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进王府半年,阮瑶并非耳目闭塞,她曾听府中的下人闲谈时说起过,素来冷面霸道的肃王唯独会在两个人面前露出带着温度的笑。
这二人,一人名唤芸姑,另一人便是冉清漪。
阮瑶知道芸姑,是因为她是封承瑾幼时乳娘,此人在王府中虽没有什么职务,可凭着与封承瑾犹如母子般的情谊,在府中地位极高。
向福更是在成婚第二日便告知了她府中有这么一个人,让她平日若是遇见定要言行恭敬。
向福代表着封承瑾的心思,这芸姑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而另一个人冉清漪,阮瑶虽有耳闻,但大抵是丫鬟觉得此人与她放在一处多有尴尬,并不大会在她面前多言,偶有几句皆是芙蕖私下偷听而来。
如此神秘,阮瑶自然好奇,但半年来也仅能得知她与封承瑾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且住在王府。再多的,却也真的不知道了。
从来信看,半年前,冉清漪与芸姑一同去了城外积云寺礼佛祈福,这也是为何自嫁进王府,阮瑶却从未见过此二人的缘由。
眼下,中秋将至,她们二人也要回来了。
想到此处,阮瑶轻眨了下眼,转头看向身边等着她解惑的封承瑾,她先问:“王爷,你当真对写信的人没有半点印象?”
封承瑾剑眉蹙着,摇摇头:“没有,我应该知晓?”
阮瑶点点头,重新看向那封信,说:“写信之人离府已有半年,是在我嫁进王府之前离开,与我并未碰面,王爷问我,我确实答不出太多。”
“但此人定与王爷相熟,这一点,王爷应当从字里行间瞧出一二吧。”
男人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可我不喜欢信上的这些话,那些话本该是你我之间说的。”
阮瑶心中一顿,侧眸看过去:“可若是她可以说呢?”
“你失忆了,记不得她是谁,或许你以前很喜欢她。”
“这不可能。”
封承瑾反驳得很快,面色也严肃了几分,看着她的眼睛很是认真,“我喜欢的人是你。”
如此直白的示好,让阮瑶心中不由一动,只是她很快清醒,说:“你失忆了,很多话做不得数。”
话一落,屋子里有片刻的沉默,封承瑾望着阮瑶的脸,唇瓣紧绷。
阮瑶感觉到面前的人有些许不悦,可话已经说出口,再想收回已是不可能。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最后到底还是椅子边的人没能耐住沉默,凝着阮瑶,一字一顿道:“我与你是夫妻,这是事实,我欢喜你在我身边,是我此刻真真切切的感受,这也是事实,为何做不得数?”
阮瑶看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冲动,咬了咬唇,便没再犹豫地开口:“夫妻之间也未必有感情,或许你在与我成婚前与这位冉姑娘已经私定终身呢?你要知道,你与我是奉旨成婚,是逼不得已。”
封承瑾面色沉得足以拧出水来,可说话却还是条理清晰。
“若是逼不得已,我为何什么都忘了,独独记得你?你又说我与这个冉姑娘有情谊,那我怎么能一点也记不得。程儒章说过失忆者如若对过往人事存有印象,那必然是潜藏在内心最重要的东西。”
“我什么也不记得,只对你觉得熟稔亲近,若这不是喜欢,那喜欢又是什么?”
封承瑾长长一番话下来,倒叫阮瑶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是啊,从最开始她便觉得奇怪。
她与封承瑾不说仇人,但也离陌生人差不远,他人生中有这么多更重要的人,甚至向福向辛在他心里都比自己的分量要大上不知多少,可为何这么多人里,他唯独选择了她?
“你又什么也不说了……”
就在阮瑶暗自沉思的时候,身侧的人忽然开口。她一时没理解,抬头看去:“什么?”
封承瑾侧过眸,像是不愿看她,“每次一谈到这些,你总是沉默,又或是随口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遮过去。”
“以前我以为是我忘了我们的过去,你心里不喜,可如今想来,你对我是真的不在意。”
阮瑶想要反驳,可又找不出理由。当时她答应向福先稳定封承瑾的情绪,原本只是一时之策,可哪想竟就这么过了数日。
这几日,她勉强应付,只在提及感情一事时会显得有些别扭,她以为自己掩饰得还可以,可没想都已经被对面的人看透。
其实她眼下也不是解决不了这个难题,可问题是,就算她暂时安抚封承瑾,等过几日冉清漪从积云寺回来,真相仍旧会被揭开。
到那时,结局如何可就不知了。
封承瑾会不会认为自己是欺骗他的帮凶,从而严罚她呢?
阮瑶忽觉得前途危险,忍不住悄悄抬眸,封承瑾还在生着气,歪着头没有看她。
她见此也不由暗自叹口气,或许趁早揭开秘密,主动坦白才是上策。
“王爷。”
她开口轻声喊道。
封承瑾眉头动了动,但仍旧没有转过头,可她知道他这是在等着自己继续开口。
“如你所言,我确实不愿意谈及我们之间的感情。”
封承瑾闻言一下转过头来,大概是自己猜对了,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丁点儿的不忿,眉尾还轻轻扬着,仿佛在说“你看,果真如此”。
既然开了口,阮瑶便也不再拖沓,直说道:“可我不愿意谈并非是因我不喜你失忆,而是我们之间本就没什么可谈。”
“怎么会没什么可谈,我想与你说的事太多了,七天七夜也说不完。”
封承瑾的目光一下变得轻松,一下又凝重起来。
轻松是因为阮瑶说了不怪他失忆,而凝重却是因为她说与他无话可谈。
“可那是失忆时候的你。”阮瑶稍稍拔高了声量,“你与之前变得太多了,尤其是与我的关系。”
封承瑾起先还怔了下,到最后变得有些迟疑:“瑶瑶,这话何意?”
阮瑶闭了下眼,道:“其实我和你只是表面夫妻,没有来往,也没有感情,现在我们能同处一室,皆是因为你失忆后只亲近我,向总管没办法唯有托我安抚你的情绪。”
“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封承瑾眼中尽是不信,摇摇头,坚定地说:“不可能,若没有感情为何我只在你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影子。”
熟悉的影子?
这还是第一次听封承瑾说。
阮瑶也很是不解:“这其中确实有许多奇怪的地方,可我说的也都是真的。”
封承瑾不断地摇着头,道:“你这么说只是为了敷衍我罢了,你就是不愿承认与我的感情,或者,或者……”
他一顿,目光忽然看向桌上的信,没有任何预兆便一把将它抓起,“对了,你是因为看了这封信,看了那个人写的东西生气,对不对?”
阮瑶眉心微微蹙起,看着身前情绪激动的人,心里多少有些不忍。可话已经谈到这里,自然也不该再模糊遮掩过去。
“我没有生气,我看了信,没有任何感觉。”
封承瑾愣了愣,眼里刚浮现的光一瞬间又暗了下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低低地说了这么一句,而后迅速转过身朝着门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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