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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已经是深秋,树木的叶子已经黄了。清阳城里很快就要人吃人。谪仙没有时间吃饭没有时间睡觉,已经形销骨立,黑眼圈凹进去,她自己都不敢照镜子,怕把自己吓到。老尚书之前还剩的半条命现在又没了一半。不仅琼台,全城的人已经奄奄一息。

不过谪仙很高兴,柚子很快就做出来了。偶然有片刻闲下来,想到过去和兰经一起行军打仗,也有凶险苦闷的时候,可是也没到现在的地步。他总能把事情吩咐的妥当,不用像现在要她这样费神操心。

御膳房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包碎鱼翅来,兰沁要做了给谪仙送过去。谪仙一口没吃,分给周围的人。

深夜里小玉躺在她的大桌子上,她枕着小玉的毛茸脑袋。这几个月她几乎没睡过床,最多就是这样趴一会儿。

宫女端了一碗浓茶进来。这宫女是从青衿跟她来的。

“姑娘,王爷会来吗?”

那话音里带着哭腔。

谪仙平静道:“王爷会来的,别害怕。”

谪仙微微张开疲惫的眼睛,望着窗外死寂的夜色,她相信她和兰经的缘分不会这样浅。朦朦胧胧的她看到远远的云层里有一只黑色的龙缓缓游过。

“是同类啊。”她心里道。她太疲惫了,就失礼不去窗口目送打招呼了。

谪仙真的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推醒。听人喊道:“姑娘,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她睁开眼,眼前烛火摇曳,外面到处都是喊杀声。

她忙跑到城上,见城下火光冲天,人潮涌动。已经能见到满地“黎”字旗帜了。

“是谁来了?”

守兵兴奋道:“宁王真的来了!”

谪仙感觉卸下了心头的重担,整个人一松弛下来几乎摊到了。她努力要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努力在人群中寻找兰经在哪儿,一边两只手机械的薅住小玉的一只爪子,阻止它又要空降加入战斗。

上臻比想象中要难打的多,烨国此次为了夺取上臻把家底也拿出来,武器虽然没有谪仙的顶级,但也是高端。后来又拉进其他列国进来掺和,兰经打得有些艰难。得到京师危急的消息,谪仙信中说两个月,他也相信还能顶得住两个月。上臻平复后日夜兼程不到一个月就赶到。

兰经并没有和城里通消息。各地来京支援的军队勉强还有六千余人,在包围圈外不能进来,他老师也在队伍里。兰经和他们合营,趁深夜衔枚夜袭五国粮仓。五国各怀心事,为了不被彼此占便宜,粮仓分开。先锋两千人依次把淳苗、烨国、襄国三个粮仓烧掉。五国以为是城里突袭出去的,还在营救;另一支主力直冲外城,燃起“水晶泪”,青白色的烟火在空中燃起,犹如白昼。

只听有人大喊一声:“宁王来了!”

五国大军正在睡梦中,仓皇起来应战,听说宁王真的来了,军心大乱。见到天空的白烟,更加确信宁王来了。

这“水晶泪”的杀伤力非常强,青白色火苗从天而降,落到皮肉上皮肉马上化成血水,露出骨头。制造者为蘅芜青珏郁辰,取名“水晶泪”。但又因为它的颜色也是鬼火的颜色,非常可怕,江湖上人又称“鬼消骨”。

琼台省的几个人躲在盾牌后面,老尚书第一次见,问道:“郁子,这又是何等神器?”

谪仙道:“我小时候做的,取名水晶泪,由水晶兰制得。”

五国大军被烧的哀嚎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黎国大军这时候冲上厮杀,并向城中喊话。城中也打开城门,出城应战,城上守军把留下的最后的“小青桔”也全投出去,谪仙起的名字。五国联军成了肉夹馍的肉馅。

兰经见此次淳苗的将领是白念刃,大喊道:“我十六岁的时候就把你三叔的头砍下来,你今日也敢来攻我国都。退出清阳,保尔全尸!”

黎**心大震,群情激愤。

五国见宁王来救,粮仓也被烧了。襄国带着义国悄悄退兵走了。弘国本就不是很尽力,淳苗素来知道兰经的威力,也识相掉头就跑。留下唯一真正想打的烨国,烨国将领见大势已去,也下令收兵。

鏖战到天亮,见五国联军都退了,城内城外收兵欢呼雀跃,大呼万岁。

青衿军入城,把军需粮食分给城里的人,城里的人飞奔出去找自己留在外面的亲人,几乎都已经惨死了。街道巷陌里都是死尸,哀嚎之声响彻京师。

兰经和六叔相见,叔侄抱头痛哭一场。谪仙见到兰经,半年多不见,人也瘦的形销骨立,但风餐苦战还是那么白净。身上脸上都是血,也还是那么好看威严。

兰经见她清瘦憔悴了好多,人累得就剩一副骨头,但还是很漂亮,还是那样仙气飘飘。

两人四目相对点头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小玉在一旁也乖乖的,没有像以前一样兴奋的扑过去。

有人道:“王爷快去拜见圣上。”

兰经点头,直奔大殿。兰沁瑞王妃谢皇后贵妃都已在等候。兰经有五六年没有见过他们,他父皇和六婶还好,其他两个真是一言难尽。心里道皇后怎么和他娘如此神似了?

兰经扑跪到兰沁跟前,抱着兰沁的腿大哭道:“儿臣不孝,父皇母后太子母妃,清阳百姓,宗室百官遭此大难,不能及时救驾,万死万死!”说着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兰沁也撑不住老泪纵横。贵妃仆上前去抱住兰经大哭道:“儿啊,娘险些就见不到你了。你不知道啊……”

谪仙还是第一次看到兰经哭,心里道:“这比演戏的还要好。”这么多年不哭了,还能说来就来,不愧是宁王啊!

谢皇后一听到太子两个字,即刻崩溃大哭,跪在地下拉着兰经的手道:“宁王,你救救你哥哥吧。你们是骨肉至亲。太子是国本啊!”

皇后和贵妃两个大哭大喊,兰经根本听不清她们各自在说些什么。谪仙心里暗暗叹气,就算没有野心,只想作个淡泊王爷,兰经应该也不会想和她们住在一起。

谪仙忙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飞跑到跟前,和众人拉扯贵妃,另一群人拉扯谢皇后,避免她们把宁王拉扯成两半。

兰经要忙着跟瑞王处置各种事情,根本顾不上看她,两个人连句话都没说上。谪仙感到自己马上就要累倒了,被宫女搀扶着回了寝宫。

进去宫里见院子里的土被翻的乱七八糟,杂草丛生。她的那棵荷花还有一朵开着,不过已经有点谢了,荷叶有些黄,留下好几个小莲蓬。自从开始打仗她就住在琼台没回过这里,除了要两个宫女来服侍,其他人一直没见过,留下他们自生自灭也不知道怎么样。寝宫里还算干净整洁,比想象中好得多。宫人们都瘦的皮包骨,一点精神也没有。见她回来了,都施礼下去,道姑娘怎么瘦成这样了。谪仙也道你们受苦了。

向跟她回来的宫女道:“你一会儿到王爷那边,等他们忙的差不多问问,有吃的拿些过来。”

又叫宫人准备洗澡水,宫女道:“没有木头,烧不了水。”

“你们怎么煮饭。”

“好久不开火了,没有粮食,我们摘树上的果子吃。”

谪仙叹了口气,道:“过一会儿要他们送些木炭过来。凉水就好了。”

宫女道:“等有了碳烧吧,天凉了。”

谪仙摇摇头道:“没事。”她太久不洗澡了,有冷水就很满足了。

话音刚落,有几个太监过来,搬进来一大筐锅盔,一小筐肉干和一大筐劈柴一大筐碳。

“宁王要人给姑娘的。”

“多谢王爷。”谪仙想要打赏,才发现珠宝首饰都捐了,宫里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打赏的。

来人忙说:“王爷已经赏过了,姑娘不要费心。”谪仙点点头。

宫人们好久没有吃到粮食,硬邦邦的锅盔也成了人间美味,有人把舌头咬了。

谪仙洗完热水澡,躺在床上倒头就睡。宫人们服侍她睡了,起锅煮了野菜汤,开心的手舞足蹈。

谪仙睡醒发现天还亮着,穿上衣服走到前堂,见桌子上摆着四盘菜。一盘红烧肉,一盘荷包蛋,一盘小白菜,还有一盘土豆丝。

宫女见她醒了连忙道:“姑娘醒了,圣上赏赐的。”

谪仙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寻常百姓家的家常菜。想不到吃惯了龙肝凤髓的天潢贵胄之家也有这样落魄的时候。就这个在现在已经非常奢侈了。这些东西大概是兰经带进来的,现在京师在他的控制之中,这些食物应该也是他以兰沁的名义赏赐的。宫女又拿进来几大根新鲜大骨头。

“这也是圣上赏赐的。”

“你们吃了吧,倒是没有什么肉,喝碗汤。”谪仙看看小玉,见小玉虽然有些难过的样子,但是也没有生气。它还是很听话很懂事的,它也知道那些骨头是给它的。

“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一夜了。”

谪仙点点头。宫女从食盒里拿出一碗饭来,谪仙只吃了一点,又给了小玉一块肉吃,把剩下的叫宫人们分了。宫人们好久没吃过肉,盘子都被舔了。

吃完饭宫女道:“王爷叫人传话来了,要姑娘这几日在宫里好好休息,不要过于劳心。要什么东西就要人过去要,不要把身体弄坏了。”

谪仙点点头,问道:“前面有什么消息吗?”

宫女道:“不知道,不过听回来的消息,太子找到了。皇后高兴的不得了呢。说再过几天就进京了。”

“太子怎么找到的?”

宫女摇摇头。

对于太子,淳苗本想带回塞外,可以向黎国敲一笔。撤退时遇到烨国将领对他讲,现在京城被宁王控制,太子真的到了塞外,宁王不会要人花钱赎回太子的,他更希望太子死在异国他乡,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取而代之。不如把太子放回去,好好恶心一下宁王。

淳苗觉得这个办法很好,叫人掉头把太子马革裹人扔进黎**队里,太子就这样捡回一条命。

宁王入京师后安抚百姓,粮道通后,要各地运粮食到京师以解京师饥馑。从瑞王手里接管了军队,又控制禁军。瑞王和王妃回府继续闭门谢客。

宁王得知太子即将回京,讲太子府破败不堪不能居住,要太子暂住在谢皇后宫里,务必精心妥帖,迎接太子南狩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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