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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稚龙承新学,深宫隐余澜

康熙二十四年春,紫禁城内的玉兰初绽,暗香浮动。帝国的巨轮在蒸汽的轰鸣与海疆的平定后,驶入了一段相对平稳的航道。然而,康熙深知,真正的盛世根基,在于后继有人。他将目光,更深沉地投注在了翎坤宫那个日益聪慧、肩负着未来的小小身影上。

新学启蒙,稚龙展翼

康熙对保成的教育规划,早已超越了传统的“四书五经”、“帝王心术”。他汲取了曦玥“玩中学”、“启发式教育”的理念,结合雏鹰营“格致致用”的精神,亲自为保成量身定制了一套前所未有的“储君新学”。

乾清宫东暖阁被辟为保成的专属“尚书房”,但此“书房”却大异其趣。巨大的玻璃窗引入充足光线,室内陈设简洁明快。一面墙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分门别类:儒家经典、史书典籍占据一半,另一半则是康熙命人精心搜罗、翻译、绘制的《几何原本》、《泰西水法》、《天文图说》、《矿物图志》、《简易机械原理图解》,甚至还有雏鹰营格致楼的部分教材复本和模型图纸!另一面墙则悬挂着大幅的世界地图、大清疆域图、以及雏鹰营最新绘制的京津海防及铁路规划图。

保成的师傅团队也空前强大。除了康熙钦点的翰林院饱学鸿儒负责经史子集、帝王之道外,更有:

钦天监监正南怀仁(或其得力助手):负责天文历法、基础几何、算术。

工部精通算学、营造的能吏:教授实用算术、简易测量、绘图。

雏鹰营格致楼资深匠师/学徒:定期入宫,以实物模型(如杠杆、滑轮组、齿轮传动模型、简易蒸汽机剖面模型)教授最基础的物理、机械原理。

通晓多国语言的西洋传教士:教授拉丁文基础(作为接触西方科学的工具语言),并讲述海外风物、地理。

每日的课程安排更是匠心独具:

晨课(卯时):经史诵读,由大儒讲解,康熙时常亲自抽查、引申,结合历史事件讲述为君之道。

格致课(辰时):天文、算学、或物理机械原理。南怀仁用星盘、浑仪演示星辰运行;匠师们用模型展示“力”的作用、“轮轴省力”、“蒸汽推动”。保成常常被允许亲手操作模型,小脸上满是专注与惊奇。

习武课(巳时):康熙深知强健体魄之重,命御前侍卫统领教授保成基础的满洲布库(摔跤)、骑射(先在特制小马鞍上练习平衡)。

午憩、习字(午时):临摹字帖,康熙亲自批阅,要求极严。

舆图与实务(未时):研读地图,了解大清疆域、山川河流、重要城镇关隘。康熙或辅政大臣会结合雏鹰营战报、各地奏折(简化版),讲述地方治理、河工漕运、边防要务,引导保成思考“若尔为君,当如何处置”。

西语与杂学(申时):学习简单拉丁词汇,听传教士讲述海外奇闻、各国风俗、物产科技。

晚课(酉时):康熙亲自考校一日所学,或父子(姨甥)对弈(围棋),在棋盘上教授谋略、取舍之道。

这套课程体系,融汇古今,贯通中西,文武兼修,尤其注重实践与启发。保成不再是被动接受灌输的储君,而是一个被引导着去观察、思考、提问、甚至动手尝试的探索者。他对那些会动的模型、奇妙的星图、复杂的算术题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时常提出让师傅们惊讶的问题。

一日,在格致课上,匠师演示了杠杆原理,用一根木棍撬起了沉重的石锁。保成眨着大眼睛问:“师傅,若这棍子(杠杆)很长很长,站在月亮上,能撬动地球吗?”这充满童趣却蕴含深刻物理思想的问题,让在场的大儒和匠师都忍俊不禁又暗自惊叹。

康熙听闻后,更是龙颜大悦,抚掌大笑:“好!问得好!此乃思考之力!保成,记住,为君者,亦需有撬动乾坤之志与明察秋毫之智!”

竞争机制,雏鹰砺锋

康熙深知,温室难养参天大树。为了让保成在相对优渥的环境中保持警醒与进取,他采纳了曦玥的建议,引入了一套温和而有效的“竞争机制”。

他下旨,从近支宗室(如裕亲王福全、恭亲王常宁之子)及重臣勋贵(如明珠、索额图、年遐龄之子)家中,遴选数名年龄相仿(约6-8岁)、天资聪颖、品性端正的子弟,入宫作为“太子伴读”。

这些伴读,并非传统意义上伺候太子读书的仆从,而是康熙精心挑选的“磨刀石”与“参照系”。他们与保成一同在尚书房学习,接受同样的经史、格致、骑射课程。

康熙对伴读们同样寄予厚望,赏赐丰厚,并时常亲自过问他们的学业进展。他明确告诉这些孩子及其家族:“尔等乃太子股肱之选,未来国之栋梁!当与太子共勉,勤学苦练,切磋砥砺!凡学业精进、品行出众者,朕不吝封赏!其家族亦与有荣焉!”

竞争的氛围悄然形成。在经史课上,大儒提问,保成与伴读们争相回答;在算学格致课上,他们比赛谁先解出难题,谁对模型原理理解更深;在骑射场上,他们较劲谁射得更准,谁马术更稳。保成天性聪颖,又得康熙亲自点拨,往往独占鳌头,但伴读中亦有佼佼者(如福全之子富尔敦、年遐龄之子年斌),时常能与之争锋。

这种良性的竞争,极大地激发了保成的学习热情和好胜心。他不再满足于仅仅完成课业,而是主动钻研,力求做到最好。同时,在与伴读的相处中,他也初步体会到了“驭下”、“平衡”、“识人”的微妙之处。康熙和曦玥则在一旁细心观察,适时引导,既鼓励竞争,更强调友爱互助。

一日骑射课后,保成因一箭稍偏输给了富尔敦,小脸闷闷不乐。曦玥没有直接安慰,而是带他去看格致楼里一个复杂的齿轮组模型:“保成你看,这个大齿轮转一圈,旁边的小齿轮要转好多圈。它们互相咬着,一个动,其他的都得动,谁也离不开谁。你和富尔敦、年斌他们,就像这些齿轮。比赛有输赢很正常,但你们要一起努力,互相帮助,才能让大清这台‘大机器’转得更好更快。输了一次不要紧,下次赢回来就好,但朋友间的信任和帮助,才是最珍贵的。”

保成看着咬合紧密、协同转动的齿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第二天主动去找富尔敦讨论箭术了。

佟府余烬,暗香浮动

佟国维虽倒,佟家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树并未被彻底连根拔起。康熙念及母族(孝康章皇后佟佳氏)及佟国纲的忠诚,对佟家旁支并未赶尽杀绝,一些未直接参与阴谋的子弟仍保留官职或闲散爵位。然而,仇恨的种子已然深埋。

佟府(已更换主人,由佟国纲一系居住)深处,一间幽静的佛堂内。檀香袅袅,木鱼声声。一位身着素色旗装、容颜憔悴却难掩昔日丽色的妇人——佟国维的嫡妻赫舍里氏(与曦玥同姓不同宗),正跪在佛前诵经。她手中捻动的佛珠,却带着一股冰冷的戾气。

她的心腹嬷嬷悄无声息地进来,低声道:“夫人,宫里递出消息了。太子殿下…学业精进,深得皇上喜爱。那熙贵妃…更是如日中天,协理太子起居,形同摄政。裕亲王、索额图家的公子,还有年遐龄的儿子,都成了太子伴读,风光得很…”

赫舍里氏捻动佛珠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她缓缓睁开眼,眼中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的怨毒:“风光?我佟家满门荣耀,顷刻间化为乌有!老爷(佟国维)身陷囹圄,我儿隆科多前程尽毁…这一切,都是拜那个妖妇所赐!若非她蛊惑君心,献上那些妖器邪术,皇上怎会对老爷如此绝情!”

她声音嘶哑,如同夜枭:“太子?伴读?哼!捧得越高,摔得越重!皇上如今被她迷了心窍,将太子交于她手,简直是自毁长城!我佟家虽败,但列祖列宗在上,看着呢!看着这妖妇如何祸乱宫闱,看着那小儿如何被她养废!看着皇上…总有幡然醒悟,追悔莫及的那一天!”

她猛地将佛珠拍在案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告诉宫里的人,蛰伏!像毒蛇一样蛰伏!仔细看着!看着那翎坤宫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太子!但凡有一丝错处,一丝不妥…立刻报来!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我赫舍里氏(佟夫人)在此立誓,只要一息尚存,定要看着那妖妇和她养的小崽子…身败名裂!”

佛堂内,檀香依旧,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冷与怨毒。佟家的余烬,仍在暗处闪烁着危险的火星。

玻璃窗下,静待花开

翎坤宫内,岁月静好。巨大的玻璃窗将春日的暖阳毫无保留地引入。保成刚刚结束与伴读们的算学小竞赛(比赛谁能最快解出鸡兔同笼问题),小脸上带着胜利的兴奋红晕,正趴在窗边的长案上,小心翼翼地拆解着一个由内务府巧匠特制的、结构复杂的“自鸣钟”模型(可拆卸),试图理解里面的齿轮是如何咬合运转的。

曦玥坐在一旁,手中缝制着一件保成的小马甲,目光温柔地落在儿子(外甥)专注的侧脸上。她偶尔抬头,望向窗外庭院里新栽的几株西府海棠,花苞初绽,点点嫣红。

她知道,佟家的怨恨并未消散,深宫的暗流也从未真正平息。康熙的雷霆手段能震慑一时,却无法根除人心深处的嫉妒与恶念。保成如今被置于聚光灯下,他的每一次进步,每一次小小的失误,都可能被无限放大,成为攻击的靶子。

但她心中并无太多恐惧。她看着保成拆解齿轮时那明亮的眼神,听着他因解开难题而发出的清脆笑声,感受着他一日日变得更加自信、开朗、充满求知欲。她知道,自己与康熙共同播下的种子,正在这温暖的春光里,在玻璃窗的守护下,悄然发芽,茁壮成长。

她轻轻放下针线,走到保成身边,拿起一枚精巧的小齿轮:“保成,你看这个齿轮,它虽然小,但少了它,整个钟表就不走了。每个人,就像这钟表里的零件,都有自己的位置和作用。你要学会看清自己,也要学会看清别人。”

保成抬起头,似懂非懂,但眼神清澈:“就像富尔敦射箭厉害,年斌算学好,保成…保成喜欢拆东西?”他歪着小脑袋,有点不好意思。

曦玥莞尔,摸摸他的头:“对!保成喜欢探究东西为什么会动,这就是你的长处。以后,你要用你的长处,去发现更多世界的奥秘,去帮助更多的人。记住,无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要相信自己,相信皇阿玛和姨姨永远在你身边。”

保成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保成记住了!保成要当最厉害的表匠…不!比表匠还厉害!要弄懂所有会动的东西!造更大的船!更快的火车!”

稚嫩的誓言在阳光里回荡。曦玥微笑着,望向窗外那片孕育着无限可能的蓝天。深宫的阴影或许仍在,但她坚信,只要保成心中那盏求知与向善的明灯不灭,只要康熙守护的决心不变,任何风雨,都终将化为滋润这株幼苗成长的甘霖。她只需静待花开,静待那稚嫩的翅膀,终有一日能冲破宫墙,翱翔于更广阔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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