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一直拖累了你。”拉尔夫苦笑道，艾凡知道不管是他还是自己，都本不该露出这样的表情，唯一的可能性是——“你都想起了什么？”
“先等我说完这个吧。”拉尔夫虚弱地笑笑，这让艾凡心底里一紧，可人偶体内的男孩却继续开口道，“我一直，一直，很想向你道歉。”
“那个时候，我故意吼了你。”两人都知道，那是指调查E·T·怀特的时候，拉尔夫毫无预兆地暴怒，随后情况急转直下……“因为我突然收到了一条通知。”
“是什么？！”艾凡的心脏骤然绷紧，谁料拉尔夫却摇了摇头，“但很可惜的是，我无法回忆起来具体的内容。”
“但我知道，如果我不这样去做，我，我们，我们所有人都会——”
“拉尔夫，其实，你已经做出了最好的选择。”艾凡望着对方，“那时候我们并不明白，但其实，我现在终于才明白的，这是你，拉尔夫，所能为我们留下的最好的礼物。”
“啊？”望着对方仿佛要哭出来的面容，艾凡毫不犹豫地拥抱住了自己所制的人偶，和人偶体内那颤抖的灵魂碎片，“你已经尽全力做到最好，反而是我们……没有领情。”
是啊，拉尔夫给整个阿尔戈帮的小孩子们都找到了当时来看最好的归宿，这甚至是他唯一能做到的……因此，艾凡突然明白了什么，不管是拉尔夫不愿说，还是对方真的没有办法想起来，他艾凡都已经确定了最后的“真凶”。
“所以，没必要道歉。”少年长叹一声，“该说对不起的，一直都是我，我们……所以，拉尔夫，请继续原谅我吧，即便是如此，我仍然要继续‘任性’。”
因为即便你给予了我活下去的意义，却依旧需要靠我自己寻找活下去的方式……而我，已经决定了，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事到如今，我是「神秘之家」的「红蔷薇之鬼」；我是教会的眼中钉，肉中刺；我是以虚伪身份进入安格斯公国上流社会的复仇恶鬼；但我也是大家的——朋友。”
“我已经，很幸福了。”少年轻轻闭上眼，这段时间，他可以说是殚精竭虑，不管是处理「神秘之家」的后续业务，还是为大家思考筹谋，他很累，很辛苦，可他依旧……“我甘之如饴。”
“不，不是这样的，艾凡，是我对不起你！”拉尔夫的泪水突然喷薄而出，“兰斯神父把你交给我的时候，我那时候还没有，但很快，我就知道……”
“对不起，是我没能留在阿尔戈帮照顾大家。”艾凡抱紧了些变得“多愁善感”的人偶拉尔夫，“拉尔夫，你一直一直，都很努力，很辛苦。”
“你可以都告诉我的，对吗？”
可拉尔夫在听到艾凡的这句话之后，却释然，又好像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抱歉，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我没有办法……”
拉尔夫他，恐怕还是被“谁”威胁了。艾凡在心底里叹息一声，“没关系的，拉尔夫，只要我知道，我明白——我们依旧是朋友，这就足够了。”
“接下来，是我自己想要做到，想要完成的事情。”少年对与自己一模一样但内在截然不同的人偶说道，“你不会再道歉了，对吧？”
人偶拉尔夫一时噤声，而艾凡却站了起来，离开了飘窗，少年他站在月光照耀着的区域，像是宣誓一样，把右手放在心口，“这不是你的复仇，拉尔夫，这是我的。”
啊啊，果然，还是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人”的想法。拉尔夫苦涩地想到，这个人呐，是哪怕前面有刀山火海都会毫不犹豫充进去的人呐，他决定好的，认定的事情，谁也没有办法改变……艾凡他，可能已经明白了，并且对自己唯一的要求就是：
「不可以背叛。」
拉尔夫久久凝视着，飘窗玻璃倒映出来的“自己”，那当然并不是卑劣的他，而是闪耀的“他”，如此的明媚，如此的……他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一只可怜的蜥蜴，渴望着光芒，却痛斥光芒的耀眼。
他情不自禁抱住了自己的仿真人偶身躯，犹如抱住那个自己从此便永远捉不到的存在，虔诚而小心翼翼地吻上玻璃的倒影。
「我不会背叛你。」
「我会燃尽此身，为你刺出最后一击。」
“……，你就是我的敌人了。”他低吟道，“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会让他赢得最后胜利，我不会让「你」动他一根毫毛！”
“……那我拭目以待。”风送来了些许讯息，夜色弥漫之中，有人来到了圣陆恩斯教会在施维雅半岛最隐秘的地方——圣莉莉教堂，至高无上的修女露丝缇亚的所在。
也许，只有某只路过的小老鼠才知道这座漂亮的玻璃穹顶教堂内发生了什么，但小心翼翼的它，自然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出，随后静悄悄地溜走了。
如此一来，「这」，便成了永恒的秘密。
***
阿里阿德涅的一天，是从被秘书伊南娜女士叫醒开始的。
少女睁开眼，视野所见是放大版的角质尖框眼镜和一张明明很好看，但就是不捯饬的女人脸颊，“伊南娜！”阿里阿德涅忍不住喊到。
“你再不醒来，我就准备出动秘密武器了。”伊南娜那张不苟言笑的脸颊总是面无表情，眼下难得带了点忍俊不禁，“该吃早饭了，我的好小姐，今天还要去上课呢。”
幸好今天是上课……阿里阿德涅叹息一声，随后埋怨又带点小俏皮地看了一眼自家秘书，“又打算弄什么秘密武器呀？！我今天是因为做噩梦了！”潜台词是：否则我早就起床了！
伊南娜挑选服饰搭配的动作一顿，装作不在意道，“你又梦见那个怪盗了？”
“今天不是！”阿里阿德涅想了想，但发现由于刚才的一惊一乍，她已经快要把这个“噩梦”忘光了，“这次是关于……关于什么的呢……”
“忘掉就好啦，我的好小姐。”伊南娜暗地里松了口气，装作严厉的样子，让阿里阿德涅迅速换好衣服，然后两人一起来到了餐厅。
今天的早餐是阿里阿德涅最喜欢的冷盘开放三明治——就是可以直接选择夹些什么食材，也可以选择面包和抹酱种类的自选三明治，以及麦片配水果酸奶。
少女选了培根煎蛋，黑麦面包，冷切熏鹿肉，一小片酸黄瓜和棕奶酪，以及苹果薄片加葡萄干酸奶，今天的选择以肉类为主，因为上午要打起精神上课，并且这顿早餐需要持续充能到下午，因为阿里阿德涅中午不会回家，最多喝杯咖啡，还得继续泡图书馆。
身为国家博物馆馆长，依旧年幼的阿里阿德涅必须至少拿到一个名牌大学的博物学学位，而秘书伊南娜在多方考虑之后，选择了离家近的赫尔墨斯大学，但实际上少女每周也只有两到三天能在学校听课，这几天时间都得充分利用，恶补大量知识，同时完成论文和作业，获得更多学分。
而不上课的时间里，阿里阿德涅就得管理博物馆，并为博物馆拉到捐助和投资……说实在话，她宁愿在学校图书馆里泡一整天，至少，她有空还可以看看自己喜爱的书籍。
但是，家族的重担，社交的压力……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少女只能苦中作乐，即便噩梦连连，但也必须打起精神面对这永不停歇的一天又一天。
不过……“伊南娜，完成这篇论文之后，我就可以毕业了。”少女满心欢喜地搂住秘书小姐的手腕，“之后就可以天天在博物馆啦，这样伊南娜就不会那么累。”
“我不累，小姐。”伊南娜看向少女的眸光满是喜爱与欣慰，“恭喜你，我的好小姐。”
“而且！”少女唯有在私下的场合才会如此，只见她双手叉腰，“我还是这一批博物科嗯学生中最早毕业的哦！很多学长都还没有办法毕业呢！”
“嗯，不愧是我的好小姐。”伊南娜捏了捏少女的小鼻尖，忍不住笑道，“不知道我家小姐的学长里面，有没有可以来我们博物馆的好苗子呢？这样也可以为小姐分忧了。”
“好吧好吧，我找找～”此时的阿里阿德涅虽然并不在乎有没有所谓的“好苗子”，但她依旧是满心欢喜，丝毫没有预料到自己的论文将在今天的课上被权威教授批评得一无是处，并且——
也是到了那个时候，她才想了那个噩梦中自己究竟是处于怎样一副让人心梗的场面之中。
[紫心][紫心][紫心][紫心]
更新完了！[撒花]爱大家～[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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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向日葵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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