顿饺子应付一下。
因此相较别人一顿二三十个的量,昌卿吃十个就腻了,还得各种口味换着吃才行。
“记得写信写信写信,要想我想我想我,过去也玩玩别总想着生意,该吃吃该喝喝,累了就回家。”
“知道啦……知道啦。”
临要走,昌卿又赖在林笑屋宿了一宿,清早天刚蒙蒙亮,吊着一口气撑着念叨林笑到出门,困得眼睛都睁不来,半梦半醒就要往马车上爬。
林笑一把子拉下,又好气又好笑,“别闹了,回去吧。”冲人摆摆手,抬脚在昌卿脸侧亲了一口,“乖了啊。”
出发前往花城,一路颠簸走的又急,按以前知道林笑要来,沈家一早就收拾出客房,紧挨着二小姐院子,两姐妹一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边唠家常正事也不能忘,沈家和这边不少原料老板相熟,林笑一来总会带着见见,花城的老板也是认识林家这位小财神的,每次订都是大单,谈妥基本半年的买卖都不用愁了。
听说林笑要来,个个挤破头想见上一面,眼看年底了,也该为来年的生意准备准备,若能谈下来,真就是开门红了,也能安心过个好年。
消息来的突然,老板们准备匆忙,拜帖一封接一封排着队往沈府送,林笑都到了还没送完,也不知道半月时间够不够,有了牵挂,心思就不够用了,总胡思乱想放不下,牵着绊着总想早些回去。
马车刚到花城,城门口围了一队人,瞅着城门面色焦急,沈家二小姐是个急性子,算准林笑今天入城,片刻都等不了非闹着来城门接人。
眼尖的小厮认出林家的马车,忙回去通禀,沈静一听,跳下马就朝城门口跑去,一跃给了林笑一个热情的拥抱。
“你可算来了,让我这几天好等,马车就是慢,你下回不能骑马来吗?快走快走,我憋了好多话要同你讲,今晚咱俩睡一屋,你都好久没和我睡了。”
“前年你还会时不时过来住几天,今年是怎么了,我写信求你都不来,叫你来打野味也不来,真就这么忙?连我这个朋友都没空见?”
说罢,不满的在林笑腰腹处拧了一把,供气像怕人跑了似的,拉着林笑往马背上带。
“我的大小姐,两天的路我一天就到了,还不够快啊。”
林笑试了试马镫,高度刚刚好,借力一个起跳人顺势翻身上马,手握缰绳熟练后拉,马驹高鸣抬腿后仰,路过百姓纷纷退开一脸惊恐,林笑大笑顺顺马头安抚。
“呜!刺激!”
“呦!”沈静笑的张扬,就差冲林笑吹流氓哨了,“比比?”
“别闹,这可是城内,闹市纵马,想蹲大狱我可不陪你。”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可是拜过把子的关系,才过几年,就不算数啦,你这负心汉。”
“小时候的儿戏话,亏你记得牢,到底还走不走啦,我一路赶过来,一口热的都没吃,全啃的干粮,快饿死啦我的沈小姐。”
听林笑这样说,沈静哪有不应的,细品这说话的语气,隐隐还有点撒娇是怎么回事。
“说说那矿山是怎么个事儿?先声明啊,我得看到好处才行,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想空手套白狼,不可能。”
林笑同沈静并排骑着,花城女子出行骑马并不稀奇,因此两人走在人群里也并不突兀。
矿山是林笑此次来花城最主要的事情之一,设想一下,若林家能有座自己的矿山,挖出的原料自产自销,那每年能省下多少开支,林笑越想越觉得可行,虽说风险不小,但富贵险中求嘛。
林家这几年生意止步不前,要想更进一步,赌一把未尝不可。
谁知沈静听后却叹了口气,眼神飘忽似有点不敢看林笑。
“唉,跟你说句实话吧,矿山的事本来十拿九稳,今年也不知是倒了几辈子霉运,整个花城一年下来竟没一家暴种,磨完皮第一刀就垮了,本来那座矿山没几人惦记,不知谁传的,非说那座矿山里有好东西,开始还没几人信,可抢的人多了,鸡蛋也能抢成金蛋,眼下别说花城地头蛇了,就连几家外地大族都盯上了那座矿山,我哥去打听了,以现在的开价,沈家若是还想掺和一脚,不划算。”
幻想还没开始就破灭了,林笑有些气馁,“你哥有带人上矿山看过吗?有看出什么没有?”
“嗯……去是去了,不过不好说,开矿本就输赢无常,是赚是赔得切了才知道,光看看,人眼又不能透视,谁说的准呀。”
“那就是抢不着喽。”林笑听完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起初还想玩玩。
现在……
算了算了,老老实实进货吧,就当花钱买个安稳了,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嘛。
哦不对,进货也得擦亮眼睛,之前进货的那几家老板,林笑打算全换了,一朝被蛇咬,林笑可不想有下一回,同样也没空计较到底是谁阴她,她干脆都一棒子打死得了,省时还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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