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从喉间传来,温漪宁瞬间感觉呼吸困难,她双手抱住他的手臂挣扎,可一个成年男子的臂力岂是她能撼动的,短短几瞬她便脸色发红,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拍打他的胳膊。
这时烛越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松开了扼住她喉咙的手,她瞬间就倒在地上激烈咳嗽起来。
好半晌,喉咙处灼热的感觉才渐渐消散,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始作俑者,不明白这个一开始随性极了的人,此时为何这般问她。
烛越眼里是化不开的冰冷,见状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虽不知他为何翻脸无情,可她清楚自己不能惹怒他,只能强忍住喉间的不适,用沙哑的声音回道:“我是岁虚宗弟子温漪宁。”
“岁虚宗?为何我从未听过?”
岁虚宗乃当世三大宗门之一,建宗至今已有千余年,他竟连岁虚宗都不知道?
温漪宁不由有些诧异,轻声给他解释了一遍,可烛越看起来有些怀疑“那你为何能解开这锁链?”
这个问题更让人意外,一个保护阵而已,随便抓一个修士都能打开。
“这不过是个简单的保护阵法,我自然是会的。”温漪宁解释道。
“保护阵?”
“是啊。”
看着他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温漪宁似乎察觉了什么,目光闪烁。
“你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回过神来的烛越看起来有些犹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反问道:“现在是元昭多少年?”
元昭?!温漪宁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元昭早已是两千年前的年号了,难道他……是两千年前的人?
修士的寿命大都在300岁左右,一般到了两百岁之后便会呈衰老状态,即使修为到了渡劫期也无法避免,除非境界早已到了化神期以上。
可如今的修真界,渡劫期修士少之又少,化神期更是凤毛麟角。
烛越至少已有两千岁,看起来却和她一般大,他的修为究竟有多高?
想到这里,温漪宁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撑着身体站起来“如今是临渊二百三十五年,是元昭两千年后的时代。”
说完这句话,对面的人沉默了很久,久到她都快按捺不住心里的焦灼了,他才开口。
“走吧,不是说好了,你放我出去,我护你周全吗?”
说罢只见他一挥衣袖,两人便消失在原地,再看清眼前的事物时,已经回到了她落崖的地方。
温漪宁回头看去,崖下深不见底,雾霭重重,也不知她当时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从这里跳下去的。
“怎么?想回去?”
一声嗤笑叫醒了沉浸在思绪里的温漪宁,她收整好情绪跟上烛越的步伐“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危险的山崖,往深林走去,可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一声巨大的咆哮。
那声音刺耳不已,听得温漪宁心里发怵,不由加快脚步紧跟着烛越,毕竟她是真的不会打架啊!
前面的人似是察觉到她的不安,放慢了脚步挡在她身前,温漪宁也安心不少,心里暗忖还是有修为好啊,一点儿也不怕。
随着一声嘹亮的嘶吼声靠近,脚下的土地猛然一震,飞扬起许多尘土。扑面而来的尘土弄的人睁不开眼,温漪宁下意识地抓住前面的人挡在自己身前。
“……人形盾牌好使吗?”
身前传来凉飕飕的质问,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他的衣服道“挺好使的。”
饕餮的吼声再次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温漪宁在烛越身后探出头,往妖兽的方向看去。
羊身人面,目生腋下,虎齿人爪,这……这不是饕餮吗?!
瞬间心凉了半截,人怎么能倒霉成这样?
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又碰见四大凶兽之一的饕餮,也不知道烛越到底打不打的过?
没等她思考太多,那跟小山一样的饕餮就张大了口,一股吸力迎面而来就要将两人吃进肚子。
她只能拼命抓住烛越的胳膊,声音都微微发抖“怎么办?你打的过饕餮吗?”
“瞧不起谁呢?给我好好看着。”
说罢便拉住她的手腕,再睁眼便已经到了一方宽阔无际的空间。一同进来的还有饕餮,此时正张着嘴,维持着要吃掉他们的状态,瞧着怪滑稽的。
温漪宁自知斤两,主动退出战场给烛越让路,可就在她退后时烛越也跟着过来了。
“你过来干嘛?不打饕餮吗?”
闻言,烛越眉头微挑,嘴角勾出一丝笑意“一只饕餮而已,还用不到我出手。”
“一只饕餮……而……已?”
温漪宁不由咋舌,虽然早就意识到了烛越的修为深不可测,可他对四大凶兽之一的饕餮也能如此轻蔑,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一阵破风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扭头往声源处看去,只见不知何时,一片平静的空间出现了许多血红的藤蔓缠上饕餮。
旁边是两个提剑傀儡,对着饕餮的大口刺去,刚刚那阵破风声大概就是剑傀出剑时发出的声音。
可惜饕餮也不是好对付的,它甩开藤蔓用羊角击退剑傀往她们的方向奔来,就在它跑到两人跟前的时候,脚下却浮现出一个困阵,将它困在里面与剑傀藤蔓缠斗。
随之出现在阵法里的,是更多的剑傀和藤蔓,还有地上飞快烧起的火焰,将饕餮彻底困在阵里绞杀。
火焰烧灼着饕餮的毛发和皮肉,四周散发出烧焦的味道,饕餮被烧的剧烈挣扎,血蔓却死死绞住它,穿破皮肉去吸吮它的血液,一旁的剑傀也手脚利落地将剑刺入它的身体。
几方配合,不过片刻间,那饕餮就彻底失去了气息。
亲眼见证这一幕的震撼,不足以用言语来形容,温漪宁只觉得内心深处有股名为**的野兽正蠢蠢欲动。
如果她也有这么强大的修为和如此厉害的空间,是不是再也不用害怕幽珩了?
温漪宁听到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她抬手按住突突的胸口,扭头去看身旁的人。
一定、一定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可就在这时,饕餮的妖丹带着灼热血腥的气流冲了过来,温漪宁瞬间被冲倒在地,晕了过去。
——
涣散的意识里漂浮着许多的记忆碎片,争先恐后地想要让温漪宁看到,眼前的一幕幕画面,既陌生,又熟悉。
她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那一片片记忆重现。看到自己幼时救过的小黑龙,后来找到她说要娶她,那时她才知道她救的竟是魔尊幽珩。
可在她拒绝后,他竟然直接将她掳到魔宫强迫她成婚!
在魔宫的日日夜夜,对幽珩的厌恶逐渐灼烧着温漪宁的理智,她开始策划逃跑。
可她只是一个练气期的药修,能到练气期都是因为炼丹时需要一定的灵力支撑,这种情况下,失败是必然的。
每一次,都会被幽珩捉回来。
其实她不明白,幽珩为什么不把她关起来,反而一次次看着她像困兽一样挣扎,又一次次捉她回来,再看着他发疯,双目赤红地质问她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他一点?
这话真是可笑,一个杀人如麻的魔,竟然妄想得到人的爱。
她还是不停地跑,直到有一次被魔物所伤,幽珩大概是怕她真把自己作死了,将自己的护心麟送给她。
她却意外发现护心麟可以隐藏气息,靠着护心麟成功逃出魔宫。还遇到了来找她的姜南,可这也是一切悲剧的开端。
她们被发现了,幽珩杀了姜南。
温漪宁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自己,恨自己该死的善心,恨自己救他。
这善心害死了姜南,也同样葬送了她的余生。
幽珩将她带回魔宫关起来,不许她见任何人,甚至像关犯人一样上了锁链。温漪宁能清楚地感受到记忆里的她,胸腔中燃烧着的磅礴恨意。
这一刻的温漪宁想不通,为什么在记忆的最后,自己会原谅幽珩。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一条人命,是多年囚禁和折辱,她恨不得幽珩去死,为什么后来的自己,会因为他受伤就原谅他?
她应该拍手称快,应该趁他重伤亲手杀死他才对!
究竟是为什么?她竟然像是被操控了神智一般轻易就原谅他,还和他在一起了!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一个话本,上面写着她和幽珩的爱恨情仇。这时她才知道,原来,她只是一个强制话本里的女主角。
被强迫,被囚禁,被杀亲友,到最后也只是男主角受个伤就可以轻易原谅,然后和和美美地相伴余生。
看到这里,一股愤怒油然而生,不知道是在恨自己,还是恨被操控的人生。
温漪宁攥紧了手,指甲刺破手心的痛感唤醒了她。什么恶心的强制爱,什么踏在白骨上的情爱,她不需要!她一定!一定要亲手杀了幽珩!
叮铃——
心铃响,魂复归。
温漪宁苏醒在嫁给幽珩的前一个月,魔宫里张灯结彩到处喜气洋洋。
这时候姜南还没来魔域,她必须更快一步地逃出去阻止姜南。
“姑娘,陛下叫奴婢给您送新做的衣裳。”
是魔尊指给她的丫鬟秋影,她收敛神色瞥了一眼她手上的东西,没有说话。秋影习以为常地将衣服放在一旁,自觉行礼退下,不来碍她的眼。
温漪宁的目光落在那条裙子上,那是上好的碧月蚕丝制成的衣裙。在岁虚宗,她一辈子也穿不上一件,但在魔域,它们就是哄她开心的物件,不喜欢还有更好的。
手指轻轻拂过光滑柔软的衣服,她最终还是换上了这套衣裙。
必须尽早拿到护心麟,离开魔域。
*
换上新衣,温漪宁第一次主动去幽珩的云上殿,来往的魔婢魔卫对她甚是尊敬。
还没等她走到云上殿,收到消息的幽珩就提前出来迎她,见她穿着自己送的新衣,冷峻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上来就要握住她的手,温漪宁微微侧身躲过了,幽珩轻笑一声收回手问“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闻言,她停下脚步,仰头看他“我们成婚,可不可以请我朋友过来。”
虽然她的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但能听到这话幽珩已经很满足了。要请朋友,就意味着她已经在接纳他了,当即就应了下来“当然可以。”
得到他的答案,温漪宁不想再与他虚与委蛇,转身留下一句“我回去写请柬”便走了。
此后,幽珩大概是以为她终于妥协了,去她殿里的次数愈发频繁,不是送珍宝首饰,就是打着陪她的名义赖在她身边不肯走。
温漪宁的态度也渐渐软化,偶尔还会搭两句话,不再过度排斥他的亲近。
这日,幽珩又送来了一堆首饰,她瞧着心烦,张口道:“我不喜欢这些金银首饰,你送这些还不如送些保命的东西,指不定哪天我心血来潮出个门就被魔物给吞吃了。”
说这话时,温漪宁就看着幽珩,她倒要看看,他所谓的真心,能不能让他现在就把护心麟送出手。
幽珩倒茶的手一顿,而后侧首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问“是吗?”
境界划分: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渡劫——化神——大乘——飞升[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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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出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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