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说。”
他不是这样的人,后半句话,林纾说不出口。
她拉着苏织下楼,正巧遇上房东太太,热情招呼她们一起吃饭。
入座后,林纾听见猫叫,下意识回头。抱小白走来之人,却是房东太太的外甥,也就是陆奕。
怪不得房东太太邀请她们共进午餐,原来如此。
陆奕进入餐厅,从她们身后路过,绕到林纾对面位置坐下,握着猫爪子摇了摇,“哈喽哈喽!”
声音和昨天相比,大不相同。好像嗓子被什么东西夹住一样。
他冷不防起身靠近,林纾大惊失色,苏织连忙挡在她面前,质问陆奕,“你干什么!”
陆奕被她这一声吼,讪讪坐回去,扶下鼻梁上的眼镜,打个哈哈。
“我就想让小白和林纾打个招呼,你这么紧张干嘛?”
“你们认识?”苏织回头问她。
林纾摇头,苏织转回瞬间,稍稍缓和的神色顷刻间恢复严峻。
“我们一个学校的,昨天在门厅见过。”陆奕怅然若失,努努嘴,直起腰,越过苏织看她。
母鸡护崽似的,苏织指着猫说:“一个学校的就可以套近乎了?猫送出去,我们萋萋怕猫。”
陆奕两眼圆睁,倒吸一口凉气,忙将小白送出去,顺便拐进厨房帮忙端菜。
等菜上齐,房东大叔文祥下楼,房东太太拿碗筷来,六个碗叠叠高。
“姨娘,拿多了。”
“哦,看我这记性,我忘记小纪今天回去了。这个月他天天陪我和老头吃饭,这一走,还真有点不习惯。”
房东太太许许多多。夸完那个损这个,拧着陆奕耳朵抱怨,“小纪又做饭又洗碗,比你这个懒鬼好使多了。”
席间,苏织和房东太太唠嗑。
“阿姨,纪行迟来这有一个月了?”
“是啊,立冬那天来的,快一个半月了。”
“那他是今天突然走的?”问话时,苏织偷偷瞟向林纾。
林纾闷头吃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不是,他的房间就定到今天,说冬至要上班啦。”
吃过饭,五人围桌聊天,过了没一会,林纾开始犯困。
她扭过身去,打个哈欠,和他们告别。。
打开房门,地上搁着一张白纸,对折,背面凹凸不平,隽美笔迹隐约可见。
“萋萋?你怎么不进去?”苏织突然拍她肩膀,吓得她背缩肩耸,低声惊叫。
她指向白纸,“不知道谁放的。”
苏织蛾眉微蹙,弯腰提一下,一个扁平盒子字指缝中掉出来。
“纪行迟,写给你的。”苏织粗略扫一眼,递给她,关上房门。
她展平信纸,逐字逐句看,看完之后没什么表情。苏织问她纪行迟说了什么,她神神秘秘说没什么。
“林萋萋,不告诉我的一律按情书处理啊。”
她闭眼,无奈摇头,大大方方将信纸递给苏织。
苏织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绘声绘色念信:“林同学你好,昨晚冒昧询问你的联系方式,给你造成不愉快,十分抱歉。可能,你误会了什么,我问你联系方式,只是想结识一位思想充盈的朋友,考虑到我今天一早将要离开……另外,我想向你道声谢,谢谢你在十月坊挺身而出,为我辩白,这对我的职业生涯而言,是至关重要的一个转折点。祝你顺遂无虞,平安喜乐。”
一封十分正常的信,让苏织怪腔怪调朗诵,显得特别暧昧。
“他送你的耳环哦~”苏织举起盒子,朝她抛媚眼,“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
林纾无语,“蓁蓁,你的脑子里,除了情情爱爱,能不能有点别的东西?”
苏织拍拍胸脯,“信我,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没有一点可信度。如果男女没有纯友谊,那我们和徐熙言算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提起徐熙言,苏织好像有点紧张,舌灿莲花的她,难得一次支支吾吾说话。
冬至那天,林纾和苏织正在一家餐馆里吃饺子,苏织口袋里铃声大作。
她接听后,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焦作万分。
“蓁蓁,萋萋在不在?”
“她在我旁边,怎……”
“你现在立刻马上带她回家,你林阿姨出事了。”
出事了……出事了?林纾脑海中一片空白,仅剩这三个字,轰一下炸开。
她惊坐而起,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呆呆坐了好半晌,后背一阵湿凉,她打个寒蝉,这才回过神来。
是一场噩梦。
昨天见了纪行迟,睡前回忆太多与他有关的事,往事悄然入梦。
她摸黑拍亮床头小夜灯,暖黄灯光照亮小小角落,好似小女孩点亮一根火柴,衬得冬夜越发的冷。
夜半萧索,孤灯孑然,北风呼嚎,冷雨淅沥。
思念排山倒海涌来,催开泪花朵朵。
热泪夺框而出,经过一段曲折路径,打在虎口上时,唯余冰冷。
世间情愫大抵也是如此,最甜蜜永远在芳心互许,但未宣之于口的时期。
一旦结果分明,成眷属也好,奔东西也罢,对比那段时期,总少了点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
不确定性,应该是这个。因为不确定,所以期待并努力博个好结局。
和纪行迟的重逢,是否成为了新的不确定?
林纾痴痴地抬起眼眸,望向天花板,眼泪流经嘴角,渗入唇缝,又冷又涩。
在夜里勇气倍增的,不止有犯罪分子,还有不甘将就的女人。
她把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拖出来,眼一闭心一横,拨了出去。
嘟,嘟,嘟……待接提示音像针,挑动神经,一点,一点,瓦解暴涨的勇气。
她准备挂断,电话通了,她咬紧手臂,避免哭声逸出。
“喂,你好。”纪行迟把手机放到耳边,没听见回复。
他放下来看一眼,不是医院电话,也不是来自淳江的电话,而是一串陌生数字。
正想挂断,余光瞥见归属地——南陵,他心中冒出新的猜测。
即使概率微乎其微,他也想再等一等,确认是不是她。
那边很静,连人的呼吸声都没有,耗的时间越长,确定性便多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里传出一声低低的啜泣,犹如一片雪花,跋山涉水而来,飘飘落在他心上。
“萋萋?”纪行迟喜出望外,听见哽咽连声漏出,喜悦感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掀开被子下床,一手换衣服,一手握紧手机,柔声安抚她的情绪。
“萋萋,等我一会,我马上去找你。”
淅沥小雨悄无声息转成滂沱大雨,外面闷雷滚滚,闪电撕破窗帘,照亮房间。
他听着林纾压抑的哭声,眼前浮现出她蜷缩在床上哭泣的情形,心焦如焚。
放下手机开免提,他迅速套好衣服,取下外套抱在手里,拾起手机推开房门。
门开,冷白灯亮起,镜子里映出一张模糊的脸。
脸上**,眼睛红通通,肿得只剩一条缝。
林纾打开水龙头,用手掌接冷水,拍在脸上。
水与汗与泪杂糅,令她躁动的心迅速冷静下来。
她深深吐息,藏着哭腔说:“不好意思,打错了。”
深更半夜不适合做决定,对于理性之人而言,尚且如此,何况她这种高度感性的人。
出走的理智回归本体,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抽了抽嘴角。
不是说过,不准再为他落泪吗?
不是说过,不准吃回头草吗?
不是说过,不准当舔狗吗?
林萋萋,清醒一点。
覆水难收,破镜难圆,负你深情之人,不值得眷恋。
“萋萋。”纪行迟的颤声,混着沙沙电流声传入耳朵。
是雨天信号不好,还是他在哽咽?
“对不起,我真的打错了。”她故作轻松地笑,“扰你清梦,十分抱歉。”
雨天空气湿度高,沾湿睫毛,睫毛不堪重负,低低垂下,将湿气传入眼睛。纪行迟被她气笑,呵哧两声,冷声说:“林萋萋,你要对我负责。”
“等我,我去找你。”他推开大门,一只脚刚迈出去,扬声器中传出她的抗拒。
“不要,我不想见你。”她失声痛哭,“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她悲拗吼完,挂了电话。
门外寒风灌进来,纪行迟仿佛被冻僵了,维持着进退维谷的动作,站了好久。
手机震动,屏幕忽明忽暗,两三条信息弹进来。
他收回卡在门外的左脚,麻木地关上家门。
林纾给他充了1080块话费,附上一条道歉短信。
这是他发现林纾拉黑他的1066天,如果1080这个数字别有深意,可能意味着1080天以前,她就拉黑他了。
纪行迟非但不难过,反而勾起嘴角,笑了。
雨后清晨,林纾的车留在商场,苏织送她去上班。
抵达工作室,苏织屁颠屁颠跟林纾上楼,登堂入室。
“你今天应该不忙吧?”苏织殷勤地给她倒水。
林纾随手拿支铅笔,“十二月,怎么可能不忙?不过对你,我没时间也得有时间。”
“mua~萋萋宝贝你真是太好了。”
苏织扳过她的脸,撅嘴就要亲,林纾偏头躲开,用掌心和苏织接了个吻。
“有事说事,工作场合严禁亲密接触。”
“嗯……嗯……就是……那个……徐熙言啊……他……”
“他要和你结婚。”林纾一语道破,“我早就知道了。”
“你不介意?”
“我最好的两个朋友在一起,我介意什么?我只盼你们一直好好的,不要让我陷入两难境地。”
苏织扮个鬼脸,“那得看他表现。你呢?你那相亲对象……”
说曹操曹操到,时非发消息,邀请她冬至一起吃饭。
林纾正在犹豫,苏织擅作主张,替她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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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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