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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陌生的信

于晟怀脑子里乱哄哄的,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邵斌他们那边的新进展,如果能从两位死者身上找到什么共同的关系或许就能找到案件的突破点。两人同时得罪了什么人惨遭报复?这手法也有可能是□□的人干的,如果真的跟这些牵扯上,就麻烦了。于晟怀烦躁地揉了揉脑袋,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夺门而出。

他需要找个地方重新理一理思路。

黑色的轿车穿梭在夜晚城市的霓虹中,许是今天时运不济,一路全是红灯。于晟怀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一辆宝蓝色的跑车从他的眼前驰过,于晟怀眼前一亮,随即打了右转灯跟了过去。

这个车型很少见,再加上如此骚包的颜色,于晟怀可以肯定这就是穆池上的那辆车。

过了两个路口后,前面的车打起了双闪,副驾驶位伸出了一只白玉般的手,手指骨节微微发力指了指右边的马路牙子,一前一后的两辆车就这样靠边停了下来。

车停稳后,主驾驶下来一位金发的青年,v领的衬衫搭配着白金色的腰链,一条西装裤衬得身材比例极好。青年绕到另一头,伸手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于晟怀也跟着下了车。

“于队喜欢搞跟踪啊。”穆池倚着车不怀好意地笑道。

“池儿,这位是。”金发青年问道,一边说一边将胳膊搭在个头稍矮的穆池肩上。

“于晟怀,刑警队的。”穆池面无表情地抬手,指尖发力,弹了一下搭在肩膀上胳膊。金发青年悻悻一笑,收回了胳膊。

“哦,是个条子。”金发青年点了根烟,随着苦淡的烟味弥漫开,他透过指尖缓缓升起薄烟上下打量了一眼于晟怀,抬手拍了拍穆池的肩膀就坐回了车里。

“这是你朋友?”于晟怀开口道。

“哦,于队是来调查我的人际关系的。”穆池掏出手机,低头不知道在屏幕上敲着什么。

“不是……”于晟怀扶额,穆池说话总是能噎死他。

“你刚刚看见的那位是我朋友裴拾宴,话说你找我是案子有什么问题吗?”穆池说道,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迅速舒展开,敲字的间隙分了一个眼神给于晟怀。

“没有新的头绪。”于晟怀摇了摇头。

“那走吧,一起吃个饭。”穆池摁灭了屏幕,将手机插进了兜里。

于晟怀刚准备说话,手机又响了起来。

“于队,快回局里,我们接到报案,发现了第三个死者。”

于晟怀内心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把,利落地回应道:“这就来。”

穆池扭头跟主驾驶的人说了句话,转身拉开了于晟怀的副驾驶车门。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于晟怀系上安全带,看着已经关上车门的穆池。

“不是又死了一个人吗,我听见了。”穆池一边扣安全带一边说道。

“你这听力可以啊。诶,事先说明,我可没拉着你回去上班。”于晟怀发动车子调了个头,向着警局的方向驶去。

穆池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谁让他是被师傅派过来的。

“对了,我刚想起来了一个点。”

“什么?”

穆池扫了眼副驾驶的车窗,眼见没什么污渍才抬起胳膊支着头,说道:“可以排除激情犯罪的情况。”

“理由。”

“激情犯罪的情况,指的是突然之间被惹怒,或者突然受到刺激,然后根据自己形成的观念做出的选择。就比如,我惹你了,挑衅和侮辱导致你的脑子发热直接把我捅死了。从前两起来看,他是蓄谋,而且做出了充分准备,这可不是随便一个头脑发热就能实现的。”

“所以...”

“所以我们或许可以从这个观念入手。”

“因人而异,这个词囊括的东西可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于晟怀说道。

“你要知道,观念是具有限时性,感知的同时形成的想法,这与他的心境有关。”穆池说着,偏头看向熟练操作着方向盘的于晟怀。其实这人穿常服也挺好的,毕竟骨架在这儿搁着呢。

“这就扯到心境了?修道呢。”

好吧,他没懂。

穆池叹了口气,“说简单点儿,心境的形成与过去的经历是有关系的,是意识流的体现。观念的形成有很多种原因,比如他最近的所见所闻,甚至还有曾经原生家庭带给他的影响。”

穆池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想尝试推测一下他是个怎样的人。”

“行,那需要什么尽管提。”

窗外的路灯飞速地倒退而去,穆池阖上眼,试图推演这一切。

黑幕中,刑警队的车队拉着悠长的警笛奔驰在城市的高架桥上。新春佳节,忙碌了一整年,游子归家,与亲人团聚。看着大小街道如同被扫过一般,车辆寥寥无几,很是空旷。

远处悄然炸开一片绚丽,繁星无几的天空被烟火装点出人间的烟火气。车队没有因美好而停留,远光灯照澈前途的漆黑,一群执着的凡人不作声地守卫着人间的太平。

“报案人自称是死者家的保姆,死者名叫金霈凛,今年五十一岁,被发现时死在卧室的床上,心脏上有致命伤。”程遂汇报道。

众人戴上鞋套手套口罩后推开了卧室的大门,一瞬间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房间的地板上一大摊的血迹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穆池忍不住皱了皱眉。于晟怀肉眼观察到第三个死者跟前面两个的死状相似,可以肯定是同一人作案。

随队而来的法医第一时间拍照留存了案发现场的情况,于晟怀抬脚踩了血泊,在死者身旁慢慢蹲了下来,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摸了摸死者的关节。

“尸体已经变得僵直,体温下降至与环境一致,关节固定。死后血液向下沉积,上肢和下肢都各自出现了暗红色的尸斑,死亡时间应该在2-3个小时内。”

于晟怀扭过头看着一动不动的穆池,转过头吩咐其他警员道:“小蔡带实习警员去做笔录,邵斌你把别墅的监控和附近路近三天的监控都调出来。”

“好的于队。”

陈韧将报案人稍作安抚,掏出记录表做好了准备。

“您是怎么发现死者的?”蔡允璟问道。

“先生昨天傍晚喝醉了酒被司机送回来,我给他送完醒酒汤就没再打扰他。因为先生平日里没有吃晚饭的习惯,所以我晚上见他没有出房门也就没有询问,直到今天早上我去叫先生起来用早餐才发现......我吓得瘫坐在地,是管家程叔提醒我才报的警。”保姆说道,因为场面过于血腥,吓得止不住有些颤抖。

“您说的傍晚是几点,还有印象吗?”

“有的,大约是六点半左右,我送醒酒汤的时候大概是七点多一点,额大概七点零几分左右。”保姆陈姨回答道。

“那您早上发现死者的时候大约是几点?”

“八点多了,平时先生是不用人叫的,但是这次他迟迟没有下来,我才去敲门的。”陈姨放在双腿上的手来回摩擦。

蔡允璟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安慰道:“您别紧张,您好好回忆一下这期间有什么人进过这个房间吗?”

“没有的,先生的妻儿在国外,我们在先生回来后就会锁上大门。如果有先生的朋友来访,先生会提前通知我们的。我在送完醒酒汤之后打扫了一下厨房就回自己房间了。”

“您的‘我们’都包括谁呢?”陈韧问道。

“哦,别墅除了先生外,就只有我和管家程叔住,有时候司机小郭也会留宿,但是昨天他送完先生之后就回家了。”陈姨的眼神止不住地往左下方瞟,努力地回想着。

“好的。那您在回房间之后有听到什么声音吗?”蔡允璟问道。

“没有啊,先生喜静,所以房间的隔音做得很好的,就算是在房间内大吼大叫,楼下也是什么都听不到的。”

“所以您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吗?”

“没有,我的睡眠比较深,而且房间离先生很远,您可以问问程叔,他离先生的房间比较近。”

“好的,您要是有什么想起来的细节,随时跟我们联系。”陈韧说道。

蔡允璟扭头关上了门,给于晟怀去了个电话。

“于队,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日的七点到今天早上的八点之间,这段时间别墅内只有保姆陈敏和管家程某,我们稍后会去做那位管家的笔录。”

“好,有什么线索随时联系。”于晟怀挂了电话,扭头看了看绕开血迹的穆池。

“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案发现场吧,前期多少会有些不习惯是正常的。”

“有新发现。”穆池看着尸体被抬走之后,抬起手手指了指死者床头的方向。

于晟怀顺着穆池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床头柜的烟灰缸下压着一个信封。信封上隽秀的字迹赫然写着:警官亲启。

技术科的工作人员拍完现场之后,于晟怀拆开了那封信。

令人意外的是,信封内除了一张信纸外还有一些干枯了的花瓣,通过残留的香味和颜色可以辨别出是玫瑰。而信纸上只有一个图案和一句留言,是一行让人看不懂的陌生文字。

纸上画着两只绞缠的蛇,以两个复杂的环状交叠,嘴里咬着尾巴。

于晟怀的脑袋像是被敲了一棒,完全看不懂这是个啥。

“罗德斯玫瑰。”穆池扫了一眼信封里的花瓣。

“你还懂这个?”

“我懂不懂这个不重要,把图给我。”穆池说道。

于晟怀掏出手机拍了个照就递给了穆池:“你能看懂这写了什么?”

“那串文字我现在不确定,但是这个图画的是乌洛波罗斯。”

“说点儿能懂的。”

“也就是衔尾蛇,生与死循环的意思。宗教和炼金术都会用这种图案。”

正说着话,邵斌敲了敲门,说道:“于队,监控里找到了一个从后院栏杆翻出去的身影,但是光线不好,很模糊。看起来是个穿黑色连帽卫衣的成年男性,翻墙的动作跟第二个死者的监控画面有些相似。”

“等等,你说那玫瑰是什么品种?”于晟怀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穆池也不知道是触碰到了什么开关,愣愣地又重复了一遍:“罗德斯玫瑰,有什么问题吗?”

“我上一次听到这个品种的时候,是我们的人跟踪时提起的。当时根据第二个作案现场的门口监控,邵斌根据路上的监控系统推出了嫌疑人可能逃跑的两条路线,嫌疑人有意避开了监控,所以我们只能根据没有监控的路线进行推测,有一条小路上的店家说最近总有个戴着兜帽的人在一个死过人的花店门口放花。每次都是罗德斯玫瑰。”

“你为什么不早说?”穆池呵斥道。

“我们没有提取到指纹,能卖这种花的店铺我们也没有找到匹配的购买记录,根本就找不出有用的信息。”

“照片儿有吗?”

“在这儿。”于晟怀把邵斌传来的照片放大递了过去。

穆池拿着手机仔细端详了一番,照片上的玫瑰花瓣很是饱满,按照白天的蒸发量,就这么不做任何措施肯定早就脱水了,按照每朵花的脱水程度来看,应该是每天都会有一支新的。

“最新鲜的这支是那天几点发现的?”

于晟怀翻了翻通话记录,说道:“下午六点二十三分邵斌打来的电话。我们找人盯着那个地方,但是好像被人察觉到了我们的动作,从第二个案子案发之后就再也没人去送过玫瑰了。”

“祭奠亡灵一般不会用玫瑰,但这人还专门选的这个品种,一定是另有一番含义。十几朵玫瑰,如果按照每天一朵的频率,那就是连着送了十几天。嫌疑人跟那个店绝对有关系,去查那个花店相关人员的信息。”

“查了,花店的店主在年前去世了,周围都是居民区,对那个地方都不怎么了解。说是之前有个年轻的男生在店里打工,后来就不知所踪了。”

“这样啊......”

“你有什么想法?”于晟怀看着穆池问道。

邵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往外走了几步按下了接通键,在听到对方说的话时瞬间定住了脚步。

他猛地回过神,瞪大了眼睛说道:“花店的门口出现了新鲜的玫瑰。”

“走。”于晟怀迅速地反应过来,边走边褪去手套鞋套,留下了技术组就带着其余人风风火火离开了别墅。

“于队,花店对面的咖啡店老板说大约一个小时前有个戴帽子的男的在花店门口徘徊了一会儿,然后放下一束玫瑰花就离开了。”邵斌说道。

“徘徊了多久?”于晟怀反手甩上车门,一脚油门跑了出去。

“半个小时。”

“往哪个方向去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让人在那儿等着呢,当面说。”

“好。”于晟怀按照邵斌导航的位置往城里驶去,他抬头看了看后视镜里的穆池,他正仔细地看着手里的那张图。

察觉到目光,穆池的眼神都没有分给于晟怀,继而说了句:“我听着呢。”

“不是,我只是想问问那行字你能看懂吗?”于晟怀发问道。

“Εξομολογ??στεκαιαναγ??ννηση,意思是赎罪和重生。”

“啥东西?这哪国语言啊。”于晟怀现在在心里感叹道这人的牛逼,真的是什么都懂。

嘿,周局还真是请了个大神。

“希腊语。”

“哇,穆博士你还学过希腊语啊。”邵斌扒着副驾驶的座子往后瞅,大眼里写满了崇拜。

穆池冲他扬了扬手机,说道:“搜的。”

“嗷。”

“邵警官,我们的时间来不及,麻烦你找对接的人查一下那人的形象特征,如果有监控的话能不能都调出来?”穆池问道。

“好的穆博士,我让他传一份过来。”

咖啡厅的监控并未直接对着花店,再加上天色暗淡,基本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直到车子停稳在花店,于晟怀立刻就去对目击者展开了询问,穆池倒是没有被分配任务。他脑子里

都是希腊字母,关于乌洛波罗斯和重生,可还剩下的那个赎罪呢?

然后他就走到了花店的台阶前。

已经荒废的店面许久没人打理,隔着玻璃门看着灰扑扑的,可门前的台阶却是干净的。秋季,落叶是随风飘扬的,再加上周围全都是树植,可偏偏台阶上一片落叶都没有,明显是有人打扫过的。老城区的小街道是不配备环卫工的,可谁又会来打扫一个破落的店呢?既然打扫又什么不清理台阶上干枯的玫瑰呢?

继而穆池的目光落到了那束玫瑰上。

他蹲下去仔细地看着,迟迟没有上手。

面前的光影逐渐被人遮住,于晟怀看着蹲在地上的某人问道:“看什么呢?”

“看花儿。”穆池站起身,向于晟怀伸出了手。

看着对方摊开的手掌,于晟怀问道:“你要什么?”

“手套。这束花是有包装的,塑料纸应该能采集到指纹。”

穆池戴上手套,小心地端起花,仔细地看着。

蔡允璟端着平板跟了过来,“有新发现,有个监控拍到了带兜帽的那个人在门口停留的画面。”

视频上的那人抱着花在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低着头思考着什么,足足坐了二十多分钟后,他站起身

冲着花店的门看了半天,然后从旁边的一条巷道离开了。

邵斌按照这个方向过去了,小街道没有监控,之能到主路上碰碰运气了。

“心理创伤,应激反应。”穆池嘴里念叨着。

“什么?”

“这个人一定跟那个去世的店主有关系,邵警官,你们按照这个方向,去找没有监控的主路段。”

“您的意思是,他为了避开追查,选择了没有监控的路?”

“对,这是一种逃避心理。”

“好,我这就去。”

“你敢赌一把吗?”穆池问道。

“你想怎么赌?”于晟怀看着穆池迟疑表情。

“有个内行人跟我提过,蛇头对着地方是生门,如果是赎罪是杀那些人让他们赎罪,那重生就该跟蛇结合起来。现在的蛇头有两个方向,一个东一个西。”

“现在就等邵斌他们的结果了。”

于晟怀的电话响了起来,是程遂。

“于队,主路的岔口拍到了疑似嫌疑人的身影,他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牌我们查过了,是假的。”

两人闻声对视了一眼。

“往哪个方向去了?”

“城东。”

于晟怀拿起对讲机说道:“现在通知所有人,发现嫌疑人行踪,稍后集合听我指令。”

于晟怀抬脚迈出别墅大门才发现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雾,夜色愈发朦胧,层云之间留不住一轮月的踪迹。大雾四起,无根无系,有人倾倒在葳蕤的灯火中,有人于荒凉的坟冢中哀戚。

这一行是去找什么呢?找正义,找答案,谁的正义?谁的答案呢?

从镇海市区到郊外的荒山,路程上得一个半小时。让人意外的是出了城之后,便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邵斌的结果也符合了他们的猜想,只有出城去往山里的路是还没来得及装监控的。

穆池看着窗外的雨,窗玻璃映出他的脸,还是一样的看不出表情,让人琢磨不透在想什么。

隔着透明的袋子,穆池仔细端详着纸上的字迹。

“想到什么了?”坐在旁边的于晟怀侧头看着正在思考的穆池。

“他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内心很冷静。”穆池说道。

“何以见得?”

穆池偏了偏拿着信件的手,解释道:“字体方正,能反映出对方是个比较理智,冷静的人。字距和行间距分隔清楚,字迹流畅,可以反映出对方思维清晰,有判断能力。再加上,这张纸的质地根本不是我们平时用的书写纸,而是特种纸,吸液性一般而且容易留痕不适合书写,常用来装饰包装或者高档画册。这也反映了一点,对方应该没有精神疾病。”

“穆博士,这精神疾病跟纸质有什么关系?”

穆池拨了一下挡着眼睛的刘海,别在了耳后。于晟怀这才发现除了穆池左眼眼角下的一颗小痣外,

他的眼尾靠下的位置还有一颗,为他那本就出众的长相平添了一丝的魅气。

“正常人的书写笔压不会很强,就算是苍劲有力也不会刻意地留下多重的痕迹。但是患有精神疾病的人不同,他们的笔压比正常人要强,大约有三百五十千克以上,写字的速度要么是随便乱画的很快,要是想被人看清楚字迹,速度会非常的慢。这种纸在容易留下痕迹的情况下都没有很重的压痕,而且留墨不存在卡顿。”

程遂瞪大了眼睛,不由得赞叹道:“喔,厉害厉害,涨知识了。”

“但是这残忍的手段都是在有理智的情况下完成的,说明对方有危害性。”

“保持理智的情况下如此残忍地杀人...他究竟经历了什么。”穆池盯着在玻璃上划成线的雨丝,小声地念叨着。

从细雨飘摇到大雨滂沱,众人赶到时,暴雨几乎封住的那条泥泞的路,也压弯了墓碑前干枯的花枝。

前去抓捕的众人无不为现场的画面所震惊。于晟怀做过无数种猜想,想过对方有武器储备奋力抵抗,想过这是一个连环计,有人质被挟持等等,可当他看到场面的那一刻,他一路的猜想全都付之一炬。

谁都没有想到,那处破落的荒山里竟然被人细心种了一大片的玫瑰花,而他们要抓的杀人犯,就是那个坐在花海中的青年人。

看着自己被携带武器的武警团团围住,青年人没有任何的惊讶和恐慌,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继续用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面前的墓碑。

“是你杀的人,也是你留下的衔尾蛇,对吗?包括花店门口的玫瑰也是你干的?”

青年人缓缓站起身,看着于晟怀说道:“是我。”

端着枪的武警一步步向前,青年人突然皱了皱眉,呵斥道:“抓人可以,别踩我的花。”武警低头看了看,撤回了迈出的脚。

“一座山的罗德斯,真是少见。”穆池说道。

青年人拢了拢额前被打湿的碎发,微微地冲穆池欠了欠身,扯了扯嘴角说道:“他喜欢。”他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墓碑,嘴角扯起的微笑里浸满了苦涩,他眼眶通红,滚烫的泪水混进漫天的雨中,浇灌了他亲手培植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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