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思考了好久,还是觉得出去和沈缺打招呼。
上次匆匆见面后,对于沈缺的和善,江雪一直觉得他有一种亲近感。
看到沈缺有了孩子,柳夙不管是用什么手段来的,都把江雪肚子里的当自己的亲孙子。
“谢谢沈先生。”江雪说道。
柳夙自然不去触霉头,这算是真正在沈宅住下了。
江雪还是有些怕生,特别是沈缺在公寓问她的那段话。
刚见面时,不知道该说些其他的,后面之说出来一句:“谢谢你。”
至于,去母留子什么的。
江雪好像也不像是多在乎一样,她出生农村,又被一家人领养。从出生之后,只有领养家里的人对自己还算不错,供自己上大学。
治疗的费用,要七十五万。
自己去上班,每天日夜颠倒同时做两份工。
江雪算过,自己不吃不喝,也需要至少七八年。
那个时候,人都活不下来了。
中午吃饭,柳夙非要叫人将顾问喊下来。
在沈缺面前,又是一副热心肠的的阿姨,面面俱到,连带着顾问都一起照顾到。
顾问在这顿饭上,浑身的不自在。
沈缺也是吃的不顺心,柳夙高兴惨了,一直让江雪多吃点。
抽出个空隙,沈缺去洗手,顾问似乎也受不了了。
刚想上去,就被沈缺叫住。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顾问顿时,停住脚步。
但不太想多管其他,绕过去,直接回到房间里。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柳夙,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的笑。
“……”
沈缺也意识到,这么一味的冷战,只能是让两人的关系更加僵持。
于是主动的去找顾问。
刚刚关紧房门,就看见顾问站在落地窗前,落寞的背影,沈缺看着就心疼的紧。
“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谈。“
顾问收回视线,重新回到沈缺身上,言语间都有些轻讽:“谈什么?”
“我们两个之间,不需要这么视若仇敌,我们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顾问只觉得好笑,心里压制住的淡淡的醋味儿压抑不住。
“亲近的人,只是现下而已。你马上就会有自己的孩子,可能也会组成一个新的家庭。我,算什么亲近。”
沈缺听出来他在阴阳怪气,委屈的同时还有些庆幸,他先说这件事情,也就是说他比较更在意这件事情。
“能造成这个局面的,不是你吗?现在都捅在我面前来了,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不把江雪送到沈宅,后面出了事情不在自己掌控当中。
那又怎么办?
沈缺低着头,他的耳后有块指甲盖大小的疤,从顾问那边看尤其明显。
也是这瞬间,顾问瞬间哑口无言。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但我知道这里面都有你的手笔。顾问,我说过我爱你,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大的敌意。”
沈缺真情实感流出,顾问也不知道为什么。再大的火气,也能瞬间消下去。
“你怪我吗?”
顾问最关心这一点,江雪送到沈宅来,肯定又是贺会的计划。
他就没想过让自己活着。
从头到尾,都是这样。
不过贺会现在应该很高兴,自己真的被弄得心气不顺。
“沈缺,我不想和你吵架。”
顾问退让一步,移开视线,怕自己多看几眼就会破防。
沈缺低着头,有些无力。
“我知道,你一直恨我。每当我以为是我对你用的粗暴手段时,你又表现出不是。有时候我自己也很迷茫,但我做出了很多次假设,我不能接受没有你。”
沈缺双手搭在腿上,手渐渐没劲向下。
“所以以至于导致,我们现在有些膈应是一直存在的。而我们双方依旧是对此避之不谈。这不是我希望的,就像有些争吵本身就是无意义的。”
顾问站在落地窗前,眼神逐渐放空。
人真的是种奇怪的生物,当沉溺在温柔乡的时候,就会忘记其他的因素。顾问就是这样,永远被自己的思想夹在中间为难。
“对不起,我不应该推你下海,我也并不是真的想让你死。”顾问转身,长叹一口气。
这根夹在喉间的刺,不再是那么刺痛。
沈缺瞬间热泪盈眶,但还是憋住,让自己不去多看。
“我以为是沈时的权利,才能压制住你。所以我怕,我学习如何更好的融入这个世界。我以为我站在最高处,你就不会有任何离开我的想法。”
顾问厉声反驳道:“或许,不是你的错。”
不是你的错,沈缺听完完全又是弄不清楚。
刚开始,确实是对顾问使用了一些强硬手段。
可那也是短短几个月,他接受不了,自己就让他慢慢接受。
两个人在公寓里面度过了两个月,之后的顾问,似乎就像是完成某种任务般对自己顺从。
沈时死了之后,就是顾问最大的转变。
所以沈缺一直弄不清楚,有些时候顾问对自己的敌意是从哪里来的。
就算是像前些日子里面,顾问为了某种目的,对自己服软说好话。
沈缺照样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和好如初,不需要顾问自己开口哄骗,沈缺会给自己先行洗脑。
其实,每次争吵的起端是自己,每次避而不见的也是自己,冷战过后看见离开自己的顾问依旧生活如常,自己又会暗暗吃醋。
可是,但顾问说着不是你的错时。
心里又那么奢望。
“……”沈缺。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我会很开心。最近,我确实是有些棘手的事,你放心,你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对于沈缺说,沈宅是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他也让柳夙和江雪给搬进来了,难道对于沈缺来说,自己和他们两个拥有同等的地位。
顾问也知道,自己该有些自知之明。
“我,我知道。”
所以,你还需要更忙一点,这样你谁也顾不上。
话始终没说开,总觉得有东西卡在两个人中间。
沈缺怕出事,特意让柳夙搬到后面的矮房子去了。
所以宅子里大部分时间,都会只有同住在二楼的江雪和顾问。
顾问没有手机,看见江雪手上拿着的手机,避开李叔的视线找她讨要。
而江雪却是摇头,告诉他,她手机里面,通话记录都会被监听。
江雪认为,这个贺会对她的保护。
而顾问却是苦笑,更是邀请江雪一起去后面的玫瑰庄园逛一逛。
江雪虽然害怕,但还是跟着去了。
“沈缺的父母,其实都埋葬在这里。所以,这里对于他,算得上是最后的底线。”
江雪被满片的玫瑰花所震惊,作为私人领地,她闻所未闻过。
这在她之前的认知里,都是前所未见的。
“那他将你安置在这里,可见他对你多么上心。”
顾问原先是走在前面,现在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江雪,欲言又止。
“这里是,沈宅唯一安全,没有监控的地方。”心知肚明的顾问,却也容不下江雪的突然造访。
江雪有些害怕的捂住肚子,特别是听见这里没有监控的时候,他一个大男人对自己下手那可是太容易了。
“你带着我来这里,是想干嘛?”
顾问看出她的小动作,其实这件事,完全也是出乎意料之外。
“你放心,没有我也不会有这个孩子。你的出现确实让我伤脑,但也没有太多的变化。”顾问笑道。
江雪却拿着手机,有些害怕的打开了录音。
她一直都有,和陌生人接触录音的习惯。
“贺会让你来这里,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像个人。”
顾问带着江雪,来到玫瑰花圃最中心的地方。
中间修建了两个墓碑,其中一个很华丽,所以也显得另外一个那么朴实。而顾问说的像的人,就是沈缺的母亲。
黑白的照片上,最能折射出清冷的笑。
“我想他让你受孕,大概也有这个原因。”
贺会毕竟是上一辈的人,他对沈缺和蔼可亲,对顾问可不是。
“他让你来,难道只是为了生孩子?”
江雪低头不说话,现在她没有什么语言来回答顾问问的话。
说多了,反而却欲盖弥彰。
“对不起,我想我应该回去了。”
江雪推辞说道。
顾问仿佛预料到这个结果,他看见知道江雪和自己离开而匆匆赶来的柳夙。
“我需要你帮帮我,这是他的底线,却是我的牢笼!”
“江雪,你想要这个孩子好好降生,你就必须把我赶走。不然从今天开始,我会想办法让你没有这个孩子。”
江雪蓦然停住脚步,缓缓回头:“为什么?”
“我知道你能够做到的,亲手送你进来的,不是贺会吗?”
江雪觉得顾问可能是在这里关了太久有些关疯了。
他做了这件事,自己该怎么办。
柳夙这时匆匆赶来,先是对江雪一顿嘘寒问暖,确认江雪没有任何事情之后,交代江雪快点回屋。
江雪脸上因为惊吓而有些泛红,听到话后,点头就先跑回去了。
柳夙脸上很是不屑,看到顾问看着沈时和清沅的照片后更是继续冷嘲热讽。
“差点害死沈缺的人,却站在这里。你面对他父母,你不觉得有愧吗?”
顾问厉声道:“那么妈妈当着爸爸的面,你不觉得有愧吗?”
顾问见过很多层面孔的沈时,在名利场上大杀四方的沈先生,在爆炸枪战中指挥四方的沈家主,也包括在沈缺面前温柔慈善的沈爸爸。
可能是自己从未得到,也会变得奢求更多一点。
现在导致顾问看着沈时照片时,也是满满的遗憾。
沈时不愿意让沈缺碰枪支弹药,却教了顾问不少。
这是顾问觉得,自己唯一一点胜过沈缺的地方,也更加留恋自己和沈时呆在一起的时间。
柳夙很关心江雪,所以知道自己将江雪带到这里,也会很着急的赶来。
“妈妈,当时你生下我,是因为清沅阿姨对吗?”
柳夙看着顾问就烦,特别是他问这些无聊的问题。
可在这里,在清沅的墓碑前。
柳夙也好脾气了一回儿,自嘲笑道:“我当时,阴差阳错的怀上你。可我还是要嫁给顾家,我要去打胎,是清沅说,对我身体不好。”
柳夙早年在香江,可是一点朱唇万人尝的交际花,她有野心。
更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往上爬,玩的花一点,还真算不上事。
这不是她第一次打胎,可这次怀上的是沈时的孩子。她纠结了好一阵,友情大过于利益。
她决定放弃这个孩子,而当时的清沅正经过被易平赶出来,心里也伤心得很。
沈时留下了她的孩子,清沅留下了顾问。
“顾问,你不是知道所有后,一直都想问。你为什么姓顾,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沈缺不喜欢你吗?”
柳夙从包里找出一根烟,轻车熟路的点燃。
“你是我嫁给顾家后生的,没有沈缺妈妈,就不会有你。如果当年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也像对沈缺那般对你,可是我做不到。”
“你出生之后,间接性导致了清沅的死亡。她刚生完孩子,却在枪林弹雨中救下来你,我知道的时候,他们将你抱给我,说你是唯一的遗孤。”
柳夙蹲下,嘴角边上吐出一口烟。
一阵风吹来,刚好避开墓碑。
柳夙说:“我没有办法接受,她会为了救你,我该怎么去接受,你让我怎么接受。”
顾问第一次,从柳夙口中,听到这么完整的故事。
可是那时候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难道所有的错都要推到自己身上吗?
“那我做错了些什么?”
柳夙苦笑:“对,你说你只是个孩子。可是我没有对你负责的责任。是你害的人家沈缺出生就没有妈妈,你不应该对他愧疚吗?”
顾问摇头:“不该是这样的,你可以让我用其他的方式去赎罪,你不能这么直接否定。”
柳夙起身,将手上的烟头丢在地上。
碾碎之后还是捡起来,甚至吹口气,不想让这里留下烟头。
“你再怎么赎罪,他妈妈也回不来,沈缺也缺少了二十年的母爱。也导致沈时对沈缺的情感矛盾,也间接影响了沈缺,不是吗?”
一句话,轻飘飘的。
就将所有全部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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