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主生辰,皇上下旨在宫中大办。但因为身体不适,稍坐一会儿就走了。
皇后维持着笑容,尽量让自己笑对清滢。可每每看到一切如常的女儿都险些落下泪来。她十分后悔,早知会这样,当初不如就让清滢下嫁给程柏,总好过让女儿去和亲,远嫁他国。想到正在为女儿远嫁置办的嫁妆,她这心呐……
顾昀也舍不得皇姐远嫁,可舍不得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再想到将来,皇姐嫁给南魏国君,也算不上委屈皇姐,更是有利而无害。
顾汐泠哭了好多次,不愿和皇姐分开,但她又能有什么办法?想到皇姐对自己的百般好,她恨不得替皇姐去和亲,可南魏要娶的是皇姐。再想到皇姐还反过来安慰她,顾汐泠忍住眼泪,强迫自己面带笑容,这可是皇姐的生辰宴,不能给皇姐添堵。
顾晨没有去宫里为清滢庆贺,遣人送了亲手抄写的十二卷经书作为生辰礼。至于宋雪的生辰,顾晨忘记了……
从宫里回到公主府,顾清滢翻开经书,指尖抚摸过上面的每一个字,一夜未眠。
寒风凛冽,这一年的初雪比往年来的都要晚。随着雪花飘落,南魏的定国长公主在两千将士的护送下到了康京。
皇上的身子很不好。李太医想尽了办法,甚至还去了趟瑞王府,冒着被治罪的风险与阿笙探讨医治的法子,总算是研究出一个合适的方子。皇上服下之后果然见好了些,但身子到底是大不如前了,需要时时小心,靠着汤药度日。
定国长公主抵达康京,皇上以身感风寒,无法亲迎为由,下旨让瑞王率领百官代为迎接。刘淮去王府传的圣旨,还带去了皇上的话,“为了大周,勿要生乱。多想想大周的子民,还有国公府……”
即便听了皇上的提醒和警告,顾晨却迟迟没有接旨。
刘淮心中焦急,低声道:“殿下可千万不要犯糊涂呀。木已成舟,请殿下接旨。”
“木已成舟”,短短四个字,让顾晨心如死灰。她缓缓抬起双臂,接过了沉甸甸的圣旨。
顾晨换上御赐的玄袍,带领百官在城门外恭迎南魏定国长公主。
定国长公主的车驾极为奢华,看那制式,可与帝王所乘的车驾相提并论。众人看得心惊,现在的南魏皇帝不过是个傀儡,真正掌握大权的是定国长公主,但用这样规格的座驾还是太过逾越了。
顾晨眯了下眼睛,心中有了猜想,难道这定国长公主是想当女帝不成?旁人不敢如此想,或者说是根本就想不到如此。但顾晨可是熟知前世的历史,唐朝盛世,武周建国,开国国君乃女帝武则天。
顾晨稳了一下,打起精神,微微躬身行礼,按照礼数表明身份。
定国长公主端坐于马车内,听到外面那沉稳的声音,微微挑了下眉。轻声开口,宫女打开了马车门。
众官员跟在瑞王身后,躬身行礼。视线瞥向马车,没能看到定国长公主的身影。他们看不到马车内,定国长公主却看得到外面。她看向站在最前方的高挑女子,上上下下反复打量。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今日得见威震天下的瑞王殿下,实乃本宫之幸。免礼。”
顾晨躬身道谢,然后直起身子,直视马车内。
瑞王身姿挺拔如松,神色庄重,英气逼人,气势外露,单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心中生敬。眉上不知何时添了一道疤痕,令人望而生畏。定国长公主不禁在心中赞叹,这孩子长大了,当真是不凡。她微微勾起嘴角,静静的和顾晨对视。
定国长公主曾来过大周两次,第一次是随父皇来为周太祖庆生,那时,顾晨还没有出生。第二次是在顾光千里勤王,护着顾敬登基之后。时值南魏战败,她再次随父皇前来,与大周缔结停战盟约。当时,她住在宁国长公主的府邸,偶然见过年幼的顾晨,只觉这孩子眼中透着与年纪不符的老成。
时隔多年,这是她第三次来大周,同样是为了缔结盟约,只是胜败逆转,一切皆已不同。
顾晨记得在小时候曾见过定国长公主,对其印象极为深刻,倒不是因为容貌。若论容貌,定国长公主只能说是尚佳,算不得何等貌美,但她的那双眼睛却仿佛能看穿世事,让人不敢对视。
定国长公主与姑母年纪相仿,顾晨到现在都记得,那次见面,定国长公主盯着她的双眼看了许久,充满探究。定国长公主给她的感觉和姑母很像,是那种即便她活了两世也难说可以匹敌的人。
跟在瑞王身后的众官员见二人久久未言,心中疑惑,隐隐担心是不是定国长公主对皇上没有亲迎而心生不满。可瑞王已经说了,皇上染了风寒,龙体不适,给了对方一个交代。难道定国长公主是仗着赢了战事,故意刁难?若真是如此,可如何是好?
顾晨很有耐心,泰然自若的等对方先开口。
公孙仪陪同定国长公主再次来到大周,上一次,他没能见到名震天下的瑞王。这次总算是见着了,心道,难怪长公主殿下不愿趁势攻打大周,难怪……
定国长公主的眼中充满玩味,轻笑一声,唤道:“公孙仪。”
“臣在。”
定国长公主看了他一眼,然后命人关上了车门。
公孙仪走到瑞王近前,躬身行礼,道:“外臣公孙仪,拜见瑞王殿下。”
顾晨缓缓抬手,道:“公孙大人,免礼。”
公孙仪谢过,直起身,再次仔细打量瑞王,道:“长公主殿下一路舟车劳顿,需要好生歇息。”
顾晨颔首,看向李礼。
李礼上前,道:“陛下已经下令安排好宫殿静待长公主殿下入住。殿内已经摆设酒宴,由瑞王殿下为长公主殿下接风洗尘。今日请定国长公主殿下好生歇息,明日陛下会在宏德殿设国宴款待。”
公孙仪面露为难,道:“让长公主殿下入住宫中,恐怕不妥。”
李礼不解,问道:“这是遵照礼制做的安排,请公孙大人明示,有何不妥?”
“若是长公主殿下和我朝国君一同前来,住在宫中是合乎礼制。但此次殿下是一人前来,住到宫中可就不妥了。而且,我南魏带了两千护卫,若是安排进宫里,怕是不便吧。”
李礼真就没想到这些,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排,道:“可依照礼制,就应是如此安排。若不住在宫中,依公孙大人所见,该是如何?”
顾晨看了李礼一眼,李礼不是公孙仪的对手,被牵着鼻子走了。
公孙仪笑了下,道:“依在下看,既然宫中不妥,便要另选他处。所选之地既不能委屈我们长公主殿下,也不能有损我们殿下的身份。”
李礼犯了难,道:“除了宫里,还有何处能不委屈长公主殿下?”
顾晨没有阻止李礼开口,公孙仪是在按照定国长公主的意思说,她也想知道定国长公主在打什么主意。
公孙仪道:“依在下所见,比之宫里,瑞王府更加合适。”说着看向了瑞王。
顾晨不动声色,心中却在细想。
丞相闻言眉头一皱,让敌国的长公主住在手握大权的瑞王府,绝对不成。这定国长公主怕是有所图谋,若是和瑞王勾连在一起……即便瑞王对定国长公主的谋划不为所动,若是瑞王趁机挟持定国长公主,妄图阻止清滢和亲,后果将不堪设想。
顾晨有心应下,想看看定国长公主会做什么。但又想到府里有雪儿,一旦发什么事,恐会伤到雪儿,有了犹豫。
丞相走上前,道:“公孙大人所言在理。定国长公主身为女子,住在宫中确实不妥,是我们没有考虑周全。记得殿下上次来大周时是住在了宁国长公主府,此次便委屈殿下再次入住宁国长公主府。”
公孙仪看向丞相,没有接话。
丞相道:“宁国长公主府与瑞王府是同等规制,想来不会有损定国长公主殿下的身份。公孙大人觉得如何?”
公孙仪想了想,道:“待在下向长公主殿下禀明。请瑞王殿下和诸位大人稍候片刻。”
公孙仪行了礼,回到车驾旁躬身禀明。一刻钟后,公孙仪回来了,道:“殿下同意屈尊入住宁国长公主府。请瑞王殿下和诸位大人引路。”
就这样,定国长公主住进了宁国长公主府。经过商议,三百南魏将士留在宁国长公主府守卫,其余的被安排在了康京内。
至于随行回来的被俘的大周将领,皇上已下旨交由瑞王暂且安置在武神山,派刑部官员前去审理,务必要弄清楚战败的来龙去脉。将领之下,被俘的近一万士卒已经按照朝廷的旨意,被司徒将军直接留在了南疆边城。
庞将军按照王爷的吩咐,亲自押送被俘的将领去往武神山,被俘虏的人中还有秦延。同时,庞将军派人去往雷神山传王爷之令,警戒周边,时刻待命,护卫京师。
靳忠带着王府的一百府兵,郑重的将杨志的棺椁护送回了杨府。
顾漪澜在府中设了宴,她和定国长公主算是旧相识。二人言谈之间亲疏得体,一切甚是融洽。
有姑母主持大局,顾晨少了份重担,她还在琢磨定国长公主到底想干什么。宴席结束,顾晨回了王府,立即让甄惠回国公府,叮嘱甄衡让巡城兵马司时时留意南魏的那些将士,若有不对,即刻报给她。
宋雪见她愁眉不展,轻声询问缘由。顾晨没有隐瞒,将定国长公主想要住在王府的事说了。宋雪听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明白这些事不是她能想通的,便没有再多言,留下顾晨一人继续思索。
顾晨心绪不宁,总觉得明日的国宴会有大事发生。
翌日,皇上在宏德殿设宴,皇后和皇子公主,以及朝中重臣纷纷到场。在宁国长公主的陪同下,定国长公主带着公孙仪等南魏官员踏入了宏德殿,拉开了国宴的大幕。
皇上强撑着身子,与定国长公主寒暄一番。两国朝臣按照礼数相互行礼,各自入座。紧接着,丞相和公孙仪出面,开始对彼此的君主歌功颂德。
顾晨对这些无关紧要的话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很快,她注意到南魏的一名武将一直盯着自己这里。
顾晨看了过去,与其对视一眼,不甚在意的移开了视线。
作为战败的一方,也是为了尽地主之谊,顾敬主动敬了第一杯酒。定国长公主含笑举杯,饮下佳酿。
歌舞起,大周的官员看着歌舞,脸上强装出笑容。见南魏的官员一个个严肃非常,只有公孙仪面带笑容,心中添了忐忑。
一曲歌舞结束,定国长公主礼节性的夸赞了几句。
皇上得体的应和,正要再传歌舞,南魏那里站起一人,走到殿内,躬身行礼。
“臣乃南魏神武将军,久闻瑞王殿下威名。提笔落字,妙绝天下;骑马上阵,骁勇善战。今日得见瑞王殿下真容,臣下不才,想请瑞王殿下赐教一番。请长公主殿下和大周国君俯允。”
这是今天更的第二章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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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第 2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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