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弊”。
这两个字出现在盛明光身上，盛明光只觉得好笑。
他就是一个从二十八中转来的穷学生，哪来的人脉和钱能让他作弊？
作弊这个词，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盛明光走进之后，才发现，廖主任桌上摆着的电脑里，有一份名单。
是这次月考的年级排名，但是不同的是，廖主任电脑里的这一版，在每个人的“备注”一栏写上了“高考班”或者是“国际班”。
廖主任在暗中，还是在给所有学生划分等级。
廖主任看到盛明光走过来，却不甚在意。
他甚至注意到了盛明光看向他电脑的目光，也知道自己现在电脑屏幕上还开着一份excel名单。
但是，那又怎样呢？盛明光又没有家庭背景，横竖一个穷学生，看到就看到了。
他还不信，盛明光会真信了林淮竹的话，还会去那什么“督查组”里告他。
“咳咳。”廖主任道，“盛明光！有人匿名举报，说你在的那个考场，有一班的同学作弊，你老实交代，作弊没有？怎么作弊的？”
盛明光大多数时候给人的感觉都是凌厉的，此刻他穿着一中的校服，身高腿长，就那么站着不说话，映出一片阴影。
他没有直接回答廖主任的话，反而皱眉，问道：“您说，有人举报，在我那个考场，有一班的同学作弊？”
他不慌不忙地重复了一遍廖主任说的话，而廖主任听到这话时，脸白了一瞬。
……说漏嘴了。
盛明光：“在第一考场，除了我，明明还有其他的一班学生，您为什么直接就怀疑上了我？”
廖主任直接拍桌子：“因为你进步最大！不怀疑你怀疑谁！”
廖主任桌子拍得响，盛明光却脸色都没变一下，“谢谢老师。”
廖主任：“？！”
我没在夸你！
盛明光态度不卑不亢，脸色也很平常，没有丝毫羞愧或者露怯，廖主任心想，难道……作弊的人真不是他？
可是当时的考场上，除了盛明光，其他同学都是国际班出来的，有必要作弊吗？
或者说……这个作弊，本身真实性就有待商榷？
但是举报已经到他手里了，也确实提供了一些证据。
一般这种事都是需要查的，哪怕是做面子查一查……
而且，最关键的是，查一查盛明光也没什么事啊。
一个刚从其他学校转来一中的转校生，廖主任本以为自己能拿他开刀，随便糊弄糊弄这事儿就算过了，没想到这学生还是个硬骨头。
廖主任这下变得有些不确定了，他看看盛明光，斟酌着说：“这样，要不，盛明光，我这里有套B卷……”
“您这是要我，重新做一遍？”盛明光面色带着嘲讽。
“也不是让你重做，就是，哎呀，你可以……”
盛明光神色阴晴不定。
“——做个铲子！”
一道声音打断了教导主任的话。
林淮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他总是穿着一中的校服，墨黑色的校服衬得他面色更加精致。
“谁主张，谁举证。”林淮竹脸上难得有了些怒意，但并不明显，他径直走到廖主任面前，因为走得太快衣角翻飞，像是裹挟着一阵风来，语气张扬且无畏，“我们绝不掉入自证陷阱。”
廖主任不知道林淮竹这尊大佛什么时候又来了，林淮竹在一中大搞“平等”那一套已经成为了一中所有高二老师的阴影，现在他再出现在这里，绝不是什么好事。
廖主任急忙道：“林淮竹，我知道你是班长，你想维护你们班的同学，但是这件事很简单，只要盛明光再做一套卷子证明自己就可以了……”
林淮竹：“为什么？”
他盯着廖主任，重复道：“我们不自证。”
林淮竹说的是“我们”。
盛明光眼皮微微一抬，看了他一眼，面上说不出什么情绪。
廖主任放弃和林淮竹争论，把矛头又对准盛明光。
廖主任：“你刚来一中的时候才三十名，现在就突然考第三名了？一中的题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说！是不是作弊了！”
“您是不是很想听到盛明光说‘我没有’之类的词？”林淮竹强硬地插.进廖主任和晟盛明光之间，“他就是有学习的天赋又怎么了？倒是老师您，泼脏水这么熟练，平时这事儿没少干吧？也许老师才是在泼脏水这件事上‘天赋异禀’。”
廖主任觉得自己的血压在不断升高，“哎，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林淮竹，你现在给我出去！这是我和盛明光之间的事！你管不着！”
盛明光：“老师，准确地说，这是您跟‘一班’所有同学之间的事。因为您刚才说，举报的同学举报的是第一考场的所有一班同学，而非指名道姓说的‘我’。”
廖主任：“……”
林淮竹乘胜追击：“既然这样，您这么轻而易举就妄下结论说他作弊，您是亲眼看到了，还是就纯粹对他有意见！”
廖主任：“……”
廖主任觉得自己心脏病都要被气出来了。
“滚——！给我滚出去！”廖主任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肥胖的手腕上戴着的腕表折射出的光一闪一闪的，“滚！——”
盛明光却没有立马动，反而和林淮竹对视了一眼。
而林淮竹：“？”
盛明光眼神往廖主任电脑屏幕上瞥。
林淮竹也顺着目光看去，看到了廖主任电脑屏幕上显示的excel表格。
跟着男主真是能进到不少货。
林淮竹心想，同时指着电脑屏幕，对着廖主任道：“老师，我们学校不是都已经废除‘国际班’和‘高考班’的划分模式了吗？那您这份表格，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廖主任只觉得他今天要被气死在办公室。
*
“自证是无穷无尽的，笨蛋才自证。”
回去的路上，林淮竹还义愤填膺，仿佛刚才廖主任怀疑的不是他旁边的盛明光，而是他自己。
盛明光和他并肩走着，在一旁倒一直很安静，眸子微微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去的时候，已经放学了。
奚河还在教室等林淮竹，看到林淮竹和盛明光并肩走进来，好奇地随便问了一句：“你俩干嘛了？”
林淮竹说：“没事。”
盛明光开始收自己的东西，却注意到不仅奚河没走，连季向东也没走。
两个人正脸对脸在玩游戏。
奚河在等林淮竹，他知道，那季向东？
正巧一局游戏结束，季向东抬起头来，才发现林淮竹和盛明光是一起回来的。
“嗯？”季向东问：“所以，待会是盛明光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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