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第一次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想着想着不免觉得烦躁。
他没读过书,没考上大学,也没有一技之长,少年时候攒的钱一部分是做兼职模特,一部分是做苦力工作攒下来的。
那时候他还没像这样地清楚意识到未来的事。
只想着赚钱存钱,把自己和妹妹顾好。
现在慕容婉的出现,让他不得不想到以后。
以后该怎么办呢。
慕容婉答应和他交往后,他开心是一方面,也有烦恼的一面。
那就是他发现慕容婉居然出乎意料的富,可以算作一个小富婆。
无论是身上穿的,还是吃的用的,无一例外都是名牌,有的还是那种奢饰牌。
自己给她买的东西,与她自己的相比,可谓相形见绌,歪瓜裂枣,不值一提。
他男人的自尊心被激荡起来,现实又让他无能为力。
自己给她买的杯子上百,但是她自己已有的杯子就上千了。
他在女人面前向来自傲,从小到大,就是一副“天下女人谁不为我倾倒”的骄傲自负模样,只是没想到越长大,他被现实狠狠上了一课。
他第一次,感到举步维艰的耻辱。
他想如果自己有好多钱就好了。
光幻想无用,他更加卖力地去当模特,这种工作目前为止,最轻松来钱最快。
他将机车停放在市中心最繁华的街道上,这里每天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高耸的大厦,繁密的写字楼,每天见惯。
但今天他靠在机车上发呆,眼睛瞥了一眼广告牌上的明星,眼眸闪动。
明星肯定有很多钱。他想。
他自忖自己长得也不比这些广告屏上的所谓明星差,如果自己搞个明星当当,火起来,钱是大把大把的。
正当傅浪青天白日做白日梦时,慕容婉约他一起出去玩,他烦恼的心情瞬间消散,眉眼满是笑意。
管它富还是穷,开心最重要!
我的宝贝儿小婉,老公来了!他一脚油门踩上机车,兴冲冲地到学校去接她。
这天晚上,傅浪如往常,和慕容婉约完会,骑车将她送回学校。
由于两个人玩的时间长,所以回来的特别晚,又在校门口腻腻歪歪,傅浪回去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他刚胯/上机车,要戴头盔时,猛不然身边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黑衣人。
黑衣人将他围成团,气势汹汹,他一只脚猛用力踢翻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其他的黑衣人行动迅速,分工有度,一个人负责按住他的机车,两三个人上手围住他,哐哐地朝他打去。
最终他寡不敌众,被击晕在地。
他是被一盆冰冷至极的凉水泼醒的,身上的伤口如撒了盐般撕裂疼痛。
他意识醒转,睁开眼,发觉自己被五花大绑捆在地上。
他下意识地左右瞄去,黑漆漆的,地面又湿又冷。
啪的一下子,闪亮刺眼的灯轰然打开,他的眼睛被晃得生疼。
见到有人走进来,他耐不住怒火破口大骂:“你妈个/逼的,神经病啊,打我干什么,你们是谁,捆我干什么,老子跟你们无冤无仇,赶紧放开我!”
屋子里来了三五个黑衣人,有一个年轻人站在最中间怒视他,片刻后,一个更为成熟年龄偏大的人走了进来。
他目光冷寒,面目严肃,被年轻人轻轻扶着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
年轻人一脚踢在愤愤不平的傅浪脸上,不耐烦吼道:“你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吗?!”
傅浪一脸懵逼,他自问虽然痞了点,爱撩女生,可真的没杀人放火啊,他他妈到底有什么罪啊?!
真是一群神经病!
年轻人提起他的头发,扯得他头皮一紧,目光凶狠:“我告诉你,我叫慕容光沐,这是我父亲慕容天,我的妹妹是慕容婉。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东西,居然勾搭上我妹妹!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
傅浪冷哼一声:“我知道,她是我老婆!”
慕容光沐听了简直没气吐血,坐在椅子上的慕容天脸色更为暗沉。
慕容光沐一拳打在傅浪脸上,打得他疼痛难忍,鼻子流血,他掐住他的脖子,吼道:“识相点的,你赶紧滚蛋,不然我今天打死你!”
傅浪不屈服,眼神格外深沉:“那你就打死我好了,反正我是不会离开小婉的。”
见傅浪如此冥顽不灵,慕容光沐又砰砰砰给他几拳,将他打了个半死。
慕容天发话:“将婉儿叫来。”
慕容光沐俯首听令:“是,父亲。”
不一会儿慕容婉赶了过来,见到地上奄奄一息的傅浪,她既心疼又愤怒,疼的是傅浪被打得如此重,怒的是她哥居然下手这么狠。
“浪哥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慕容婉急切地抚摸他满是血的脸。
听到慕容婉的声音,傅浪极力地迫使自己清醒,嘴角虽然带血,依旧朝她微笑,安慰她:“小婉,别哭,我没事。”
“你都流这么多血了,还说没事。”慕容婉拿纸巾为他轻轻擦拭血迹,满眼疼惜。
慕容天怒吼一声:“婉儿,我叫你来不是来看你们卿卿我我,今天,就是你和这个人最后一次见面,懂了吗?”
慕容婉满眼含泪,摇头哭道:“爸爸,我不要!我不想和他分开!”
慕容天无视她的哭泣:“婉儿,我决定的事,从来就没有变过,也不能变,我直接和你说白了,今天你要是不离开他,那我就打死他,你自己选吧。”
慕容婉跪在地上哀求他的父亲,无奈慕容天面如钢铁,无动于衷,她的哥哥慕容光沐神色冷峻,毫无情绪波动。
哭了许久,慕容婉小手擦眼泪,哽咽,身体哭得一抖一抖,像孤弱的小孩般无助。
她深深望了一眼傅浪,最后决定道:“父亲,好,我离开他,你放过他吧。”
慕容天语气漠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告诉过你,你将来是要为我们慕容家族争光向上联姻的,找了一个不三不四的社会青年成何体统,这以后会成为你的污点,你到底懂不懂?!”
慕容婉痛苦地捂住耳朵,边流泪边抿紧嘴唇,快要咬出血。
她此刻什么话都不想听。
许久,等她清醒时,她的父亲、哥哥带着手下人已经离开,傅浪受不住疼痛晕倒在地。
她跪在地上,抱着他,眼泪淌在他的怀里,打湿他的衣襟。
傅浪再次醒来时,躺在一张床上,他睁眼看到慕容婉守在他身边,手被她紧握。
“小婉,你的眼睛肿了。”傅浪起身,手心疼摸她的脸。
忽然,她站起,甩开他的手:“傅浪,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懂吗?”
傅浪面无表情,身体僵硬。
慕容婉忍不住扑在他怀里,咬他,骂他,哭得很凶:“都怪你,都怪你,你要是哪个富二代或者什么大老板,我父亲巴不得我嫁给你,可你什么都不是,我怎么嫁给你啊?!一开始我就拒绝了你,可你死缠烂打,最终还是伤害了我,我恨你啊,傅浪!臭流氓!”
傅浪麻木得要窒息,手僵硬地抚摸慕容婉的身体,她的背,她的头发,最后一颗颗眼泪掉在胸前。
他无能为力。
慕容婉是他交往最认真,最长久,最真心的女孩子,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没有迫不及待跟她上床的唯一女人。
因为他想和她结婚,想和她长长久久,所以要把和她的第一次,留在结婚那晚。
他想到未来,想到好远。
却从来没有想到分离。
“我要走了。”慕容婉哭过后,起身,背对他,“就当从来没遇到我。”
傅浪拉不住她的手,无能为力。
他败给了现实,败给了自己的一事无成。
他感到天旋地转,像做梦一样,难受,痛苦,悲伤,难过……如同死了一般。
他回到聆风镇自己的家,将自己关在房屋里,不吃不喝,瞳孔无光。
他的好哥们李起过来看他,掀开他的被子被吓一跳。
之前活泼痞气身体结实的傅浪,变得邋里邋遢,瘦了许多,胳膊和腿软绵绵的,眼睛无神,下巴的胡子渣,凌乱潦草。
头发又长又油,散发一阵难闻的味儿。
李起想,幸亏他来了,要不然他这个铁哥们儿就要烂死在床上了。
李起是傅浪在聆风镇自小玩到大的好朋友铁哥们,两个人在一条街上长大,他们身高差不多,都长得高挑,论相貌,李起在素人里较为出众,但跟傅浪比,又差了点意思。
傅浪有啥事都会和他说,自然慕容婉的事情他也知道,不过为什么突然两个腻歪热恋的人闹分手,他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傅浪没和他说。
李起买了两瓶酒,倒了一杯给傅浪,傅浪瘫软无力,眼睛发红,眼圈发黑,憔悴不堪,他什么心思都没有。
李起闷了一大口酒,说:“浪子,失恋了就再找一个呗,女人那么多,何必单恋一枝花,没了女人还有兄弟啊,哥陪着你。”
傅浪完全听不进去,继续自顾自地闷着,脸色沉默,很难受。
他的世界,一片灰暗。
李起做起了他的保姆,天天给他送吃的,可惜他都不吃,李起没得办法,只得掰开他的嘴喂他吃。
过了一个月,李起恨铁不成钢地打了他一巴掌:“傅浪,为了一个女人就把自己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个妹妹啊,你想死,考虑过她没有?!”
傅浪失神的瞳孔回转一丝亮光,默然念道“妹妹宣仪”,他在房间里枯坐一天,最后在晚间,主动端碗吃饭。
李起见他终于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内心安慰,好心热情地又是端汤又是端肉给他吃。
一段时间后,傅浪主动向李起解释了他和慕容婉分手的原因。
李起听完叹口气:“唉,其实她人挺好的,她也舍不得你啊,她是被逼的,你别怪她,只能怪老天,你们有缘无份啊!”
傅浪默默哀伤,点头:“嗯,只怪我太穷,娶不起她。”
李起沉默,傅浪说的是事实,只是太扎骨,他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他。
一个月后,傅浪精神慢慢好转,在院子散步。
李起兴奋地跑过来找他,拉着他说:“浪子,我们去参兵吧!”
“参兵?”傅浪疑惑。
李起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啊,我说我要去当兵,我爸妈喜得嘴都歪了,我反正也不想游手好闲在他们跟前晃,省得他们天天说我。”
傅浪说:“好,让我考虑一下。”
李起说:“考虑啥啊,你就跟我一起去呗,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就凭咱们这体格这身材,就是天生当兵的料啊,你也不消多想,听我的话准没错!当兵的好处多着呢!”
李起和他一样,是个名副其实的学渣,身无长物,游手好闲,没有手艺,也没有正经工作。
唯一的幸运是他有健康的父母,富足的家庭,他是家中独子,父母宠爱他,且自家是做生意的,条件不错,相较于傅浪,他可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既闲又轻松。
但慢慢长大了,他被父母说的次数越来越多,说他不务正业天天闲逛,他实在受不了,想远走高飞,恰好一年一度的招募兵员的活动开始,他想拉着傅浪一起去。
傅浪思索一番,想当兵也好,换个地方,缓解一下失恋的苦痛。
他想到了傅宣仪,于是打电话叫她请假回来一趟,把自己要去参兵的事,告知她。
傅宣仪点头:“哥,当兵挺好的,你去吧,我会认真读书,考个好大学的,以后我有好工作了,我来养你。”
傅浪摸她的脑袋,苦笑一声:“哪有让女人养的男人,宣仪,你也不要压力太大,这么看不起你哥吗,我给自己算过命,以后我会大富大贵的。”
傅宣仪模样乖巧,浅浅微笑:“哥,会的。”
柴香办了一大桌子好酒好菜,将自己的两个女儿童怡、童钰一起叫回来,为傅浪饯行。
饭后,傅浪单独找柴香,将自己所有的存款交给她,语气诚恳:“香姨,这些钱你帮我收着,每个月分批打给宣仪,以后我不在家,她还请您多多担待。”
柴香这么多年,一直将他看作自己的半个儿子,她苍老的双眼发颤,慈爱地握住他的手:“小浪,你和宣仪都是我的半个儿女,还说这些客气的话干什么。”
傅浪跪在地上,给她磕了一个响头。
饯别那天,傅浪和李起穿着绿色军服,头戴迷彩帽,身材高大,身姿笔直,背着沉重鼓鼓囊囊的大包。
傅浪脸色平静,李起一脸兴奋,他手搭在傅浪肩上,邀着他。
“你们在兵营里好好训练,别惹别人,万事要小心啊!”柴香带着童怡、童钰、傅宣仪为他们送行,依依不舍,忧切地嘱咐道。
“香姨,放心啦,我们会好好当兵的,当兵可光荣啦!”李起满脸高兴。
“我们走了,你们在家要好好的。”傅浪挥手,向她们道别。
他和李起一起离开聆风镇,踏上当兵的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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