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不欢而散。
明玉不想再理会谢枯，她说服不了他，他也根本听不进去她说的话。
谢枯只知道自己不能放明玉离开，她就像一只隔着透明玻璃的蝴蝶，他一生只有这一次机会能抓住她，如果现在放手了，她就飞到他永远触碰不到的地方。
他再也碰不到她了。
从游乐园出来，车子朝着另一边驶去。
这里似乎是个动物园。
里面什么动物都有，白孔雀绿孔雀、狮子、老虎、黑熊……从猛禽到观赏动物应有尽有，一边还有个人造池塘，里面养着好些鱼。
谢枯对明玉的冷脸视而不见，仍然微笑着介绍，“我看你似乎很喜欢动物，这两年的年假里去了四次动物园，就安排人也在这里建了一个动物园，以后无聊的时候可以到这里解解闷。”
不过海岛上的气候和陆地不同，好些动物因为难以适应这里的气候死去，而且之前在运输过程中也死了不少。现在看到的这些都是工作人员绞尽脑汁才养活的。
当然，这些事情谢枯是不会和明玉说的。
“你喜欢猫猫或者小狗吗？喜欢什么性格的？想要的话，我安排人挑选了送过来。”
明玉皱眉，她年假里是和赵松去过很多次动物园，但谢枯是怎么知道的？
“……我去过哪里，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谢枯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跟踪我！从两年前就跟踪我！”明玉简直觉得他不可理喻，“你是变态跟踪狂吗？你就是个变态吧！”
有个人默默跟踪你两年，在黑暗的角落里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这种事情想想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你这种人就应该进局子里接受思想教育！”
谢枯却因为被她骂了而笑了起来，“明玉，你真的不会骂人，用词都这么文雅。一点儿攻击力度都没有。与其花力气骂我，不如直接打我，反正你打我我不会躲的，怎么样，要不要打我？打脸怎么样，应该会很解气。”
明玉真的从没听过这种要求，也没见过谢枯这类型的变态。
她沉默一瞬，“谢枯，你是个M吧？”
不然她实在找不到理由来解释他的行为。
被她骂了还笑，还邀请她打他，这不是抖M是什么？
“你喜欢被打被骂，就去你们字母圈里正儿八经地找个和你合拍的S，别再缠着我了，我没这种癖好。”
谢枯也诡异地沉默了一瞬间，才缓缓说，“我不是。”
他真的不是啊。
他一直都有点奇怪的洁癖，不喜欢别人触碰他，更不要提打他骂他了——他娇生惯养地长大，少爷脾气其实很大的。
大学几年里，他少说也交了几百个女朋友，但他连初吻都还在，因为一想到面前的人要和自己产生一些肢体接触，他就止不住地反胃。
明玉很早以前说过他不尊重人，确实也没说错，他用钱财吸引来那些女孩儿，想在她们身上找到真心，但他又看不起她们，他高高在上地审判她们的行为，不仅不肯付出一点真心，还会觉得这些奔着钱来的人很脏。
又矛盾又下头的做派。
迄今为止，他只真心喜欢过明玉一个人，也只愿意和她有身体上的接触。
而且谢枯自觉是个高自尊的人，他不可能接受别人打骂他，更别提字母圈里的那一套。
做M？他没有给别人当狗的爱好。
知道身边的朋友有人混这个圈子的时候，他当面没说什么，但私下里觉得这个朋友脑子有病，从此以后就断绝了往来。
但是对明玉，他真的没有一点脾气，他发自内心地觉得她打他骂他都没有关系，她对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他都喜欢。
如果明玉真的有这种癖好，他觉得自己应该也能接受。
但这只是对她，换个人来一定早被他打死了。
而且他刚刚提出来是因为明玉看起来真的很生气，有气憋着不出是很伤身体的，不能当场出气的话，明玉以后想起来可能就讨厌他了。
而且……如果明玉真的狠狠甩他几个能留下指痕的巴掌的话，她以后看到他脸上明晃晃的伤痕，说不定会对他心软一点，更快接受他。
“我不是，你以前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真的不是。”
明玉没有听他解释，默默地挪动，坐的离他远点。
“……我真不是。”静默的空气中，谢枯的辩解也显得有些无力。
算了。
“我们不说这个了，岛上还有片菜园，我带你去看看。”
车子又开到一片菜园里，“我想，你也许更喜欢从地理摘下来的新鲜菜蔬。”
谢枯扶着她下车，缓缓移动到一片阴凉地里，他指着其中一片地面，那里种着西瓜，“你看，这个是我种的。以前我以为种地很简单，把种子撒到地里就完事了，没想到这里面也大有学问，被我种死了好几批，这批长得不错吧？”
明玉看了看地里的西瓜，长势不错。
她抬眼环视四周，菜园的不远处似乎是个小型的家禽养殖场。
“那里是养着家禽吗？”
“是，不过都是些常见的品种，肉质比较好的特别品种对环境要求很高，海岛上养不活，那些肉需要靠飞机空运过来。这里的家禽虽然说肉质不是顶尖，但胜在新鲜，可以现杀现宰现吃。不如今晚我们烤羊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明玉没有说话，她在想，谢枯在这里搞了这些东西，是准备在这里生活几年吗？
而且如谢枯所说，岛上的防守很严密，一路上都有人在巡逻走动，而且每隔一百米就有一个摄像头。
除非明玉能变成只苍蝇，否则是插翅难逃。
如果能有台电脑就好了，只要有台电脑，她能立刻黑掉这里的监控系统，也能向外界发送求救信号，可是眼下别说电脑，谢枯为了防她，整座别墅里连个电视机都没有，所有人通信用的都是对讲机，完全没有操作空间。
对了，这么多监控，一定有总控制室，那里一定有电脑。
只是总控制室在哪里？
“……明玉？明玉？”
她许久不说话，谢枯轻声叫了她几次。
明玉回过神来，“随便吧，这儿没什么可看的了，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谢枯笑了笑，“也没什么可看的地方了。”
剩下的就是那些雇佣兵们居住的地方，还有岛上电力总开关控制室、监控控制室。
“那就回去吧。”明玉靠在椅背上，“回去能不能把我房间里的熏香拿走，我不想再睡觉了，睡的我头疼，麻烦再给我找几本书来解解闷。”
“好，还有什么要求？”
“没了，谢谢。”
“这些都是小事，不用和我客气，只要你不离开，想要什么都可以。”谢枯望着她，柔声说，“别墅里有准备好的衣服首饰，还有一些送来的样式图，不如一会儿回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有喜欢的我安排人现做。”
明玉沉默片刻，忽然问，“这座岛，花了多少钱？”
“这座岛？”谢枯笑了笑，“没多少钱，两百多个亿。”
“这么多钱，你想找什么样的人没有，你为什么非盯着我不放？”
谢枯笑着摇了摇头，“我喜欢你明玉，我说过很多次了，但你总是不愿意相信。”
“喜欢？”明玉也笑了，“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有过什么样的过去，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说喜欢我。”
“我对你的了解也许并没有那么深刻，但是没那么深刻了解你，就不能喜欢你了吗？”
“既然你都不了解我，那你喜欢我什么呢？你又怎么确定你喜欢的是我本人，而不是你想象中的感觉？”
谢枯无奈地轻笑，“这个问题我现在回答不了你，而且我说了你也不会信，它的答案需要时间来证明，我们多相处一段时间，你自己就会找到答案的。”
明玉看着他，“你有过多少前女友？”
谢枯一怔，多少？太多了，他自己都记不清。
“她们是不是没人拒绝过你？”
“……没有。”基本上是女方自己来找他，偶然有几个不愿意的，他大把砸钱后也就愿意了，没人像明玉这样拒绝他如此多次。
“——哦，所以你不甘心？”
谢枯叹口气，“明玉，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相信我的感情？”
“你只需要回答我，不甘心是不是促使你喜欢我的原因之一？”
“……是。”谢枯闭了闭眼，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明玉问了，他也不想撒谎。
“那不就得了，你怎么看待你口中那些为钱接近你的人，我现在就是怎么看你，你无法相信那些人会对你有真心，我同样无法相信你的感情。”
“这份感情的起因的确不是那么纯粹，但我对你的喜欢——”话说到这里，谢枯不禁停顿了片刻，这句话他已经反反复复说了很多遍，原来自己的言语一直都是苍白又重复的。
“——是真的。”
明玉只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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