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离主军大帐近,八旗的贵族子弟就越多,胤礽所行也愈发畅通无阻起来。
刚刚走到主军帐旁边,便能听到两人大声争吵的声音。
哦,不,应该说主要是一个人单方面在吵架,声音大,且独具特色,胤礽一听便知道是谁。
毕竟除了大哥,也没别人有这个胆子,敢在大帐内和主帅吵闹。
此次出征任命皇叔和硕亲王福全(康熙哥哥)为抚远大将军,皇长子胤褆为副将。
胤礽没有急着进去,站在帐外仔细的听了起来。
“你瞧瞧,他们一个个像什么样子?前簇后拥的,是来打仗的,还是来当皇上的?”
“围他们就算了,我又不怕死,找了几百人围着我干什么?”
“呸,一个个贪生怕死的。”
“你给我骑兵,我要上阵!”显然最后一句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倒还是回忆中的那个样子,再说下去,皇叔该急了。
胤礽无言一笑,掀开帷帐,跨了进去,他的动作并不小,甚至还刻意加大了幅度。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是意想不到,究竟是何人,能在不通传的情况下,进入大帐,二是,主帅、副将之间有什么趔趄,显然不适合显露人前的。
出于以上两种考虑,福全和胤禔此时的动作倒是神同步,一起转头看向了门口处。
接下来的神情便是不同了,一个原本铁着脸、忍着什么的表情明显和缓下来,而另一个本来就脸带怒气,如今更是脸红脖子粗。
胤礽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里,心中饶有趣味,眼尾微微一挑,躬身行礼,“见过皇伯伯,阿玛让我向您问好。”
本身,胤礽便长了一副好颜色,十六岁的少年身材,虽然还有些单薄,单已然可以称得上一句玉树临风,再加上这礼仪行的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好、好,”福全抚掌,满是夸赞之意,他向来喜欢懂事礼貌、进退有度的孩子,原先觉得太子骄纵,还有些担心,但此次一见,果真是钟灵毓秀、皇家风度。
胤禔向来看不惯胤礽眼高于顶的模样,每次一见,总是气不打一出来,大约心理就是,我是你哥,你在我面前摆什么谱?
但是这次,胤禔发现,比起那副目空无人的样子,还是这种假惺惺的、装模作样的样子更令人生气,而且,他居然无视我!
见自己没有分到一个眼神,胤礽只觉得受到了漠视,本来就有一股子气憋在心里,现在更是一股子无名的怒火冲上头。
“假模假样的!你就是来——”
说此话的时候,胤礽恰好转了过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兄长安好。”
骤然被打断,胤禔愣了一下,瞧着胤礽恭谨有礼的样子,突然怒火也消下去了,看着原先的死对头低下头说兄长的模样,突然一股子快意涌上心头,嘴角不自觉的泛上笑意。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啊。
胤禔昂了昂头,松了松筋骨,拿出自己学了十几年的礼仪,力求摆出一个最好的姿态,正准备以一个高雅的姿态,说一声请起。
便看到胤礽已经行完礼起来了。
突然有一种失落感是怎么回事,胤禔忽略心中那一丝丝不爽的情感,正准备再刺几句。
然而下一秒,便看到自己那空有一副绣花皮囊的二弟莞尔一笑,开口,“兄长,既然我作为弟弟已经向你行礼了,那么你作为一个没有爵位的阿哥,是否要向太子行礼呢?”
胤禔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你是说——我?”
“向你行礼?”
胤礽依然是眉眼弯弯,风淡云清的模样,见胤禔的模样,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这是自然。我已经尽了为人弟的礼仪了,难不成兄长是那无礼之人?”
“开玩笑,”争锋相对惯了,胤禔本能的反驳,但是行礼这个事。
胤禔还是不愿意低他一头,于是转头看向一旁看兄弟嬉闹的伯父,自己这个伯父最是温和敦厚,又为阿玛的兄长,说话很是有些分量,若是他开口,胤礽必定要息事宁人。
但是,胤禔想的很明白没什么用,福全本就被胤禔闹的一肚子气,若不是皇帝出征前,再三叮嘱,他早就想把这个刺头扔回去了,如今看到他不大不小吃了个瘪,心里倒是舒爽多了。
见他求助的看来,福全不仅不帮忙,还煽风点火,“太子所言果然是,那既然如此,副将,你就行个礼吧。”
两个人都如此说,胤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憋屈的行了个礼,心里越想越不得劲儿,这个礼也潦潦草草,不像个样子。
刚一行完,便相识被火燎燎头发一样走了,连告退都没说。
看得福全与胤礽二人相视而笑。
“还是你有办法,”纵然福全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但是任谁被一个小辈当面质疑都不会心中不带一丝怨气的。
胤礽这个捉弄的小把戏,倒是让福全心中的气消了些。
“大哥他天真烂漫,”胤礽不在意的一笑,带福全落座主位之后,自己坐在副座上,“纵然有些鲁莽暴躁,但是,比一些闻风丧胆之人好多了,您说,是不是?”
“太子和大阿哥之前的关系倒是尚好呀,”福全有些诧异,太子居然会为了大阿哥说话,兄友弟恭是好事情,比争锋相对,两败俱伤好多了,心里更是踏实了一些,“看来传闻总是不能信。”
“我和大哥是兄弟,就像皇伯伯和阿玛一样。”胤礽挑眉,慢条斯理道,“只是大哥暴躁了些,皇伯伯多教教他,或许会好些。
福全定睛看了胤礽一会,见胤礽落落大方丝毫不乱,突然笑道,“太子说的没错,大阿哥不过是天真烂漫了一些,确实是颇有胆气的。”
“不过军中情况复杂,我统领八旗,为抚远大将军,然八旗之中自有旗主,虽说不能擅自调动军队做主,可是旗主或者一些在旗中有着重大威望的人,仅仅调出一部分精兵出来,保护自己,这也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胤礽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思绪,半晌,才抬头,“不若问一下将士们的意见吧,不知他们是愿意获战获追,还是只于防护他人。”
“将士们何敢反抗呢?”
“军中之言,您该是听的,作为统帅,该明白军心的重要。”胤礽眼廓未动,眼珠轻转了两转,“您作为最高统帅又是阿玛最尊敬的兄长,身边都无人护卫,大哥也不愿意让人护卫,那些是何身份、是何地位,能越得过您两儿呢?倘若有人,实在是没有安全感,不如让他坐阵后方,保卫粮草的安全。”
“这到不错,”福全眼睛一亮,摸了摸下巴,“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大阿哥这边。”
“他定然也是不愿意别人围着他的。”
“那些人就是防着他乱跑的,”福全如实相告,“他倒是胆子不小,可是这胆子也太大了些,现在枪炮无眼,若是出了事情,我没办法和三弟交代。”
“大哥这性子……”胤礽沉吟了会,“没关系,我有办法,你只管放下手去做便罢了。”
“好。”福全点点头,也不问什么方法,总觉得这个侄子身上,有一种令人不自觉信任的感觉。
殊不知,他信任的大侄子,还是瞒着阿玛偷跑出来的。
“对了,伯伯,你有对付驼城的办法吗?”胤礽思绪一转,想起来自己上午看到的那一道特殊的城墙,眉头紧锁,“我是第一次见,真是颇为惊奇。”
福全也不瞒着,“炮击驼城。”
他也没什么好方法,只能进行火力压制。
“寻常的箭矢应当是穿不透的,索性我们有大炮。”福全苦衷作乐的想,“现在可不同游牧骑射的时候了。”
胤礽不可置否,没有对这个战术做出评价,在他看来既然沙俄已经停止对准噶尔汗国进行武器援助,那么等准噶尔军弹药尽之时,便是我军成功之日,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现在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军在准噶尔军的火力之下,死伤惨重。”
福全点头,这是事实,无可改变,但是,“这是因为沙俄售卖给他们的滑膛枪,不然不会有那么多的伤亡。”
“我记得,初入关时,明军装备的火器数量多,威力大,当时对于我们来说不亚于准噶尔军的滑膛枪,但是,我们的损失放倒较之前多了不少。”
话音未落,这位脾气甚好的亲王已经皱起了眉。
胤礽视如未见,依旧不紧不慢的叙述自己的想法,“我在想,我们八旗的将士是不是营务废弛,日趋**,或者对于火炮的应对经验,并没有传递下来。”
“我们似乎要对八旗的兵士加以训练了。”
福全打断道,“八旗将士勇猛无双,所向披靡。太子殿下多虑了。”
“我希望也是如此,”胤礽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与自己这位皇伯伯多做辩驳,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告退,“我便去找大哥了,向皇伯伯求个指令,让大哥随我出营。”
福全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乌兰布通之战的情况主要来自百度。其余的我看了《九王夺嫡》,传记形式的挺有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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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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