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她打不过。
能回到人间当然很好，但是阿元不明白魔如风为什么要带着自己，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两人结伴继续前行。
一路上遇到的魔兽都是魔如风解决的，他有时候也会教阿元一些攻击类的法术，阿元在修炼上的天赋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任何法术只要看一遍就能学会，而且能发挥出十成十的威力，很多时候第二遍使用时她还能对这个法术进行改良，使它发挥出更大的力量。
不过阿元怎么都打不开识海，修炼不了自己的灵力，只能每次都借用一些魔如风的力量。
这段时间里，阿元已经能轻松地独自击杀低阶魔兽了。
再次击倒一只魔兽后，阿元收回手，看着自己之间尚未消散的黑雾，她疑惑地问魔如风，“你们魔族，每个人的魔力形态是不是都不一样啊？”
魔如风站在一边，半是欣赏半是赞叹地看着阿元。
她太有天分了，比自己的天分都要高。
教这样的学生，很难不让人高兴。
听到阿元的问话，他回过神来，笑着点了点头。
“当时你和轩辕焱对战的时候，你的魔力明明是金色的，为什么现在会变成黑雾啊？”
魔如风怔了一下，笑道，“有时候魔力的形态也会改变。”
“哦。”阿元点点头，但心里还是觉得奇怪。
这黑雾给她的感觉，真的很像轩辕焱的黑雾。
又过了几天，两人还是在黑曜林里打转。
阿元不知道魔如风说的那条密道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他要怎么找这条密道，难道是在这林子里到处翻找吗？
黑曜林这么大，这样绕还不知道要绕到什么时候。
“你说的那条密道到底在哪里，有什么特征吗？”
“据我所知，那条密道在林子的最中心。”
中心？那应该有很多魔兽吧。
——确实有很多。
阿元和魔如风背靠背地抵挡着兽潮。
这已经是第八波了。
往常这些魔兽见到魔如风大都会自己避开，今天却疯了一样往上扑。
而且这些魔兽的等级远比外围的魔兽要高，不仅难杀，它们还会复生，杀一次还死不了，必须要杀四次。
阿元打不开识海，一直都是借用魔如风的力量，今天也许是分了太多力量给阿元，他明显有些支撑不住。
勉强杀退了这一波后，两人对视一眼，都撑不住坐在了地上。
魔如风挥手设了几个结界。
阿元和他开玩笑，“喂，你当时好歹也能和轩辕焱打个平手的，现在怎么这么弱了呀。”
魔如风也笑着看她，“因为我被他打伤了嘛，伤还没好就要在这里到处跑，还有分一半力量给你，弱是很正常的。”
阿元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谢谢你教我法术，还分给我一半的力量。”
魔如风望着她，轻笑了一声。
“你很厉害，教你法术我也能多个帮手。”
阿元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你的伤还好吗？”
以前魔如风受了伤之后伤口会自愈，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身上会莫名其妙地多出一些伤口，还愈合的很慢。
是因为他把力量分给了自己一半吗？
“你说这些啊，应该很快就——”
他话音未落，忽然又一波更强劲的兽潮袭来，不等阿元和魔如风反应过来，它们已经冲破了两层结界，朝着两人扑了过来。
魔如风立刻挡在阿元前面，带着她在地上翻滚了一圈，避开了魔兽的攻击。
阿元正要起来战斗，却发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正不停地滴落到她脖颈上。
她抬手一摸——是血。
是魔如风胸口溢出的血。
阿元才发现魔如风的胸口被魔兽的利爪贯穿了。
他的血汩汩地冒出来，很快连阿元背后的那片土地都染红了。
“我没事，魔族会自愈的。”魔如风的笑容有点苍白。他周身黑雾震荡，那只魔兽顷刻间被震飞出去，魔如风偏过头，猛地吐了一大口血。
大片的血色洇染了阿元的所有视线。
脑海中仿佛有什么破碎的画面在不停地闪过。
好像有一个被血染红的女人躺在她怀里，她奄奄一息，喃喃地呼喊着，“少微……少微……”
阿元忽然感受到一种彻骨的悲恸与愤怒。
先前那股在身体里汹涌的力量又出现了，阿元好像看见了脑海中的那片海，海水掀起惊涛，以席卷一切毁灭万物的力量袭来。
阿元站在岸边，接受了这股力量。
灵力在她体内迅速充盈。
“先离开这里。”魔如风抱住阿元，正要施展瞬移术，阿元却拨开他的手，冷冷地盯着那只伤了他的魔兽。
“我要杀了它。”
阿元按住魔如风的胸口，纯白色的灵力缓缓注入他的伤口，那里竟然逐渐在痊愈。
魔如风震惊地看向阿元。
阿元却已经捡起他掉落在一边的剑，朝着那只大她几十倍的魔兽迎了上去。
她凌空而起，一挥手，手中的剑深深地嵌入地面，以剑为中心，一个法阵开始迅速蔓延，数道白光拔地而起，像铁笼一般将所有的魔兽笼罩其中。
兽潮在其中嘶吼冲撞，法阵却丝毫不受影响。
阿元浮在半空中，她的眼神有些空洞，她好像是在看这只魔兽，又好像是在透过它看着别的什么。
她手起阵变，光束瞬间都绞在一起，像用细细的头发丝割破熟鸡蛋一样，魔兽的身体也瞬间被搅成肉泥，湮灭在阵法之中。
只余一些细碎的灰烬在空中飞舞。
魔如风目瞪口呆，他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这些魔兽可都是经过他加持的发狂版高阶魔兽，它们都能复生，不是普通阵法能够杀死的。
阿元刚刚应该是开了识海，但他很确定自己没有教过阿元任何阵法，她怎么一开识海就能使出这样的阵法？
而且维持阵法是相当耗费灵力的，她哪里来那么多灵力？
如果阿元没有和他说谎，那么她在失忆前应当是相当厉害的人物，自己怎么从听说过她的名号呢？
不等他思索出什么来，阿元仿佛是耗尽了力气，身影忽然从空中猛然坠落。
他立刻飞身上前接住她。
阿元有些迷茫地看着魔如风，她抬手抚摸着魔如风的脸颊，“你没事吧。”
魔如风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从没谁和他离得这么近过，更不要提这样摸着他的脸了。
他心里涌起一阵奇怪的感觉，又觉得有些不自在，还有点不好意思。
这些前所未有的感觉混杂在一起，他觉得自己的心跳的越来越快。
但他好像有点喜欢这种感觉，也不想躲开阿元的手。
“我……我没事。”
“嗯，”阿元的手指游移过他的眼睛和鼻梁，“你会离开我吗？”
魔如风的心重重一跳。
只是不等他回答，阿元已经闭上眼昏睡了过去。
他抱着阿元落到地面后，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地抚过她的眉眼。
但下一刻又如火烧般收回了手。
他沉下眉眼，微微凝眉看着昏睡中的阿元，自己刚刚究竟在做什么？
*
阿元再醒来的时候，魔如风并不在附近。
她揉了揉太阳穴坐起来。
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睡着呢？
刚刚不是有兽潮……因为刚醒来而宕机的大脑终于又恢复了运转，阿元想起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包括她神志不清地摸了魔如风的脸，还问他会不会离开自己。
啊啊啊天哪！自己在做什么呀！
她仰面看着黑漆漆的天，魔如风要不干脆死在兽潮里好了，这样自己就不用再面对他，也不用再面对这种尴尬的场景。
不过，自己那时候看到的那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是谁？
为什么她会让自己那么痛苦？
还有，自己为什么忽然爆发出那么强大的力量呢？
阿元尝试着调动那股力量，但却什么都没发生。
她现在大概也明白了，自己不是没有打开识海，识海就自己看见的那片海，那些海水就是她的灵力，但是大多数情况下自己根本调动不了这里面的力量。
真是守着金山动不了啊。
她叹口气。
“叹什么气？身体不舒服？”魔如风拎着一只魔兽走过来，“饿了吧。”
阿元之前开阵直接把这附近的所有魔兽都绞成肉末了，其余的则是被吓跑了，都不敢接近这边，他跑了很远才抓到这只魔兽，一来一回地耽误了会儿时间。
“没有，”阿元看了魔如风一眼，很快又移开目光，“你的伤没事了吧？”
“没事了，”魔如风开始烤肉，“这附近的魔兽都差不多被清除了，我们一会儿就可以去黑曜林的中心找找那条密道。”
“好。”
之后两人都安静下来。
阿元安静地啃肉，刻意地避开和魔如风的眼神接触。
魔如风则是盯着天空发呆，不时地，他的目光会飘到阿元这边，瞥她一眼后就立刻转开。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氛围流转在两人之间。
阿元吃完烤肉后，两人立刻启程前往黑曜林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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