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贵人这番话,时舒倒是也留心了外头的消息。
大福晋七月底发动,生下了一个身体极弱的小格格。
之后,大阿哥府里据说抬出去了一个得宠的格格。
三福晋在荣妃跟前告了一状后,三阿哥院里抬出去足足两个,三阿哥气得当着荣妃的面摔了杯子,然后被皇帝下令禁足好生读书。
最后唯二没有被这事儿波及的,就是太子和四阿哥了。
事情并没有向李贵人预料的方向发展,在这件事上,四福晋显然是个能稳得住的人。
她不光没有告状,还不知怎么,就从德妃那领来了一个新格格,也是原身上辈子见过的,后来的齐妃李氏。
陪在福晋身边的乌嬷嬷心里庆幸,好在福晋没叫原先那个嬷嬷哄得移了心性儿,她真要是动了对付哪个格格的念头,坐在上头偏帮偏信的,四阿哥后院才真的要闹起来呢。
四阿哥因为这件事,对福晋态度缓和了一些,又恢复了偶尔去福晋院里用膳的习惯。
李氏显然是德妃为了补偿四阿哥送来的格格,容貌出众,举止文雅,她一来,时舒没受到影响,反而是张格格本就不多的宠爱又被分走了。
而且李格格非常明显的,是福晋那边的人。
具体表现在她每天早早起床去给福晋请安,闲了给福晋做个帕子,香囊之类的东西讨好,而福晋也很上道,偶尔四阿哥从她那用膳完了,就会“偶遇”到四阿哥。
这种把戏当然不能玩得太多了,但是效果很明显,四阿哥起码记得有李氏这么个人了。
张格格对此没什么表示,但是兰儿私下里告诉她,张格格屋里请了一尊送子娘娘供着呢。
时舒知道张格格没有急着有孕,只是对她来说,宠爱不重要,重要的是子嗣,所以想提前供着,没准什么时候就灵验了呢。但一想张格格现在才十七,又觉得很幻灭。
到年底的时候,时舒家里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她阿玛官职变动了,成了缎库的主管郎中。
虽然还是广储司正五品的郎中,但是他原先管着的是衣库,是广储司六库里油水最少又最容易出错儿的地方。
衣库,顾名思义,里头都是宫里主子们的衣裳,什么朝服,常服,盔甲等等,其他的还好,最要紧的是朝服,一旦出了差错,最好的下场就是官职一撸到底。
这个位置,没事儿的时候自然风平浪静,光鲜亮丽,一旦出了事儿,难逃一死。
上一世宋氏费劲巴拉地抢了这个官职,可不是因为她不懂,而是她虽然身为四阿哥府里有头有脸的格格,也没办法给她阿玛谋个更好的官职。
而这辈子,她尚且什么没做,原身的阿玛就升官了?
缎库里头装的是布料,这东西年年都有进贡新的,剩下旧年的一般也没有主子乐意用这个,大多都被人报了损坏,转而塞进了自个儿怀里。
宫里的东西,再是旧年的,拿到外面也价值极高,而且既然是外地贡来的,相当一部分没带着宫里的印记,要想出手还是很简单的。
这么一个有油水的位置,总不能是白来的吧,原身阿玛要有这个本事,早就钻营到了,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
四阿哥把事情告诉她,原本也是为了让她高兴的。现在看她埋头想着想着,忽然抬眼看着自己,眼底压抑不住的感激。
苏氏以为是自己出了力,才让她阿玛升了官的?
四阿哥想着,一开始觉得好笑,后来心底却有点陌生的滋味,她就这么相信自己?
其实李氏的性格远比她要知进退一些,分寸也拿捏得极让人舒服,但有的事情并不是分寸拿捏好了就行的。
苏氏讨了他的喜欢,恰恰就是因为她不这样。
躲的时候恨不能离他老远,亲昵的时候又直直地撞进了怀里,让人十分的意想不到,就多了些趣味。
而且到底跟她在一起久了,彼此间心意相通,相处着也更舒服,要是换别人,还要慢慢教着,这样的事情一次是新鲜,多了倒没意思了。
想着,四阿哥看着她饱含期待的目光,就把心思放在了她阿玛的官职上。
苏氏阿玛升了官,他虽然没插手,但想必里头也是有苏氏身份的影响的,底下那些人惯会往上巴结。
只是广储司这个地方,油水多是最大的好处,再要往上升,无非就是总管郎中,再往上就没了,到底没什么前程。
时舒盯了会儿,发现命运改变值没什么要动的意思,于是心里叹了口气,看来短时间内,原身家人的遗憾是完成不了了。
“福晋,李格格来请安了。”
宫女玉兰恭声道。
福晋屋里的陪嫁侍女足足六个,先前两个嬷嬷都被打发出去以后,新来的乌嬷嬷只帮着福晋管府里的事务,自己身边的事情却是一点不让她插手,而是从陪嫁的侍女里挑了两个上来。
照例见完李格格,福晋叫人去留意李格格最近的动向,她瞧着李氏方才有什么话要说一样,她表现得太显眼了。
大约是李格格本就是为了寻求福晋的帮助,所以这事儿上,福晋的人很容易就打听到了。
李格格要求的是她阿玛的差事。
这就未免有些荒谬了。
福晋没有开口,旁边的玉兰便道:“她来给福晋请了几回安?就胆子这么大了?你回去问问她,敢不敢把这事儿拿到爷跟前说去?”
待人走了,福晋卸下从容的表情,靠在枕上揉着眉头,好半天才疲惫道:“这事儿,过些时候出宫送节礼的时候,你问问额娘的意思。”
玉兰不解道:“福晋,李格格入府至今,除了给您请安也没做过别的事儿,您何苦为她这么操劳?”
福晋心底有些不耐,但一想这是日后要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必得叫她们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办差事的时候才不至于像桂嬷嬷那样出了岔子。
而且她挑人时候专门没挑脑子太灵活的,太灵活的容易自己歪解她的意思。
于是解释道:“李氏的意思虽然不尊敬,但也是这个理儿。如今后院里我能用的也就是她一个,总不能让苏氏一个人把爷笼络走了。”
她心里真正想的反而没说出口,她不是要扶着李氏和苏氏平分秋色,她是想让她们两个争起来。
苏氏天天窝在房里不出门,做得少了,自然难出差错,她要让苏氏动起来。
她不是要自己抓苏氏的错处,而是要让爷瞧见苏氏的不堪,要让爷对她的心思自己淡下来。
也许耗费的时间会长一点,但这正是她想要的,这样一来,苏氏不会很快失宠,有她在,府里大概也不会有新的得宠的格格,再过个两三年,她大约也就能和爷圆房了。
等到她有了小阿哥,这些格格们再怎么得宠,她都不会再去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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