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京城烟雨朦胧,黑衣少年轻功了得,浑然不怕下着雨,他飞檐走壁,脚踏黛色砖瓦,脚步无声,像一只轻灵的飞燕,穿行在京城人家的屋檐上。
怀中的糖饼的温度熨帖在胸口,渐渐散开的温热让他心中喜悦,一想到一会回到家,咬开热腾腾的糖饼,糖浆流出,带来甜腻的香味,阿笛就口舌生津,脚下运步如飞,不由得走得更加快了。
他前几日刚刚在外面办了个大差事,为沈大人带来了难得的线索,又完成了大人交代的任务。
月钱翻倍,让他这几天过得好不痛快!
现在只待回家吃完糖饼,洗个热水澡,然后再好好睡一觉,阿笛感觉自己的人生真美妙。
他又飞上一个屋顶,纵身一跃便稳稳落地,落在自己的院子里。
他住在沈大人府上的一个小院子里,几年前父亲含冤而死,沈大人为他父亲翻案后,阿笛年幼,又无家可归,便住在了沈晏均府上。
后来因为武学天赋过于出众,于是沈晏均便给他找了个师父。没想到没过两年年幼的阿笛便出了师,在连续打败三位师父之后,沈晏均无奈了。
“阿笛啊,有时候咱其实也可以让一让师父的。”沈晏均语重心长。
“为何?”
“你这样子,来一个师父你打败一个,让我以后再去哪里给你找师父?这几位师父也都并非等闲之辈。”他苦口婆心。
“那是他们都太弱了。”阿笛一脸懵懂。
“.....”
“好吧。”沈晏均扶额。
于是后来,打遍无敌手的阿笛“高处不胜寒”。沈晏均看他整日郁郁寡欢,为了让他不那么闲着,就放他出去游山玩水,也是暗中打探些情报。
回到自己院子里的阿笛快步走进了房间。
他推开窗,一屁股坐在了窗台上。他悠然斜坐着,一条腿抵在窗台,一条腿自然垂下,晃荡晃荡。
怀中的糖饼还在散发着余温,他小心掏出了怀中的糖饼,油纸被糖饼的油浸透了一半,阿笛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他发丝也滴着水,衣裳也湿了一半,但令人欣慰的是被油纸妥帖包着的糖饼完好无损,还散发着香甜。
阿笛迫不及待咬一口,还烫的糖浆立刻流出来,唇齿间裹满了糖浆,甜到发腻的味道他反而很受用,心中欢喜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可就在这时来了个“不速之客”。
娄管家撑着雨伞走进阿笛的院子里,他笑着远远地打招呼,“阿笛回来了啊。”
阿笛吃着饼,抬眼瞥了眼来人,继续吃着饼。
娄管家走进,掸去伞上的雨水,道:“阿笛怎么不理我?”
他看了眼阿笛一身的水汽,不由得关切,“刚刚出门是不是为了赶时间又没打伞?先去换身干净的衣裳罢,一会着凉了。”
阿笛嘴里的饼还没咽下去,他看了看娄管家,含糊不清地说:“我活都干完了,我没活了。”
沈晏均有什么任务,经常都是叫荆叔来传的话,久而久之,在阿笛心里看到娄管家就和干活画上了等号,他每次见到娄管家都淡淡的。
娄管家哈哈笑道:“这次没活,只是大人叫你去问些话。”
“问什么?”
阿笛抱着那张饼,显然是不想去见沈晏均,他不想为了问话打乱自己完美的计划。
“不知道是问什么,大人只是让你快些过去。”
“大抵是和你上次外出的事情有关吧。”娄管家猜测道。
听到这阿笛顿了顿,他咽下嘴里的糖饼,舔舔嘴角,不情不愿地看了看手中的半块饼,面露惋惜。
最后看了一眼,还是毅然用油纸包好糖饼,塞入怀中。
娄管家说:“也可以先吃完再去嘛。”
“不,我要开开心心地吃。”
阿笛跳下窗台,直接就冲进了雨幕中。
娄管家忽然间想起什么,他冲着阿笛的背影大喊,“先换身衣裳再去啊,你撑把伞。”
没有人回应,阿笛已经消失在雨中了。
娄管家张望了一会,叹口气,摇摇头,撑起自己的伞,也走进了雨中。
——
雨天阴暗,沈晏均对着烛火,仔仔细细地看着手中的图纸。
这是他花“重金”,从郝柳小娘子那里买来的机关鸟制作图纸。可他自许聪明,当年读书科举时背书也是一遍就会,过目不忘,见了这图纸却犯了难。
手里刻刀和木头比划了半天,他叹一口气,放下了木头,眼神挫败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
两声急切的敲门声响起。
“大人。”阿笛在外面喊。
“进来。”
阿笛走进屋,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他对娄管家虽然经常爱搭不理,但对沈晏均还是十分恭敬。
“大人找我何事?”
“阿笛,怎么不换身干净的衣服?你小子又下雨天随便乱跑。”沈晏均头疼地拧拧眉心。
阿笛虽然武艺高强,但是生活里还是粗心大意,他公务繁忙,还好平日里有娄管家照看他。
“大人找我何事?”阿笛又问一遍。他小孩心性,怀里的糖饼还散发着余温,催促着他赶紧回去。
沈晏均不紧不慢,“消息已经让他们知道了吧。”
“是,我已经暗示那个老头了,放心吧大人。故事我按照你说的讲的,绝对没有缝。”讲到这,阿笛难免露出了骄傲的神色。
“是天衣无缝吧阿笛。”
“对,是天衣无缝。”阿笛点点头,他情不自禁补充道:“那老头当时被我忽悠得团团转,得到了消息还真开心给了我几个铜钱。”
“不过大人,我辛辛苦苦调查来的消息,为什么要白白送给他们?”阿笛不解问道。
沈晏均沉思片刻,这个该让他怎么向阿笛解释?
他道:“多个人多份力量,他们既然要查,那就让他们帮我们查。”沈晏均忽悠阿笛。
阿笛恍然大悟,赞道:“大人真是聪明。”
沈晏均勉强一笑,他眯眼仔细看了眼阿笛,问:“你嘴角那是什么?”
阿笛舔了舔嘴角,“是糖。我刚刚在吃糖饼。”
“吃完了吗?”
阿笛摇摇头。
“那快回去吃吧。”沈晏均无奈道。
一听这话阿笛喜笑颜开。
像一只活泼的燕子,推开门就没了人影。
阿笛一关上门,沈晏均的屋子里又陷入昏暗。
沈晏均起身,打开自己房屋的门和窗子,外面的微光照进来,屋子里也没那么昏暗了。
霎时,外面的雨声,连续不停的蝉鸣声也一下子灌进屋内,连带着充满凉意的风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扫荡一遍。
风吹动桌上的图纸,沈晏均一个箭步按住了被掀起的图纸,随后将其稳当当地捏在手中。
他对着室外的光,仔仔细细研究着眼前复杂的图纸。凉风也吹不散他脑中的一团浆糊。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雨声渐息,夏蝉高鸣,天上云雾散开。阴了许久的天竟然在晚上难得变得澄澈,久违的月华洒下。
——
再说这边的张缇。
张缇桌上摊着本大虞地理志,上面勾勾画画不少,为了能顺利去芜州府,她做了许多功课。
只是外面天色渐暗,不知不觉间,她一颗心浮躁起来。
屋子里慢慢没有亮光了,张缇点燃烛火,勉强照亮桌案的一角。
周遭安静,今晚没有雨声,她脑海里昨日沈晏均的那句话,她还是难以忘记。
“我明日一定会先敲门。”
但如今天色都暗了,他的敲门声也没有传来。张缇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她在期待能够再一次见到他。
她承认,自从那日在大竹山离尘居中,沈晏均对她陈情之后,她面对沈晏均就再难以用平常心来对待了。哪怕他陈情的对象是许青缇,而非她。
只是这样的情果过于香甜诱人,让一向心里没有什么爱欲的张缇也感受到了丝丝缕缕的甜,让她想让沉沦,想要冲动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就在她思绪凌乱之际,那她等待已久的敲门声响起。
张缇合上书,蹭一下站起身,顿了顿,她又坐下,最后沉声说了句:“请进。”
门推开,一身形瘦小的丫鬟站在门外不敢进来。
小丫鬟怯生生说:“张先生...深夜打扰实在抱歉。”
“ 厨房烧水的王婶儿托我来问问,有没有看见她养的狸花猫?”
张缇也没料到敲门会是个小丫鬟,她不自觉松了口气,对小丫鬟温声道:“没有看见。你再去别地找找罢。”
“那,那便不打扰张先生了。”
小丫鬟行了个礼,轻轻关上屋门。
张缇看着紧闭的屋门,无奈自嘲一笑,她深觉自己有病,旁人敲个门都能引起她心神震荡。
她重新摊开桌上的地图志,深吸一口气,又仔细看起来。
沈晏均应该是不会来了,他每日公务那么多,做机关鸟怕只是个玩笑,来找她也只是随口一说。
张缇这样告诉自己。
但此时,“咚咚”两声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
张缇手中毛笔一顿,笔尖刚蘸了墨水滴落,趴嗒落在纸上,瞬间晕成个墨团。
张缇抬眸,心里的弦不自觉又拉紧。
门外人喊道:“张先生在吗?学生有问题要请教。”
原来是文科生小沈,和工科生小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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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深夜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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