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欲一人前去长乐街,奈何阿鸢缠着她太紧,只好也将他带上。
此时的长乐街与白日截然不同,眼下这些人看上去倒是正常的多了,但就是每个擦身而过的人都直勾勾盯着她,眼神中带着不明意味,这点让谢漾浑身不舒服。
“欸,小心。”
刚才她只顾寻找师姐他们,也没注意到前方有人险些撞上去,还好身旁的阿鸢及时将她拉住。
“没事吧?”阿鸢的眼中划过一丝担忧。
谢漾摇摇头,抬眸正对面前之人,是个老者,他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像是被她刚才的举动惊吓到,她略感愧疚问道:“您还好吗?”
谁料她的话刚落下,他突然像是换了个似的,浑浊的眼珠转悠几下,露出贪婪的表情,“小姑娘看上去挺新鲜的,是新来的吗?”
他说话时嘴角还不停淌出涎水,那副样子俨然是将她认作成了食物。
不对劲,他该不会是鬼吧?谢漾明明是想赶紧绕道而走,可脚下如同被黏住似的,死死动弹不得。
“这……”
“闭上眼睛别去看他,身子放松后自能走动,但之后你睁开眼后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切莫再与他对视上,否则就会沦为他的腹中食。”阿鸢并未开口,声音却直入她的脑中。
谢漾当下闭上眼睛,原本绷紧的身体果然如他所言正缓缓放松下来,随之她悄悄挪动右脚,果然如他说的那样可以移动。
“小姑娘,我见你一个人身处这里,想来你定是迷失方向忘记家在何方,这里不安全不如我先带你出去可好?”老者的声音再度传来,他探手过来欲要抓住她的臂弯。
谢漾依照刚才阿鸢的指示,避开他的视线,假装他并不存在,咬牙往前走,没想到竟直接横穿过了他的身体,走到了那一边。
“别回头,他还在那里,你不是要找人吗?跟我来,我知道他们在哪。”阿鸢察觉到她想回头,便抬手用衣袖遮挡住后面,同时鬼识入到她的体内,牵引她往前走去。
许是有他的半魂待在她身体里的缘故,谢漾的双眼渐渐能像他那样辨明鬼魄,最让她震惊的是在长乐街上游走的皆不是人,而是各种各样的鬼。
此时她的面前出现一道独桥,阿鸢解释只要穿过这个后便会进入鬼域,师姐他们正是被怅鬼捉了去。
真没想到这个地方竟接连着鬼域。
桥比看上去的要窄很多,稍有不慎走歪就会掉落,听他说那底下藏着的可都是积压了几千年的恶鬼,他们专以折磨活人为乐,直至最后一缕魂魄散去。当然有时一些初化为鬼的能力较弱,一旦落入其中,也是一样的下场。
“我师姐他们还好吗?”既然他知晓他们身处的地方,想来应是能探测出他们是否平安。
“暂时还死不了,不过再晚些去我可就不保证了。”
谢漾不敢多耽误时间,小心翼翼过桥,不一会儿就出现鬼域,门旁还站着两个手握长刀的鬼看守,见谢漾过来立马挥刀将她拦住。
“慢着,我怎么觉得你身上闻着有股活人的气味?”
“奇怪,凑近了闻反倒又不像了。”其中一个较为瘦的鬼浮于半空中,绕在她身边反复嗅着她的气味,随即打了个喷嚏。
他身上的腥臭味扑鼻而来,熏得谢漾都快当场吐了,偏生还不能露出半点异样来,只能强行忍着,脸色硬生生憋得通红。
“哎呀你行不行啊!起开让我一试,不过话说在前头她若是为人可就是我的了。”胖点的鬼听后立马将他挤到旁边跃跃欲试,他自从犯事被调任到此,好久都未尝到活人了,今儿总算能尝尝鲜。
他张开嘴朝谢漾逼近,眼见长舌快要挨上谢漾的脸上时,忽然就听“刺啦”一声,他捂住被灼烧的长舌猛地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啊?”瘦的鬼见状吓了一跳。
“我也、不知……”他疼极了,长舌直接被烫出一个大洞,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
“你说的什么呀?我听不清楚。”
“我说……”
“你能不能说清楚点?不是你打我做什么?”
“打的……就是你这个呆子……”他依旧口齿不清。
他们吵着吵着突然莫名其妙扭打起来,完全忽视了谢漾,就连她已进去也未曾发现。
鬼域里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要是没了阿鸢的帮衬,她根本摸不着方向。
长廊中间大片的暗红色火苗燃烧着,一旁的石柱上缠绕着一条很长的双头蛇,半个蛇身悬空在外,猩红的舌头伸出,时不时发出“嘶嘶”的声音。
它似乎对外来的格外敏感,两个蛇头皆看向谢漾,幽绿的眸中满是敌意,蛇身直立起来。
听阿鸢说它就是那个怅鬼养在身边的爱宠,也活了好几百年,早已不是寻常的毒蛇。
她若想救出师姐他们,必须得先过它这一关。
因阿鸢与它属性相似,即使他身为鬼也无法直接出手杀死,所以这次只能靠她自己。
虽说此蛇有了灵识,但谢漾对于之类的并未感到有多害怕,毕竟先前师父可是养了足足一后山,她自打记忆起就经常瞒着师父抓蛇。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短匕,探寻机会对它下手。
那蛇比想象中的要敏捷,加上有两个蛇头,更加不好对付。她稍微有些动静,它便能立即反应过来。
怎么不见了?一眨眼功夫,它竟消失于柱上。
“小心,它在你背后。”
谢漾刚一转身,那蛇就扑了上去缠在她的脖颈处,很紧,她险些呼吸不上。手中的短匕好几次脱力滑落,后来即便捡起它刺入它的七寸也无用。
不行,师姐他们还等着她去救呢,她还不就这么死去。
“练剑时一定要集中精力,若是有朝一日你杀敌,处于不利的一方,不如试着找到他最薄弱的地方攻之,以刚制柔,再以柔化刚……”昔日师父教她练剑时说的话浮现于她的脑海中。
最薄弱的地方?蛇的七寸便是它的致命之地,可她已经试过眼前这条显然异于其他蛇,刺入七寸与刺中其他地方无异。
可它总该有软弱的地方才对,而这个又会在哪里呢?她保持清醒后的状态明显好于之前,眼睛低垂观察它。
经过几次后,她渐渐发现它的尾巴好似有所不同,每当她的短匕靠近时,她都能感受到尾巴会刻意避之。
有了这个猜想,她先狠狠刺它的蛇身很多下,趁它疼痛时绕到肩膀靠后一点的方位。
就是现在。她扭头斜眼望向此处,凝神聚力毫不犹豫刺去,只是尾巴比它其他地方要坚硬的多,即使她的力气再大也还是攻破不了它的防守,何况已经消耗掉不少,她早已精疲力尽。
师父的话她直到现在都没能完全领悟,以刚制柔,再以柔化刚,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如此。
而她刚才之举显然是激怒到它,两蛇头就要咬上她的脖颈处,不得已她只能先抗衡两头。
这时阿鸢于她的识海中传话,“你跟着我念鬼术,我自会将一些法力附于你的身上,但之后还是得靠你自己而行了。”
谢漾默默点头,念着他教的鬼术,很快体内充盈起来,她竟能使出在客栈瞧见的幽光,虽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总算可以借此搏一搏输赢。
没想到阿鸢的法力很高,那簇幽光打在它身上,只听它嘶吼着,缠绕她的力道松了不少。而它的伤口也不再似之前立即愈合,深绿色的蛇血不断流淌出来。
有些顺着滴入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灼热感随即而来,只是她此刻根本无暇顾及,眼下的时机最佳。
她倏然拽住它的尾尖,又借他给的法力,短匕这次深入其内。感受到盘在脖颈处的蛇身因疼痛而剧烈抽搐着,直至最后一丝力气殆尽。
“我这是成功了?”她有些不可置信,呆呆地望着双手。
“快些过去将他们救出,再晚些怅鬼可就要归来了。”阿鸢说起话来很费劲,像是受到很重的创伤一样。
谢漾自地上站起,避开火苗穿过长廊,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她一眼看见被绑住的贺祁年。
幸好,他没事。
“阿鸢之后我该怎么将他们平安带出?”
等了好一会儿,阿鸢才有所反应,勉强现身将他们一同隐匿,随之施法转移出去。
刚回客栈,他突然捂住胸口大吐一口血,若非扶住桌角可就要跌倒在地。
说实话,他好久没这么狼狈过了。
“你没事吧?”正当他暗自嘲讽自己时,谢漾的声音自旁边响起。
他有些诧异,“你不是去照顾他了吗?”
谢漾知道他指的是贺祁年,“他已经被安置好了,倒是你看上去很是虚弱,我有些不放心。”
经过此事,他的本心应当是不坏的,谢漾便没再把他当作恶鬼看待。
面对她突然其来的关心,阿鸢只感体内缓缓划过丝丝温暖。他记不清有多久未体验过这种感觉了,几百年?亦或是几千年。
看着她因跑动而红的脸颊,他情不自禁伸手,谁料还未碰到就被她避开。
触及到她闪避的眼神,他忽然想起她那时不经意流露的表情。
“你喜欢他对吧?”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即便她好像是在刻意隐瞒这份情感,他也能够探查出一二。
谢漾没再回应,沉默着转身离去。
阿鸢心里了然,苦笑着收回停滞于半空的手。
果然,她是真心的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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