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谢枯将自己的心腹叫进办公室。
“谢总,您找我?”
“嗯,”谢枯垂下眼,神色显得很冷淡,“把我这周要去水云天的消息放给宋洋,通知我们安排进去的人可以准备行动了。”
“是。”秘书颔首。
“还有,叫那个医生开始做事吧,”他漫不经心地转了转食指上的戒指,“要是连这么件小事要是做不好,他儿子就等着进监狱吧。”
另一边。
晚饭的时候,明玉和赵松说了谢枯请她周日去水云天吃饭的事情。
赵松上扬的唇角立刻垂了下来,脸色也垮了,他不愿意谢枯靠近明玉,都两年过去了还要请明玉吃饭,美曰其名是还人情,但这家伙显然对明玉还有意思。
但他又不能不让明玉去。
谢枯这家伙真讨厌。
他兴致不高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菜,独自吃醋,“那周日我送你过去。”
“好,”明玉戳戳他的脸颊,“你不仅要送我过去,还得和我一起上楼,我也不想单独和谢枯呆在一起。”
对于周日的饭局,她心里总有种奇怪的不安。
空气中超标的醋味很快散去。
“嗯。”赵松脸上又有了笑容。
“笨蛋,老是吃一些飞醋。”明玉给他夹了几块肉,“快吃饭。”
“你会不会嫌弃我太小心眼?”
明玉摸了摸他放在桌上的指尖,“不会,我觉得你好可爱,像只猫猫。”
赵松的脸又红了。
*
周日,明玉独自驾车前往水云间。
赵松本来要陪她去的,但是周六那天,他外婆的主治医生忽然打电话来,说老人家半年前摔了一跤,伤到了腿,本来都已经恢复了,但从前几天拍的片子来看,恢复的不是特别好,而且似乎还检查出了一些别的问题,建议住院治疗,希望家属能回来陪护。
最后,大夫希望赵松能提前在L市这边联系好医院,如果真的出了些问题,到时候能也能立即转院。
赵松接到电话后就忧心忡忡,他请了假赶回老家,明玉留在这边联系医院。
赵松周六晚上连夜出发,周日早上抵达,回去之后才知道是虚惊一场,外婆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但是老人家很久不见他,他决定多留一天。
明玉也松了口气,中午独自去赴约。
她到水云天的时候,谢枯的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明小姐您来了,谢总在楼上,请这边来。”
明玉跟着他进去,发现水云天里冷冷清清的,除了服务人员几乎没有客人。
“你们老板包场了?”
“是的,明小姐,请走这边。”
明玉跟着秘书七拐八拐的,最后没有上楼,而是到了一楼最里面的一间包厢。
“谢总就在里面,您请进。”
明玉推开门,包厢里开着灯,拉着窗帘,谢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着。
他今天穿了件红色的衬衫外加黑色外套,也许是这身衣服比较正经的缘故,谢枯身上多了种锋利的锐感。
看到明玉进来,他眼里立刻有了笑意,走到一旁的餐桌前,将椅子拉开,“你来了,快请坐。”
明玉坐下,环视了四周一圈,心里的怪异感更甚。
“既然包场了,怎么不选个楼上的包厢,听说水云天景色最好的地方是十三楼。”
有点意外明玉会问起这个,谢枯笑了笑,但没有正面回答,“你不喜欢这里吗?那下次我们选十三楼吧。”他将桌上的糕点推给明玉,“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点了,不过饭菜还需要一会儿才能上来,先吃点点心垫垫胃。”
“谢谢,”明玉接过来,但并没有吃,“你今天请我吃饭,是有什么要当面和我说吗?”
“又不是商业会谈,我只是单纯地想和你一起吃个饭,如果你愿意,我们还可以聊聊天。”
她和他有什么好聊的。
明玉笑了笑,没说话。
“时间过得可真快,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两年了,”谢枯倒了两杯茶,自己端起其中一杯,“那时候我完全没想过自己会回来接管家业,在我的预计里,我的未来应该不会有什么改变,还是那样地无所事事,不停地换女朋友,和酒肉朋友们彻夜狂欢,再到头睡到下午,然后从下午开始,再日复一日地重复这样的生活,直到哪天因为酒驾被撞死,或者因为作息混乱而猝死。”
真是恐怖的设想,听起来他精神状态堪忧。
他望着一边的窗帘,沉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后,他将目光转回来,专注地望着明玉。
“是你改变了我。”
明玉很疑惑,“我?我没对你做过什么吧,也没对你说过什么。”
谢枯笑了一声,“你不需要说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你存在着就已经足够了。”
她自己大概也不清楚,她身上有一种奇异的气质——旺盛的生命力,像野草,像野火,生生不息,永不熄灭。
那是谢枯从来没有过的东西。
也许是因为自己从来都没有过什么烦恼吧,也没有奋力追逐过什么,谢枯有时候会审视自己,那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像一具精致的死尸。
活着的死尸。
直到明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一个脚踏实地生活的人,一个鲜活的真正的活人。
他会被明玉吸引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喜欢你,所以我一直在改变自己,想让自己变成你喜欢的那类人。”谢枯轻声笑了起来,“但是看起来这种方法没什么用,你并没有因此而多喜欢我一点,不仅如此,你还是很防备我,连我给你端过来的糕点都不敢吃,你担心我会在里面下药吗?我在你心里,竟然是这么下作的形象吗?”
“不至于那么下作,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你说的为我改变——人不会因为别人而改变,只会为了自己改变,你也一样。而且我看你也没有多少改变。”
她站起来,“你知道我有恋人,也知道我不喜欢你,我已经拒绝过你那么多次了,为什么又要对我说这种讨人厌的话?你难道不知道这种行为叫骚扰?还是说你就喜欢挨骂,特地到我这里来找一顿骂?”
谢枯抬头仰视着她。
两年前,在阶梯教室里也是这样。
那时候他站着,她坐着,语气温和且慢条斯理地凶了他一顿,从那天起,他就再也忘不掉那双眼睛。
更忘不掉这个人。
“抱歉,我不是有意打搅你的,”他望着明玉,忽然开始道歉,但这道歉毫无诚意和悔意,“这两年里,我一直都很努力地忘掉你,但是无论我怎么做,我就是忘不了你,反而更想念你。”
他叹了口气,“我控制不了自己,尤其是一想到你要和另一个男人共度余生,我就恨不得杀了他。我总在想,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明玉冷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这么想。”
“你看起来想杀了我,就是对陈世安,你也没露出过这种可怕的表情,”谢枯的笑意里掺杂着苦涩,“就因为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你真的这么喜欢他吗?我比他差在哪里呢。”
“差得多了。”
她和赵松认识十几年了,这么多年来两个人相互扶持,相互照顾,那么多的点点滴滴,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是最爱彼此的人,也是彼此最信任的人,所以在明玉心里,没有任何人能够和赵松比拟,也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明玉不想再和他多费口舌,转身就走。
但刚迈出一步,就被谢枯追过来抓住了手腕。
“他能做到的,我都能做,我会做的比他更好,明玉,你考虑一下我,好不好?”
明玉都无语了,“考虑你什么?”
“我知道你爱赵松,你可以接着爱他,我不会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让我做你的情人就够了,”谢枯急切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真的,而且你看看我,我长得还行,也算有钱,有我这样一个情人对你来说没什么坏处,而且你们已经在一起两年了,就算再幸福,难道不会觉得有点乏味吗?我可以填补这部分,我一定会让你感到快乐的。”
炸裂。
明玉觉得自己的耳朵受到了污染。
她甩开他的手,“我的天哪,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疯了吗?”
“我没疯,我很清醒。”他抓着明玉的那只手掌格外炽热,“我知道我不应该对你有这种感情,也不应该再打扰你,为此已经花了两年的时间尝试忘记你,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不能。”
陷进一段根本就没有希望的感情里,他自己也觉得绝望和痛苦。
他渴望着明玉能给他一点希望。
虽然他自己也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到底还心存侥幸和一点希冀。
但明玉立刻击碎了他的侥幸,“不可能,你想做小三,想找刺激,就去找愿意配合你玩儿的人,不要纠缠我。我最恨出轨的人。”
“不是出轨!就是多一个人来爱你,就算有错也都是我的错,你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你只要接受就好了,多一个人爱着你,难道不好吗?”
明玉觉得自己被气得头晕,浑身都有点乏力,她忍不住坐了下来,“别放屁了,也别和我讲爱这个字。”
她对这个字有生理反应,她想吐。
谢枯在她面前半蹲着,握住她的一只手,轻轻地用脸颊摩挲。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柔,很平静,“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肯接受我。”
他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那就,抱歉了。”
明玉想甩开他,却惊觉自己的手软绵绵的,连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你——”
“你真的很不信任我,不肯吃我端来的东西,也不肯喝我倒的茶水,但是你总不能不呼吸啊。最新型的睡眠熏香,无色无味,放心,对人没有伤害的,只是会让你睡个好觉。”
明玉冷眼看他,“然后呢,你要把我怎么样。”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多和你相处一会儿。”
“你知道你在犯法吗?”
“嗯,我知道。”谢枯笑了笑,“我不在乎。”
他轻吻明玉的手心,“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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