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关系?你是说我们什么样的关系?”
他好似很喜欢玩这种言语压制的小把戏,总是游刃有余地捉弄人,浓重的鼻音带出轻笑来,这个时候整个人好似都比平时更温柔一些。
“幼稚!这样气人很有意思吗?”
我明明是气恼他这样玩世不恭的态度,但出口的语气却不自觉松软下来,前面因为线索中断的烦恼也因为这段小插曲而消散不少。
我拽了拽他,“起来。”
他懒懒侧首看我一眼,我指了指里面,“先进去吧,我有点冷。”
“嗯。”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懒得和他斗嘴,干脆直接拽他起来往客厅走去,“免费参观,不必客气。”
“那还真谢谢你了。”
秦彻不甘示弱回怼我,但好歹还算配合。
我们挪到客厅坐下,看今晚这情况,想要睡觉是不可能了,但离天亮还很早,总不能这么面面相觑,枯坐一夜吧?
而且,我看着茶几上收起来的资料灵机一动——
秦彻的身体里面同样有以太芯核,而且他也说了,我们是“同类”,或许可以尝试和他拉近关系,从他这里找到突破口。
“秦彻。”
为了让我的目的不那么明显地暴露出来引起他的警惕,我尝试和他闲聊,“咳,那个,我家还可以吧?应有尽有,那个,你要不要看电影什么的?”
果然做贼心虚,这话一出口,我自己都被尬住,果然秦彻给我投来一记活似看傻子的目光,“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陪你看电影?”
虽然对于他这个“我把他叫来”的说法我是不大认可的,但仔细一想好像也没毛病,况且现在有求于他,还是顺着他比较好。
我干巴巴笑了下,“啊,对对对,就是我,有部电影我想看很久了,但听人说情节比较、呃,有点恐怖,今晚刚好你在,要不我们一起?”
秦彻看起来不像是对这个有兴趣的样子,我拿起遥控作势要开投影,一面等着他拒绝,一面飞快地组织语言,想引出以太芯核的话题,却不想他竟然直接握着我的手按了确认。
投影上弹出来醒目的几个大字——21天体能迅速提高法。
嗯?什么鬼?!
我反应了一瞬才想起来,这是上次被几个流浪体溜了一大圈,第二天腿抽筋连路都不能走,陶桃得知后推荐给我的秘籍。
其实就是个搞笑视频,从第1天到第20天,每天都有卡通小人一本正经示范饮食和运动之类,然后你很认真看着看下去,到了第21天突然蹦出那个卡通小人躺板板的画面。
“额额,放错了。”
为了避免被嘲笑,我赶紧按返回,但身边的这位眼神是真好,只扫了一眼他就用低沉磁性的声音读了出来,随后哼笑:“嗯,不错,下一部是不是《21天猎人速成手册》?”
“什么猎人速成手册!别忘了,上次在拍卖会可是我帮你击退流浪体的,我的实力你应该清楚!”
我不服气地反驳一句,别开脸,从首页推荐上随便选了部新上的电影点了播放。
“嗯,是很清楚。”秦彻慢悠悠道:“梅菲斯特如果知道我今天会见到你,想必会给你捎句亲切的问候。”
不就是打流浪体的时候不小心打断了梅菲斯特的翅膀嘛,黑灯瞎火的,瞄不太准很正常好不好?
一对小心眼爱记仇的乌鸦!
“心里在偷偷骂我什么?”
男人幽幽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我不由一惊,扭头看去,只见他正气定神闲盯着屏幕。
看都没看我一眼就知道我在心里骂……额,吐槽他?他的evol强大到这种地步了吗?
见我看他,男人不爽地侧头瞪了我一眼,“电影投我脸上了?”
看一眼都不行,小心眼实锤!
我忿忿转过来坐好。
时间一分一秒和屏幕上的画面一同闪过,身边的男人好像真的被电影情节吸引了似的,只留给我一个极为优越俊挺的侧脸。
抛开别的不说,就这样的颜值,干点什么不好,非得把自己整得挂通缉令上。我偷瞄一眼,又偷瞄一眼,正要开口,秦彻倏地又转了脸。
四目相对。
额,这该死的尴尬。
“啊,这个画面好像是有点恐怖,你,你该不会也害怕了吧?”
我心虚地转移话题,秦彻挑了挑眉,哂道:“选电影的品味土就算了,胆子还这么小,蜘蛛精爬墙,你觉得我应该害怕?”
“什么蜘蛛精爬墙!明明是……”
我下意识反驳,一扭头却对上他略显不耐烦的眼神。
嗯,行,正事要紧,你说啥就是啥吧。我吞了欲出口的话,默默倒了杯水给他,试探开口:“那个秦彻,你——”
“那个秦彻?还有哪个秦彻?”
秦彻接了水杯,目光移到我的脸上。
很奇怪,就算没有先前莫名出现的那道声音,他这双红色的眼睛总能莫名吸引我看进去,好似里面就藏着我想要知道的一切。
我就这么呆呆盯了半晌,随后鬼使神差伸手摸了上去。
秦彻不知为什么竟也没有躲,我们伴随着电影中用来营造恐怖氛围的管风琴奏乐,诡异地完成了一次很亲密的接触。
时间仿佛回溯到了某个被遗忘的节点,我的心脏在这样的触碰下,闷闷地痛了下。
很轻的一下,像是被惊到的飞蝇,惊慌掠过皮肤,不留一点痕迹,却又在我无知无觉的时候,春蚕破茧般长出来一点微痒的痕。
“秦彻,你这里,疼吗?”
指腹细细抚过他右眼内眼角那里有一点小小的疤,应当芯核植入时造成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亲眼看到他用手指抹除了我在他脸上留下的小伤口,之后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我当时因此而感到惊恐,但现在却……
为什么当确认他也会受伤,我的心里却莫名,莫名其妙的……这么难受?
这么难过。
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来的时候秦彻正握着我的手腕。
他的手有些凉,像是跋山涉水,赶在清晨的冰霜落下前归来的旅人,身上带着仆仆风尘。
这一瞬,就是这样的一瞬,我突然感觉很熟悉,好像曾经,在某个我早已遗忘的曾经,也有这样一个秋凉的月夜,我等待过他,然后握着他的手,问:“你疼不疼啊?”
秦彻看向我的眼神复杂,我想他肯定看出了我的异样,但却没有制止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反问,“你呢?疼吗?”
疼吗?
如果这一点异常的跳动算的话,如果我们是更亲近一些的关系,我可能会说:“疼的,秦彻,我很疼。”
但,可惜不是。
我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过去的一切,我都不记得。在看到奶奶留下的资料之前,我甚至不知道我的身体里面有以太芯核这么一个东西。”
我看到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有什么从秦彻的眼睛中一闪而逝,他拉开我的手,神色淡淡,半晌才说:“很少有人的过去满是美好回忆,既然已经忘记了,又何必苦苦探索寻找?好好珍惜当下,不是更好吗?”
他的话无比正确,我清楚,可是人类毕竟渺小,被放在广阔宇宙定义的时间轴线上,每一分秒都珍贵。
哪怕它并不美好。
秦彻的眼神半是探询,半是等待,我在与他的对视中,下意识按住了胸口位置。
那里装载着一颗来自宇宙深处的以太芯核,我不知它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机缘巧合被安置在了我的身体,然后释放能量,代替我那颗残缺的孱弱的心脏,承担起了为躯体供源的责任,但它现在就随着我的心脏在有规律地搏动,我确认我因它活着。
我应该就此而知足,可是,“秦彻,我这里很空……”
后来我回想起的时候,我其实意识到了我的词不达意。
“空”是一种已成的、无一物的状态,而非感觉,但我就是这么说了,并且我笃定他听懂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懂?
我当时没有去想,我只是平静地表达我那种仿若灵肉剥离后又尽数遗忘的感觉,而已。
秦彻深深看我一眼,什么都没有说,随后移开了视线。
屏幕上的光影打在他的脸上留下一点阴影,我感觉他好像有些不开心,但或许,只是错觉。
半晌,他开口道:“过两天有个酒会,陪我一起出席。”
“啊?”
话题转的太快,我不由一怔。
秦彻难得有耐心,补充了句:“生意场上没有坐享其成的道理。”
“哦。”
他是一个高明的商人而非慈善家,这一点我清楚,想要拿到自己想要的,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去交换,公平合理。
我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转念想到上次他带我去拍卖会上整出来盛大场景,不知道这次酒会又会发生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很奇怪,自从认识秦彻之后,我接受突发状况的能力瞬间变强,觉得好像发生任何事都不足为惧。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应该好好准备一下,毕竟——
身边这位大爷,嘴比武器还毒,自己又不喜欢带枪,万一聊着聊着将对面引爆,还得我收拾烂摊子。
“哎呀!”
我正胡思乱想着额头猛地一痛,“你干什么!”
秦彻收了手,目光凝落在方才敲我那只手指关节上,“怎么长的?头比梅菲斯特还铁。”
你头才铁!莫名其妙被敲这么痛,真的一点都不好玩好吗?
我愤怒瞪向他,他却直接无视,按关掉快放完的电影,起身顺便把我也拖了起来,双手按上我的肩,将我轻松搬转向卧室的方向。
“进去睡觉,这位很有实力的猎人小姐,至少你应该保证不能让我带一只熊猫出席酒会吧?”
让睡觉就直接说睡觉呗,还冷嘲热讽的,真是……
正好我也真有些困了,懒得和他计较,挥了挥手,抬脚往卧室走,“拜拜了,这位昼伏夜出的秦老板,我晚安,你早安。”
“嗯,安。”
男人说完就悄无声息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睡到大天亮,困扰我很久的失眠问题突然就好了,难得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洗漱完毕,踏出房门的时候,我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昨晚那个能量链路是什么时候解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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