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
以前没仔细瞧过还不觉得,如今一看。
难怪疼。
又烫又硬,像个烧铁衮。
温久宁稍稍走神,在想平素此物是如何服帖趴着的。
许是看出对方的不专心,越褚沂咬着她的耳垂,她一哆嗦就捏紧手中的东西。
一捏紧,越褚沂咬她的气息就紊乱几分。
闹到最后,温久宁都不知晓是她的手在动还是越褚沂拉扯她动。
他闷闷哼声,下巴抵在温久宁的头顶上。
“下去。”她恼火地将人推开。
越褚沂轻笑下,带着颠簸的声儿贴在她耳垂下响,“不是说我一夜七出么?到这可不够。”
温久宁俏脸通红,手都来不及洗就又由人捉回去。
混账。
她心底骂了不少千百遍,直到累的眼皮都掀不起来。
见人几乎软瘫在地上,越褚沂拦腰抱起她朝内室去。
小隔间本就是方便处理公务晚了预备的屋子,里头被褥玉枕齐全,温久宁累极,拿帕子胡乱擦擦手倒头就睡。
越褚沂才披上外衫,扭头但见温久宁缩成一团,小小一个睡得极不安稳。他不自觉放缓从衣奁抽被褥的动作,拿干净的薄毯搭在温久宁身上。
没盖着的脖颈上深深浅浅满是越褚沂方才的杰作,温久宁睡态可掬。睡着的模样倒比平日装出来的委屈显得更脆弱些,胳膊环抱着自个,脑袋不自觉藏在被褥里。
越褚沂坐在旁侧一边翻着书信,一边扫几眼温久宁。
豆烛烧起来飘着点点油香,奶白的香烟似两缕打结的墨发缠在一块,吹散了又聚起来。
窗柩外星星点点的光照进来,落在榻上人乖巧温顺的脸颊。
越褚沂正处理着岭南暴乱的军务,听到身侧有动静。
“不要。”温久宁梦里不老实,蹙着眉头低低喊着,声音软绵绵和撒娇般。
越褚沂蘸墨的动作顿顿,方要起身去把她的锦衾盖严实。
“澄明哥哥。”
玄色的身影就停在了案牍边。
烛火给他的侧脸带上晦暗不明的灰。
风霜卷着稀稀落落的雪子扑在窗户纸上,外头的人哈着气说道雪期将至。
忽而,议事厅的门扉由人大力推开。
值班的士卒讶异看向面无表情的首领大步流星迈入黑夜,面面相觑。
屋内的炭火依旧烧的通红,暖的不似腊月的天。
温久宁迷迷糊糊直起身时,发觉已然睡到翌日。
“夫人醒了?”
喜来和影子般从屏风后头冒出来,“大人说不必吵醒您,待您洗漱后再回去。”
温久宁扭头扫眼满地狼藉,哪里还愿意在这待。当下示意喜来更衣,她一边由人伺候着穿戴,一边随口问道,“怎觉得外头吵嚷,可是发生甚么?”
“在拨兵去前线。”
闻言,温久宁挑选珠钗的手愣愣。
大早上醒来就不见越褚沂的踪迹,他还真是每日‘殚精竭虑’,为攻下大夏不辞辛劳。
喜来没吭声,手上动作不减。
自打惦记着前线的事,温久宁用过早膳后每隔半个时辰就忍不住问句士卒们回来否。
谁曾想一等就是三日,莫说前线战事,连越褚沂的消息都听不到。
温久宁原本还能坐着的心活跃起来。
这般久未归,难不成南军打不下泾州?
退步说,刀剑无眼,越褚沂死在战场未必没有可能。
红烛看不下去,苦口婆心,“娘子,您别惦记了。大夏不中用也赖不到您身上,咱们瞎操心甚么。”
温久宁震惊。
“红烛,你怎不和我一道祈祷越褚沂死战场上了?”
“……”
红烛幽幽长叹,“娘子,咱认命罢。”
不是她背叛大夏。委实是满朝文武竟捉不出一个有用的将领,除去给老祖宗丢脸还能作甚。
温久宁别过脸觉心里凉飕飕。
她独自生了半晌闷气,记起答应李华煦的事儿还未办,便示意杏桃出去递口信。
等了不久,屋外传来脚步声,随着帘子掀起,李华煦领着位最信任的婢女满是忐忑快步走近。
“我还当你是忘了送我出去,原是我错怪你。”
温久宁扭头打量她眼。
李华煦这会儿学聪明,穿的是士卒的衣服,除去瘦弱些混迹人群中不打眼。且较之先前柔柔弱弱的病美人模样如今也多几分肉,行动间步伐有力得多。看得出上次出逃失败她长了不少记性。
“趁大军未归,我送你从小道出去。”
“多谢。”
事不宜迟,温久宁当机立断派杏桃去想法子糊弄住喜来。
杏桃领命后,一脸机灵地朝着喜来所在的方向奔去。
温久宁忙不迭地拽着李华煦,二人如同做贼一般,脚步匆匆向营地那条鲜有人走的小道去。
路上士卒望过来温久宁就拿丢了东西的说辞打法,几人好不容易挨到营地边缘,她松口气。现下是萧瑟的时节,行走一路冷汗透着凉意,贴在里衣内有几分难受。
李华煦抬眼望去,远处山林的轮廓在缥缈的雾气中若隐若现,好似水墨画卷缓缓在眼前铺展,她不禁呼吸发热。
从前,她不觉得待在父亲身侧有何不妥。然,自打遭遇那被逼婚的变故后,她便如同被困在笼中的鸟儿,无比惦念能逃出去。
李华煦郑重其事同温久宁深鞠,“我逃出去后若有机会会同大夏的人报信。”
“此事不急,你先安顿好。”
二人难得觉对方如此顺眼,执手依依惜别。
“你逃出去后,路上颠沛流离可过不得贵女的日子。”
“那又如何?”李华煦无所谓笑笑,“所谓贵女也不过是父亲拿来笼络人心的工具。我倒希望,永远天南地北四海为家。”
温久宁没忍住瞪大眼,“你有这豪情壮志头遭船舫上何故为难我?”
李华煦熄了火,讪讪道,“那时我还被父亲的许诺冲昏头脑。”
温久宁没空同她叙旧,递出腰牌示意士卒放行。
士卒细细确认出行的只是两个跑腿小卒后点了头,左右大人不许夫人离开半步,其余人没管。
李华煦强捺欢喜走了两步,复跨上牛车重重拍打老黄牛的屁股敦。
黄牛发出沉重的叫唤,甩着头跑向山林。
温久宁立在原地,确保后身没人追出来后稍安。
铁丝栅栏外是另一番天地,倒也旷阔。李华煦扭头看眼倒退的营地,忽用力扬扬手。
纵然温久宁隔得老远,也看的她脸上满是笑意。
“娘子,再不回去喜来又要来捉人。”红烛小声提醒。
温久宁颔首,收回眼老老实实往营地中央走。
果然没走两步,喜来就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来请她。
温久宁微窒,“我可没逃。”
“夫人也少做帮人逃跑的事,人各有命数您何苦插手。”
温久宁转转眼珠子,商议着,“能否先别告诉李父他闺女跑了?”
“夫人以为能瞒下去?”
“能瞒一天是一天。”
牛车跑的也不慢,待李父反应过来时李华煦指不定逃到哪处。
喜来拿温久宁的撒泼打滚没办法,嗯声。
温久宁这才喜笑颜开跟着她上了车舆。
屋内有一排士卒在更换新炭火,顺带将罗帐被褥都换上带有正红色的新布。
许是东西太多,有领头的小兵来请示,“夫人,库房已然堆不下,敢问这些东西放往何处?”
倚在榻上吃鸡蛋羹的温久宁头大如斗。她可不想掺和越褚沂的库房,届时丢了东西还怨她。
“其余能拿主意的人呢?”
“是副将让奴来问您。说如今大人不在,营地内能做主的就是您。”
温久宁尴尬笑笑,“实在不成你们堆屋内挤挤罢。”
“这——”
几人面面相觑,到底是应了。小兵手脚利落将东西朝旁侧的木架子运,几箱沉甸甸的东西在他们肩头显得轻便。
温久宁这才留意到原本空荡荡的木架子上堆了不少东西,大抵都是她不在屋内时收攒的。
越褚沂好端端运来这般多东西作甚?
温久宁心下好奇,便仗着身侧人多浩浩荡荡往内走两步。
屋内本就宽敞,几尊木架子堆在案牍书架后也不显眼,难怪温久宁几日都未曾注意到。她原以为里头该是各色珠宝琳琅满目,结果分量轻,不似有石器。
猛然,她愣住。
满满几大箱子,装着的竟都是小孩子的物件。
有虎头鞋,百福被,布娃娃。其中一只布老虎,金丝走线翡翠做眼珠子,看着格外憨厚。
温久宁鬼使神差拿起它,但见布老虎肚子内缝着歪歪扭扭的平安福,上头写着——平平安安。
底下的每一只,都有。
皆是越褚沂的字迹。
他不是从不敬畏神佛么,竟也写得出如此虔诚的话。
温久宁放下东西想走,转身却碰到案牍上的压着的书册。
她蹲下身手忙脚乱拾起来,瞥见最底下一本竟是《胎产心法》。
每一页,都由越褚沂拿墨笔圈圈点点,最后头还批注句——来年金秋。
若此胎为真,来年金秋他该能做父亲了。
温久宁忽然茫然。在那些个他不言语的夜里,竟如此憧憬这个孩子的降临么?她还当,他从未想好如何做位父亲。
她别开眼,很恶毒地想到:越褚沂不会得偿所愿,她是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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