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梦视线开始有些模糊,只感到这个跑来的身影十分的眼熟。
模糊的身影拔出了一把细长的刀,在空中一划,发出破风的声音。接着自己受到向下引力作用,好像正在往下掉。
这个身影接住了自己,那梦疲惫的抬起眼睛看向他。
皱起了眉,疑惑道:“……尤金?”
尤金额前都是细密的汗珠,皮肤黏住了细碎的头发,眼眶湿湿的,身上也有许多被镜子碎片划破的伤痕,脸上都是担心和不忍,但身上仍然有着那股令人舒适的味道。
“我来了,我来了……”尤金的声音十分颤抖。
“你怎么……”那梦看着尤金,想说你怎么来了。心里的感觉一下子坚实了起来,不再有虚无缥缈的不真实感,但实在没有力气说出完整的话,眼前尤金的脸庞也变得模糊起来。
“不要怕,有我在……”尤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那梦从没见过他这样失态。尤金把那梦胸前的碎骨链条拔开,拎出碎骨喂到那梦嘴里。
他在干什么,这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骨头,但是好吧,好像没得选。那梦眼皮都盖上了一大半,渐渐失去了意识,感觉自己好像飘了起来,不知道最后有没有吃下那片碎骨。
我为什么可以看见我自己?那梦吃惊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十分触目惊心,胸口戳出长长的伞骨,下面的骨头被尤金砍断了,一旁的鸟人身体也一分为二,身体下面还有一大滩血迹,看这出血量,应该已经死透了。
尤金抱着那梦,眼泪大滴大滴的打在了女孩身上,哭的整个人都在颤抖,像是整个世界坍塌后只剩尤金一个人。那梦看着尤金,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但是哭不出来,只能淡淡的飘在一边,看着自己的残缺的身体,一边的胳膊还像条破布。
心里感到淡淡的伤感,而自己却像个旁观者,所有的情绪都变得没有那么重了,这就是死了之后的感觉么?难怪很多人死了之后没有执念了,连情绪都淡了很多,怎么会这样呢?那梦无助悲伤的站在一边。
一旁的赵信依还在殊死战斗,看上去也坚持不了多久了。突然来了很多其他玩家,还有医院的一些保安,终于在残局的时刻登场。易溪和杰西卡也来了,所有人都在战斗。
易溪是个小孩,怎么杀起人这么厉害,他真的是小孩吗?
杰西卡,你小心点,你不会打架,可不可以在一旁躲着。
杰西卡走到了那梦身边,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哭了出来。
也是,如果是我,看见伙伴死这么惨,也会难过吧?那梦可怜巴巴的在一旁看着凌乱的场面。张墨语也是这种感觉吗?看得见听得到,但什么也做不了,阴阳相隔就是这样无情吧。
“那梦……你醒醒……你睁开眼睛,你努力睁开眼睛好不好?”尤金白皙的脸上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了血色,泪眼也模糊了他的视线,只是无力的擦着那梦的脸颊。
真傻,我应该不是真死了吧?那梦心想。
身上痒痒的,那梦低头看着自己残缺的手,还有胸口的三个大洞。变成鬼了身体也一样保持着缺陷。
好痒阿,那梦挠着缥缈的身体,但是毫不止痒。
尤金突然停止了哭泣,那梦挠着身上的伤口。
忽然睁大双眼,她看见自己死去的身体在恢复!肉眼可见的恢复!怎么会这样?是因为那片碎骨吗?
身体剧烈的痒,钻心的痒。
尤金擦了擦眼泪,拔掉了那梦胸口戳出的伞骨。那梦的身体开始长出血肉,破布一样的胳膊努力的重建中,胸口的洞也用力挣扎着缩小,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在迅速闭合。
那梦感到昏昏沉沉,感到自己忽然动不了了,但是身上还是好痒好痒。
好困,只想闭上眼睛,世界忽然一片黑暗。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再睁开眼,外面是一片黄昏,温暖安逸的颜色流进了房间里,浇到了被子上,自己身旁躺着尤金。漂亮的眉毛紧紧锁着,看上去十分疲惫,像是守了很久似得。
那梦抬了抬自己的双手,活动一下手指,将手掌移动到尤金的脸上,手指轻轻抚着他的眉头。像是挠痒似得,尤金的眉毛动了动,但是最后被舒展开。
尤金睁开眼,看见醒来的那梦,眼眶一下子又湿润起来,立马抱住那梦。
那梦轻轻拍着尤金,不知餍足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说:“我不会是在天堂吧,你是天使吗?”
尤金松开手,看着那梦,没有说话,只是带着轻笑,双眼像是努力刻画那梦的样子,将她的面庞打在记忆里,烙印进骨髓深处。最后目光停留在那梦的双唇。
那梦看着头发丝染上夕阳金黄的尤金,心跳停了一拍。
尤金的脸靠了过来,那梦闭上眼,柔软的唇覆盖上了自己的嘴,湿濡的啃咬带着一丝侵略性,自己的双唇像是一道被细品的甜点,那梦有些喘不过气。啃咬过后就是亲昵的舔舐,那梦感到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像一滩液体摊在尤金的双手下。
尤金的脸逐渐拉开距离,双眼迷蒙的看着自己。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尤金说道。
“没……没事。”那梦本想开个玩笑,但是在咚咚作响的心跳下一下子变得很不好意思。
尤金一声轻笑,手里摸着那梦的头发,眼睛看不够的盯着那梦。
那梦感到脸一烧,说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尤金绽开笑脸,呼吸打在自己的锁骨上,痒痒的。“饿不饿?”
那梦摇摇头,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尤金深深的看着那梦,说道:“我……我感到你有危险,我忍不住……我想要找到你,于是我就找到你了。”
那梦鄙夷的说道:“有这么简单吗?”
尤金笑着摇头,说:“不简单,但我可以做到。”
那梦装作鼓气的看向一边。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尤金担心的问道。
“没有。”那梦回答。“你为什么在我房间。”而且还在我的床上。
尤金眨了眨眼,从床上下来,说道:“我一直守着你,刚才太困了,就睡着了。”
那梦起身,说道:“那你现在呢?作为玩家参与进来么?”
尤金点点头,“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我现在还不饿。”那梦说道。可能因为碎骨的原因,觉得自己非常有力量,果然新生的身体就是好用。
“那就当陪我去吃?”尤金开口道。
“那好吧。”算你长得好看我才陪你,那梦心里说道。
之后尤金的工作安排到了另外的时间段,那梦晚上守夜的时候想起尤金,总是心里一阵暖流。不过自从实验室被大闹一场后,守夜的时候外面的动静变多了,但那梦也不敢开门,猜测是流浪的生物也变多了,对此祁院长目前没有出来露面过,一切都照常运行,天知道实验室里好几个缸里的祁院长是怎么回事。
守夜结束后,那梦回到住处的时候居然看到了尤金在门口。尤金手里提了一袋子吃的喝的,向那梦扬扬手。
那梦打开门,两人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心里忍不住感慨,果然是有了熟悉的人,就算是在镜子里,也和真实的世界差别不大,虽然不知道这一顿属于早餐还是夜宵。
那梦给尤金讲了目前在医院发生的事情,两人一边吃一边分析,一下子太阳就出来了。
尤金拉着那梦,两人爬到了顶楼去看日出。
那梦感到好笑的看着尤金,尤金说道:“怎么样,又一次死而复生的感觉。”
那梦歪歪头:“可痛了我当时。”
“抱歉,是我的错,应该给你个更趁手的武器。”尤金温柔的看着那梦说道。
“你都道歉这么多次了,那我就原谅你吧。”那梦耸耸肩,看向眼前升起的朝阳。
尤金看着那梦,那梦感到不好意思,只能直愣愣的看着朝阳。太阳升起后,尤金说道:“你目前认为,应该如何出去。”
那梦看向尤金,尤金一向喜欢慢慢引导那梦思考游戏的规则和方法,以及不要忘记目标,而不是直接告诉答案。“嗯……我觉得,肯定和那棵树有关。”
尤金点头,表情变得像平时一样,带上了生人勿近的感觉。“不错,破局的方式确实是那棵树。”
那梦思考着,等待尤金的下文。
“这样偌大的一个医院,装饰也很豪华,自然定位不是一般人。一进门就能在富丽的大堂看到一颗巨大的树,让你猜一个字,你会猜什么。”尤金问道。
“猜一个字?”那梦表情开始思索,看向那栋医院大楼。医院大楼十分大,但算不上高,总共也只有六层,而正中间那棵树,实际高度其实也达到了五六层,比当时以为的高度要高得多,但那梦他们没有去过六楼,这是院长的专属楼层,所以大家也不确定。整个医院内部那颗巨树是在正中间,分左右两个区,最顶上的拱形玻璃罩还会有个突出的圆洞,供以空气置换。
那梦努力想象着这是个什么字,一棵树在中间,周围是建筑……
忽然茅塞顿开,那梦回答道:“困……?”
尤金十分欣赏的点头,说道:“非常正确,自信点,就是困。”
那梦回以一笑,说道:“所以破局的关键,果然就是那棵树?”
“不错,杰西卡的推断也没错,这里面其实是幻境,空气中有股不寻常的味道,但是很难闻出来,刚到的时候我以为是那些生物的,但生物走了之后我还是能闻到,所以我猜测和这棵树有关。你之前提到的树根血,估计就是解药。”尤金思索道,很释然的笑道,“很聪明的局,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棵树即是毒药,也是解药。多亏了你上次能找到那个地下室,不然这还真的不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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