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猫妖却不答,只是浑身紧张起来,缓缓伸手,面上妖印尽显,一副要攻击的模样。
楚楹挡在马车前,神色不变,静静地等着她出手。
奇怪的是,猫妖见眼前人并未有惧色,反而将利爪收了回去,抬眼道:“敢问诸位要前往哪儿?”
“今日赶了一天路,我们听闻前方有一座小村,便想前去借宿一宿,姑娘可曾去过?”楚楹笑眼盈盈道。
“不曾。”猫妖神色冷漠。
“既如此,那便不打扰姑娘修行了。”楚楹恭敬地行了一礼,便要回马车去。
“那座村是荒村,你们若要借宿,还请另寻去处。”她忽然提醒道。
看起来,倒是个好心的妖。
楚楹忽然想起,来时碰见骑着牛车的大伯,他正巧也在一处休整,见楚楹二人衣冠整洁,又行色匆匆,便好奇来问了一嘴。
听闻他们如今刚到徐州,要出官道后去寻一个落脚地,便提醒道,近些年那处常有一只妖作祟,伤人之事不在少数,次数多了,也有百姓去报了官,只不过那猫妖身形灵活,又隐居山林,一时半会也没抓着,而那些人的伤也是轻伤,这事儿便这么轻飘飘地过去了。
“不过那妖只在附近活动,也不会四处乱跑,这倒是令人奇怪。”大叔故作神秘道。
“后来啊,县尉便带了人去查,你猜怎么着,那妖守着的,竟是一座荒村!”
“荒村?”楚楹惊讶道。
“是呀,那村子几年前便荒废咯,据说一夜之间村子里的人便没了。”
“没了?”楚楹皱眉道。
“说是跑了,那村子位置不好,山匪流寇横行,哪能容下他们。”大叔摇摇头道。
二人交谈了一会儿,那大叔休息好了便站起身来,上了牛车继续往前走了。
楚楹看着那车越来越远,也转身回去了,此时车夫也喂好了马,朝她打了声招呼:“姑娘。”
楚楹笑着点点头,上了车,见沈槐安在车内,手中正执了一本书,眉目淡淡地看着。
“大人看什么呢?”楚楹好奇道。
“一些前朝旧事。”沈槐安放下了书,抬眸道,“方才去了哪儿?”
“遇见了一个大叔,他让我们小心些,说前方有妖怪出没。”楚楹不在意道。
沈槐安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点了点头,又执起书来,忽而笑道:“身后有个小尾巴。”
从他们入徐州以来,便有所觉了。
楚楹会意地笑笑。
二人都没放在心上,直至如今,联想起大叔的话,不出意外的话倒是眼前这只猫妖了。
楚楹回过神来笑道:“多谢姑娘提醒。”
那猫妖眉间淡漠,扭头就走了,一瞬便进了林间,不见了踪影。
楚楹见状也回过神来,跃上马车对车夫道:“走吧。”
沈槐安在马车安安稳稳坐着,身旁还放着刚合上的书,正托着腮看她进来。
“我们今日早些落脚。”
“好。”楚楹点点头,又开始想方才的事来,“那只妖似乎并未有伤人之意,反而是恐吓更多些。”
“妖有领地意识。”沈槐安提醒道。
也对,只要能让过往的人不入她的领地,她便也没有理由伤人了。
随着冬季渐渐浸入,夜色也暗得更快了些,没一会儿便暮色苍茫,清辉笼罩,在丝丝流云间倾洒,今夜竟是明月高挂的好景象。
马车缓缓驶到了徐州城门前,借着月色,也能看出这是一座还不错的繁城。
城门口还把手着层层重兵,兵士们无一不穿戴整齐,面目肃静。
他们被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身,便被放进去了。
楚楹坐了一天的车也不愿进去了,而是四处打量着这座城,城内有粼粼马车,商铺林立,华灯初上,可见其之繁盛。
那车夫见人流如织,颇有些惊叹。
“我早年便听闻过这地方,却没想到这徐州城当真如此繁华。”
“徐州地处关键,为南北之襟要,南船北马,兵力充足,故而如此繁盛。”楚楹也坐在车外,笑意盈盈道。
“竟是如此。”车夫也笑道。
“大人!”楚楹回头往车内喊道。
“怎么?”沈槐安道。
“我在徐州有一位故友,今日安顿好后我去寻她叙叙旧。”楚楹道。
“好。”沈槐安也轻轻应了下来。
两人在客栈安顿下来后,楚楹向沈槐安知会一声,便循着记忆里沿着街走。
约莫十岁的时候,她曾跟着师傅来过徐州,认识了一户本地商家小姐,两人年纪相仿,性格相合,玩得自然愉快。
离开时二人依依不舍,约定好要互通联系,但商家小姐是平民百姓,无法化符通信,于是两人只能通过最简单的书信沟通,奈何楚楹居无定所,四处奔波,久而久之那些书信便被僧人收起,压在了她在普陀寺的房中,存在木盒里渐渐叠高了起来。
楚楹偶尔抽空回去会一封封拆开来看,再提笔回信,但算来算去,自师傅离去后,她竟再未回过普陀寺。
此次难得到了徐州,自是要好好与她叙叙旧。
但一经多年,徐州显而易见地大变了模样,楚楹一时之间倒有些分不清方向了。
“大伯,您可知萧府位于何处?”楚楹见找不着路,便寻了坐在一旁赏月的老伯问了路。
“萧府?”大伯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忽恍然大悟,“商贾之家?”
楚楹眼睛一亮,肯定地点点头。
“萧府啊,搬到南坊去了。”大伯努努嘴示意道。
“姑娘寻人?”
“是。”楚楹点头道。
“若是要寻人,怕是得扑个空了。”身后忽地穿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楚楹听到这声音不太意外,扭过头去,本有所预想,看清眼前人后却依旧讶异。
与记忆中的孩童模样不同,此时的安七看起来怎么着也有十五了,身量也高了不少。
她愣了一会儿,才笑道:“安七,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安七耸耸肩,继续接下来的话道:“萧府的商队近几年发展愈盛,如今已担得上是徐州商户的大头了,正因如此,萧府中人也常年外出经商,只留一些本家人经营当地产业,姐姐若是现在过去,怕是要扑了个空。”
“小公子说的是啊,按理来说,如今在府中的应当只有萧家主的千金,姑娘不知要寻何人?”大伯面目担忧问道。
“是萧家那面若冠玉的大郎,还是风流倜傥的二郎,还是……”大伯滔滔不绝起来,楚楹听下来,居然发现这萧家居然有这么多子嗣。
“都不是。”楚楹无奈打断了他,礼貌道,“多谢大伯了,我先行一步。”
楚楹道完谢便打算朝着南坊的方向寻去,也不打算理会安七,谁料安七竟一声不吭地跟了上来。
她走一步,安七跟一步,退一步,安七退一步。
终于她停了下来,扭头道:“我要去寻朋友,你若是没有落脚地,可以去福来客栈找大人。”
安七得了这话,终于笑道:“谢谢姐姐,我这就去客栈找哥哥。”
“慢着。”楚楹忽地想起了什么,出声道。
“你这幅模样是……”
“喔,忘了说了,这是我的本体,先前的模样不过是遮人耳目罢了。”安七俏皮地眨眨眼,“你瞧,我可不是小孩儿。”
自然,楚楹还将他当小孩看,本想着调侃一下,脑中又浮现出若莹的话来,想想还是作罢。
于是便应了下来:“好,你去吧。”
楚楹一路问着话,终于到了萧府,只见门前守着零星几个侍卫,房梁上挂着几盏照明的灯笼,顺着落雪盖住了丝丝微光,大门却是敞开的,但不见几个人,这样看来的确如那老伯所说,萧府中人常年不居家。
“劳烦通传一声,我是萧府小姐的好友。”楚楹清了清嗓,温声道。
“小姐?”那侍卫明显疑惑了一下。
楚楹也有些不解,萧府应当只有一个小姐才是啊,难不成这些年又生了几个出来?
“喔,你说郎君啊。”另一个侍卫先领会过来,笑道,“郎……小姐不在府中,姑娘可明日再来。”
明日啊,明日怕是要离开徐州了。
楚楹不免有些落寞,礼貌朝侍卫们告了别便往回走了。
难得能来趟徐州,本以为能见故人,不料却扑了个空。
她一路上缓缓走着,不免有些遗憾,心情不愉快,便买了一些吃食。
很快她便意识到不对了,此时她手中已提了满手的小吃,有清脆香甜的冰糖葫芦,新鲜出炉的糖炒栗子,葱香满溢的酥饼等等。
这么多她也吃不完啊!
坏了坏了,和沈槐安待在一起的这么些天,竟然这样胡乱挥霍。
楚楹叹了口气,提着这些东西便进了客栈。
一进去便见沈槐安坐在椅上吃茶,身旁还跟着小尾巴安七。
“夜宵?”沈槐安见她收获颇丰,挑眉道。
“专门给你们带的。”楚楹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心虚,走上前便往桌上阔气一放。
安七迫不及待地拆开来:“多谢姐姐!”
“见着人了?”沈槐安却没关注这个,扭头问道。
楚楹叹口气摇摇头:“不太碰巧,没见着。”
“不急,那便多待几日。”沈槐安垂下眸道,又很快解释,“我在徐州也有事情要办。”
“这几日你好好调养,扬州那里的事有些着急,待我事情办完后,我们便不用马车赶路了。”
楚楹点点头,本想细问一番,但见安七在旁,还是忍了下来。
反而是安七好奇道:“扬州?”
二人都没应他,沈槐安指指安七,无奈道:“他要跟着我们。”
“我们要去扬州,你去那么远做什么?”楚楹疑惑道。
“我有任务在扬州,长老吩咐的。”安七诚恳道。
如此碰巧?
凤城一遇,离开时便被跟踪,再到徐州一遇,而后又正好要同去扬州。
这世上哪有如此凑巧的事?
安七为何总是要跟着他们?楚楹心里暗自思量,但也无法想出个所以然来。
“真是殊途同归。”沈槐安忽然冷笑道。
“这不是恰好说明了我们有缘吗?”安七没理会他的嘲讽,反而友好笑道。
楚楹有些无奈,抬眸看沈槐安,想问问他的意见,却见沈槐安一脸无所谓,示意让她自己做决定。
“既如此,那你便跟着吧。”楚楹笑道。
这一路那么长,总该能试出他到底是何居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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