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若是开口，观主必不会拒绝。只是我瞧着大小姐如今身为观主，掌管一观事务也是不易，这两日看着，人手也仅是将够应付。想要从这里着手恐不是最佳选择。”袁妈妈一脸沉静，似是早有预料。
年夫人神情不变，只垂眸低叹：“袁妈妈原就是母亲选给姐姐的主事嬷嬷，与姐姐幼时照顾几年的情分，不管过了多久，都值得旁人赞叹，心疼姐姐几分也是有的。只可怜我的世兰，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话音未落，袁妈妈不曾料到夫人已怀疑她的忠心，当即跪地，趴身垂泪道“夫人，奴婢对天发誓待夫人及世兰小姐绝无二心，只恐因个下人妨碍夫人与观主的姐妹情分，岂非得不偿失？观中人手虽得几分持静，却也缺几分迎来送往的通变，此法可解一时眉急，终不能长久。恕奴婢妄言，观主乃世外之人，对世兰小姐怜爱之情岂是一介奴仆能及...奴婢斗胆犯上，请夫人责罚。”转瞬间，狼狈中带着几分笃定。身后房里的丫环听至此，个个垂首屏息，只盼化身木头。
年夫人听完并未言语，只神色不明的盯着脚边老奴打量。屋内一时陷入冷凝，恍若过了许久，才低声叹息道：“妈妈这是做什么。不过闲聊几句，地上凉，玲珑，还不快扶你袁妈妈起来。”
“自我幼时，妈妈便由母亲指在身边看顾，你我多年情分，相知相伴，不比旁人，我又怎会就此疑心妈妈忠心？姐姐多年孤身在外，本就艰难许多，我如何不知，难道只你一人心疼姐姐？”
言罢稳于上位，拾起杯盏饮尽燕窝，余下奴仆皆屏息凝神唯恐弄出一丝声响。
袁妈妈在玲珑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心下添了几分凄凉，却不敢再跪地哭求，恐夫人再添疑心，仍进言“奴婢不敢欺瞒夫人，因着天佑小姐幼时几经生死，老奴或还留有几分对故人重逢的喜悦，可在奴婢心里，打从老太太将奴婢指给夫人，奴婢的主子就只有夫人，奴婢心疼世兰小姐，更心疼夫人这般劳神。只是人手之事，还请夫人三思。顺手的奴才总能调教得来，像夫人这般亲姐妹的情谊却是世间难得。如今老爷官居二品，为着世兰小姐将来......若能得观主的倾力相助，才是稳立于贵人间的根本。责罚奴婢不足惜，只愿夫人和小姐康安常伴。”
“妈妈的话原在理，我自然是听得。早年寒冬，你为救我主动跳入深潭，好容易保住性命，又护我身旁不离半步，才得保我周全免受那毒妇欺凌，反倒你因此耽误诊治，就此落下膝寒。如今何苦这般折腾？那是我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我又怎会任意自为？”
又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夫人继续低语“妈妈也莫怪我这般打算，最近诸多事端，我这总觉心中烦闷，今日一时不忍，连累妈妈受了无妄之灾。”
袁妈妈听完年夫人这番倾诉，只觉面臊心急，站不得，跪不得，徒恨自己口笨舌拙，不能劝解夫人。
躬身道：“老奴实在无能，未能为夫人解忧，主子若能因奴婢使得心中烦闷排解一二，是奴婢的福分。只人手一事，夫人万不能轻易提及人前。奴婢多嘴，大小姐幼时秉性，若借此断了与俗世的最后一丝”
“妈妈今日辛苦，早些下去歇息吧”年夫人见这老奴仍如此固执，到动了几分真气。
袁妈妈无奈，只得听令退下。
“夫人息怒，袁妈妈所言也不无道理。只说那扬眉道人此番突然现身，玲珑大胆猜想京中贵人应有侧目。何况小姐这回平安脱险，也多亏了随云观主的先见之明。单那药就如此好用，何况真人呢？只那药既能得一次，还怕没有下次？夫人也要多多为腹中胎儿着想才是。”玲珑瞧着年田氏怒意未消，连忙继续劝道，“夫人这先天的优势，若不能得用，到要可惜了天与的缘分。只是有些遗憾此行不能与那随云观主多多亲近。”察觉夫人听得几分，玲珑也跟着放心些许，其间思量总得夫人自己想的明白。
提起京城，年田氏又觉一阵气闷，当年自家爹娘原想安排自己低嫁，只为一份安稳，又积攒诸多丰厚地嫁妆傍身，使自己在夫家过得舒心。哪里想到短短不足十年，老爷就从不起眼的笔帖式做到如今的从二品，更是手握地方重权，年家怕是早已入了京城贵人的眼。可自祖上效忠先皇起身处汉军旗，这中间无法忽视的满汉隔阂，还有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老子，掌管一旗事务的旗主皇四贝子……待到小女世兰出嫁之时，婚事只怕自家根本插不上手。这叫这做母亲的如何不担忧。
想到此处，心中又是一阵气闷。索性还有时间谋划，年夫人拉过玲珑的手，温声：“要说府中那么多丫头里，就属你最沉稳机敏，我身边真真舍不得你。左右世兰那边我打算留她在观中居住两年，你先随我回府安排妥当，待她归家，便遣你到小姐身边领大丫头的份子。你看这般可好？”
玲珑面露惊讶，属实没想到年夫人会有这般安排，幸好还有两年时间得以筹划。念此，玲珑躬身跪地，扬首看向夫人：“玲珑自幼被卖入府时便得夫人庇佑，所得一切都是夫人恩赐，奴婢愿听从夫人安排。只一事，请夫人应允奴婢，待回府后，奴婢将底下丫头调教出来再去小姐身边侍奉，夫人如今还怀着小主子，玲珑实不放心就此离开夫人身边。”
“你进府时不过四岁，在我跟前长大，自是知道你的心意。且放心，如今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我哪舍得这么快放你离身。算算日子，等我腹中孩儿平安降生后，时间差不离。回府后，你先领着差事，打理世兰的院子。快起来吧。”年夫人作势要拉脚边丫头，玲珑察觉年夫人动作，连忙起身：“夫人慢些，身子要紧。”
话说两端，袁妈妈自出屋，径直转向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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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算计嫡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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