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暖姝进来,董鄂七十带头站起来,他对着暖姝拱手,“见过九福晋,”其他人亦是有样学样给暖姝请安。
暖姝赶紧避开,她颇有些不是滋味,“阿玛,一定要这样吗?”
董鄂七十板着脸,“礼不可废。”赐婚的圣旨都下了,身份已定,就理当遵守。
暖姝有些无奈,“阿玛,咱们是家人,再说这也没外人。”她来是为了感受原主记忆里家庭氛围的,而不是这守礼的阶级分明。这种事儿,她作为暗黑森林的主人之一见得太多了。
察觉到女儿不高兴,觉罗氏走过去掐了董鄂七十一把,“女儿说得对,你这是干什么。咱女儿出去这么久,难得回来,你这样她心里能好受?”
董鄂七十这才道:“只这一次,阿玛日后不会了。姝姝快过来让阿玛瞧瞧,瘦啦,也吃苦了。”
彭春早就来信把暖姝在京城经历的事情告知了董鄂七十,得知女儿被陷害差点溺死,董鄂七十当即带着儿子打上门去,把董鄂灵晗一家子成年男子给揍的下不来床。
之前没看到女儿,他心想揍一顿出出气也就罢了,如今见着人,看着女儿仍旧苍白的脸,他只觉得揍太轻。
暖姝这才笑眯眯上前,她把头轻轻靠在董鄂七十的手臂上,轻声说道:“阿玛,我好想你。”
董鄂七十一生戎马,性子跟彭春一样不苟言笑,其实他们对女儿并不是这般严肃。三福晋未出阁时彭春会给她买小礼物,董鄂七十亦是如此。
暖姝看着桌子上唯一的一盘糯米糕,捏起一块放在嘴里。软糯香甜的味道在口腔中炸开,是她从未吃过的东西。
她幸福的眯起眼睛,再次为原主放弃这大好的时光而可惜。
吃着糯米糕,暖姝含糊其辞,“阿玛,好吃。”
想着女儿这次回来待不了多久就得嫁人,之后想要再回家不知何年何月,觉罗氏有些伤感。她忍着难受道:“好吃你就多吃点。你呀,小时候特别喜欢吃这些东西,后来渐渐长大了,说什么要保持身材,吃的也少。”
暖姝拿帕子擦擦手,又喝了口茶水漱口,她对着觉罗氏道:“额娘,那是我想岔了,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既然咱家有钱,不吃好喝好过逍遥日子,那不是傻么?打今日起,我要吃遍盛京的各种小吃,这才不枉此生。”
嘴里这般说着,实际上她根本出不了门。
打从她回来的第二日就不断有人递帖子求见、送贺礼,旁的还好说,住在盛京的董鄂氏族人、以三官保为首的郭络罗氏女眷、盛京那些老王爷们的福晋、更甚至距离盛京不远的蒙古部落首领的家眷都需要暖姝接见。
一天天的不停待客,暖姝嘴巴都要笑僵了。
她跟觉罗氏撒娇,“额娘,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些人就像是商量好的,今儿你来、明儿我来,她每天都不停闲。
觉罗氏好笑道:“你啊,还抱怨呢,瞧瞧隔壁,嫉妒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她说的隔壁是董鄂灵犀家。
董鄂灵犀被封为四阿哥格格,那边逢人便说,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然,他们如此大张旗鼓,真正前去道贺的没多少人,与暖姝这边没法比。
去那边道贺的多是小官家的太太们,盛京各王府、贝勒府都是派管家送上贺礼就完事儿。郭络罗家更不必说,四阿哥又不是他家外甥,董鄂灵犀也不是嫡福晋,他们跟那边也无来往,人根本没去。
就连董鄂家的族人亦是如此。除了董鄂灵犀先祖这一脉,其他人都未曾上门。
董鄂灵晗做的事情早就被彭春派人告知族人,还有分族的消息。既然都不是同族了,彭春这一支肯定不会在大咧咧上门道贺。
为了一个贝勒府格格,得罪两个皇阿哥嫡福晋,得多蠢的人才会做。更甚至有与董鄂灵犀隶属同一先祖的,私底下嘲笑她们愚蠢,放着金大腿不去抱,居然去陷害别人。现在好了,惹恼了族长被分出来了吧。
古人是很注重宗族关系的。京圈里,为何大家私底下都说大福晋、五福晋她们出身低?就是因为她们族里佐领数量少,独树难支。
嫡福晋都如此艰难,你一个没名分的格格,没有家族支持在后院还不得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直至选秀过了一年,还未传出董鄂灵犀入府的消息,私底下的闲言碎语更多了,许多人都说董鄂灵犀这婚事黄了,与她一同被赐婚的武格格早就入了府,她还没消息,只怕皇家早就忘了她这个人。
董鄂灵晗不忿,她嚷道:“你们就是嫉妒,觉得我们好欺负,那边那位不也没嫁人,你们怎么不说她?”她暗指的暖姝。
说话的人笑了,先是颇为矜持的用手帕遮住嘴巴小声的笑,紧接着笑弯了腰怎么都止不住。
良久,那人才道:“拜托你张张脑子好不好,你堂妹凭什么跟九福晋比较?人家九福晋是正经的皇子福晋,需要走礼的,三书六聘一应流程走下来最快一年,有的三年也有可能。你堂妹呢?”
结亲是很严肃的事情,特别是皇家。三书六聘不仅要准备齐全,还得算好黄道吉日,差一点都不行。她有句话还没说,暖姝虽还未出阁,婚期是定下了的,就在四十年五月。
董鄂灵犀呢?是真的毫无音讯。为此没少闹出笑话来。
暖姝没时间去看别人的笑话,她忙着呢。
原以为作为未出阁的姑娘,聘礼、嫁妆都有内务府操办,她只需要好好的待着维持‘娇羞新娘’人设便好。她从不知道原来满族的姑娘还要做针线,亲手给婆家人准备礼物。
特别是皇家人口多,她需要准备的就更多。有的可以让奴才代劳,让家里人给她准备,像给宜妃和太后等关系亲近的,就必须亲自动手。
知道她没经验,觉罗氏亲自给她挑选的,给太后准备的是一对儿抹额,宜妃那边除了抹额还有两身衣裳,另外九阿哥那边也得准备两身家常穿的衣裳,还有几位皇子福晋、公主等等。
皇子福晋的也可以让绣娘动手,三福晋、五福晋、和硕恪靖公主那边,觉罗氏建议她送点自己亲手做的东西。
三福晋自不用说,亲堂姐,血脉相连。五阿哥是宜妃娘娘亲生,五福晋就是她嫡亲的嫂子,觉罗氏认为不管别人怎么做,暖姝应该跟五福晋保持良好亲近的妯娌关系。
恪靖公主是宜妃的亲姐姐郭络罗贵人所出,但她从小养在宜妃膝下,与宜妃的关系不一般。三十六年恪靖公主和亲蒙古,得知暖姝被赐婚九阿哥,同样让人送来不菲的贺礼。
礼尚往来,觉罗氏才会让她如此准备。
听人劝吃饱饭,哪怕暖姝从未接触过针线,哪怕有原主的记忆,她刚开始的时候也一片混乱,别说做衣裳了,就是绣个荷包都会扎手。暖姝仍旧坚持听从觉罗氏的,亲自动手。
好在时间上来得及,她完全可以慢慢做。
最后她连巫力都用上了,总算赶在出嫁前把所有的礼物准备齐全。
当然除了给宫里这些人准备的礼物,暖姝还给京城的彭春夫妻准备了东西。
早前在国公府居住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彭春身上有伤有碍寿数,也就是说如果不能彻底医治拔出隐患,彭春活不了几年。
在京城,彭春夫妇对她多有照顾,让她眼睁睁看着彭春去死,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去年彭春因病辞职,董鄂七十让人往京城送了不少药材过去,暖姝趁机也塞了些药丸子。那些药都是她这段时间利用巫术炼制而成,虽不能完全治愈彭春的身体,吊几年命是没问题的。
彻底治愈彭春的药物她当然也会炼制,彭春的病太医都束手无策,她一个药丸子就把人治好,不摆明告诉别人她有问题么?
暖姝又不傻,她宁愿像现在这样循序渐进。
一切准备妥当,眨眼间来到康熙四十年,这是暖姝在盛京都统府过的最后一个年。
等到三月初,路上积雪融化,董鄂七十带着全家准备护送暖姝入京待嫁。
董鄂七十从未想过女儿会嫁入皇室,早在女儿出生的时候,都统府就开始给她攒嫁妆。后来虽有内务府准备的嫁妆,董鄂七十也并未收回这些嫁妆。
他把暖姝能用的全部归置在一起,不能用的变卖成银子给她压箱底。除此之外,内务府送来的聘礼也被他一件不留的全部带上。
还有族中的添装、暖姝这些年攒下的一些家当,也都被他放了进去。
这就导致暖姝的嫁妆非常之多,与当年三福晋出嫁一般无二,仅比太子妃的嫁妆少上十几个大箱子。
暖姝的婚期在定在五月初十,时间上还早,董鄂七十这一路并不着急,他力求女儿能以最好的状态入京。
董鄂七十在京城有宅子,在他们出发前,她大哥一家子已经先一步入京去收拾了,暖姝将会在京城的宅子里出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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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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