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兔想起来了,人类幼崽是要喝奶的。
从前在人间游玩的时候,他见过这个时代的人。
若是官宦富贵之家,便会请乳娘来哺育自己的孩子。
可若是寻常百姓家,自然不舍得也雇不起乳娘,便都是生产后的妇人,自己哺育孩子。
他是玉兔精的时候,根本没有喝过奶,因为他根本不需要通过喝奶来补充营养成分。
可若是说他最喜欢吃的东西,那便是胡萝卜了。
可惜他现在太小,既不会说话,又没有牙齿,想吃胡萝卜只能等以后他再长大些了。
据他所知,后世人人平等的时代,都是产后的女子母乳喂养孩子,或者是给小婴儿喝一种名叫奶粉的东西。
不过,他既然穿越到了清朝,那就入乡随俗吧。
乌拉那拉氏可不知道这么一会儿功夫,小玉兔脑子里就想了这么多,只以为他是太饿了,便轻轻拍打着他身上裹着的小被子,跟他说乳娘马上就来了。
随后,小玉兔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他便被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抱在怀里,转而那女人坐在了小榻上,腾出一只手利落的解开了衣服上的盘扣。
可当那鼓鼓囊囊的胸/脯完全/裸/露在小玉兔面前时,他却是本能的抗拒。
乳娘轻哄着怀里的小阿哥,甚至将自己的胸/脯往前送,可就是不见小阿哥有动静。
乳娘没了法子,只得先将衣服上的盘扣系好,转而抱着小阿哥起身,走到乌拉那拉氏面前,一脸无奈的说道:“福晋,小阿哥他,他不张嘴喝奶。”
乌拉那拉氏闻言,从乳娘怀里接过小阿哥。
这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没喝过一滴奶水,怎么可能不饿,或许是不喜欢吧。
乌拉那拉氏便让乳娘先退下,转而叫银烛把先前物色的四五个乳娘都叫过来。
总有一个乳娘,是小阿哥会喜欢的吧。
不一会儿的功夫,四五个乳娘齐齐的围聚在小榻旁,可是无论是谁,小玉兔都是本能的抗拒,他接受不了。
乌拉那拉氏见状,只得命银烛将小阿哥抱到自己怀里来。
等到那四五个乳娘都走远了,乌拉那拉氏腾出一只手,要去解衣裳上的盘扣。
银烛瞧着乌拉那拉氏的动作,明白了乌拉那拉氏要做什么,出声劝道:“福晋,这不合规矩呀。”
乌拉那拉氏解盘扣的动作没有停,张口问道:“那你可有更好的法子?”
银烛噤了声。
回到自己额娘香香软软的怀抱里,小玉兔舒服多了,他喜欢额娘身上的味道。
虽然这味道他形容不出来,但是这种味道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而乌拉那拉氏将衣裳完全解开以后,便轻轻拍打着襁褓,把小阿哥往自己怀里送。
小玉兔闻着这味道,不由自主的张嘴含了上去。
一旁立的银烛瞧见这一幕,眉眼弯弯的欢喜道:“福晋,小阿哥吃了,没想到小阿哥这般小,便认人了。”
小阿哥不愿意吃乳娘的奶水,乌拉那拉氏也只是想自己试一试,不承想,小阿哥真的吃了。
看着怀里的小阿哥用力的吮吸着,想来是饿坏了,乌拉那拉氏的眼底既高兴又心疼。
——
这厢,胤禛下值后,因有事要与十三阿哥胤祥商议,二人便直接去了一家酒楼的雅间里吃饭。
待午膳吃完,事情也商议出来了结果,胤禛与胤祥一前一后出了酒楼,便各自回府去了。
胤禛原是要直接去正院,看看福晋与小阿哥,可却听高无奇说年氏的病又加重了。
要去福晋的正院,一定会经过年氏的潇湘阁,是以,胤禛还是先抬步往潇湘阁去了。
潇湘阁院子里负责洒扫的小太监,见胤禛来了,打千儿过后,正欲通报一声,便见胤禛竖起了手,示意他噤声。
小太监颔首过后,又做自己的差事去了。
胤禛则抬步往屋子里去,只见桃夭端着漆木托盘进了内室,而外间的梨云刚要出声,便被胤禛扫过去的眼神制止。
桃夭走到拔步床前,出声唤道:“侧福晋,该喝药了。”
拔步床上的浅蓝色帐幔被帐钩勾起,年侧福晋倚靠在床头,手里正看着一本蓝灰皮的诗集。
在桃夭开口之前,年侧福晋便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苦药味儿。
药吃得太多,嘴里、肚子里、心里,都成了苦的了。
年侧福晋将书翻过一页:“先放那吧。”
桃夭只好将漆木托盘,放在了床头的檀木矮脚小几上。
这时,站立在隔扇门处的胤禛,抬步走了进去,边走边道:“不好好吃药,身子如何能好?”
桃夭忙向胤禛福身请安。
拔步床上的年侧福晋,则将手中的诗集撂下,正欲掀开被子下床来给胤禛请安,就见胤禛大步走过来,坐在床沿,随即,伸出手将她按回去,声音温和道:“好好坐着,不必多礼。”
年侧福晋想到了什么,转而将脸扭过去,出声道:“妾身蓬头垢面,爷去外面稍坐,容妾身梳洗打扮。”
胤禛闻言,伸出手将年侧福晋的上身扳回来,嘴角微微扬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1)
年侧福晋闻言,羽睫扑闪了一下,低垂着眉眼,又道:“妾身缠绵病榻,面容憔悴,丑得很。”
胤禛黑曜石般的眸子含着温情,只道:“可爷的面前,分明是一位病美人儿。”
年侧福晋听了这话,眼睛一抬,正好闯进胤禛那满是温和的视线中。
随即,年侧福晋视线下移,避开了与胤禛的对视,可嘴角却微微扬起。
胤禛见年侧福晋心情好了,说话的口吻带着几分语重心长,“身子有恙,该好好吃药。”
年侧福晋闻言,望了一眼那矮脚小几上的苦药汤,樱唇轻启,缓缓吐出一个字:“烫。”
年侧福晋的话音落下,胤禛便抬手去触碰那盛着汤药的瓷碗,确实有些烫。
随即,胤禛将手收回来。
胤禛看着年侧福晋白皙的脸颊,问道:“一直吃着柳从南的药,怎么突然病又严重了?”
柳从南的医术在一定程度上,高过宫中的太医。
年侧福晋闻言,挤出笑容说道:“都是老毛病了。”
一旁的桃夭见状,出声道:“禀主子爷,今日早上侧福晋与府里其他主子,去正院给福晋道喜,那李侧福晋明知道侧福晋身子不好,还故意与侧福晋攀谈,一来二去说了不少话,凉气进了肚子里,回来侧福晋便觉得身子不爽利,柳大夫说是寒气入体,这才加重了病情。”
年侧福晋眼睛抬起,望向桃夭,假意训斥道:“多嘴。”
桃夭抿着嘴角,将眉眼低下去。
胤禛听罢,眉头微微蹙起,隐隐有了不悦,可看向年侧福晋的眼眸依旧温和:“李氏嘴碎,你不必搭理她。”
“李姐姐与我虽同为侧福晋,但李姐姐比我入府早,又为爷生育了一双儿女,劳苦功高,我若不搭理,岂不是成了恃宠生娇。”
年侧福晋说完,撇了撇嘴角,一双眸子的视线下移,看向那锦被上绣着的如意云纹。
胤禛这才听明白。
眼前的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是给他演了一出戏。
年氏假借丫鬟的口,是拐弯抹角的向他告起状来。
恃宠生娇?
好一个恃宠生娇。
胤禛嘴角勾起,抬起手捏着年氏的下巴,迫着她抬头。
随即,胤禛俯身凑上去,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年氏的唇角。
那唇角温热柔软,胤禛短暂的停留了一瞬,便离开了。
年侧福晋没有防备,胤禛贴上来时,整个人便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待胤禛松开了她的唇,年侧福晋才后知后觉的害起羞来,小扇子似的浓密羽睫扑闪了两下,那白皙的小脸上,更是浮现出一抹红晕来。
胤禛的唇有些凉。
年侧福晋回味时,胤禛低沉又带着几分磁性的声音,缓缓传出来:“整个雍亲王府,谁敢说你恃宠生娇?”
而丫鬟桃夭,早在瞧见胤禛吻上年氏时,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年侧福晋闻此言,抿着唇笑起来。
这说话的功夫,那碗汤药也放凉了。
胤禛端起汤药,拿起调羹舀起一勺,吹了吹,而后喂到年侧福晋的嘴边。
年侧福晋满脸的不情愿,撅嘴道:“这药,太苦了些。”
往日年氏服药,蜜饯果子一类的零嘴儿,是必不可少的。
而今日床头矮脚小几上的漆木托盘里,除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还放着两小碟零嘴儿。
一碟是桂花糖,余下的一碟是果脯。
由此可见,年氏方才的话,是在向他使小性子。
胤禛手臂一弯曲,那递到年侧福晋嘴边的调羹,便收了回来。
而后,胤禛在年侧福晋的注视下,将那调羹里的药汤,送进了自己嘴里。
苦!
甚苦!
年侧福晋见胤禛的脸皱成了一个苦瓜样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胤禛见状,便又舀了一勺汤药,喂到年侧福晋嘴边。
年侧福晋张了嘴,那汤药刚入口,苦味便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随即,年侧福晋的俊眉微颦。
真的好苦!
眼见着胤禛又舀起了一勺汤药要喂给她,年侧福晋直接将瓷碗从胤禛手上端过来,深吸一口气,随即一饮而尽。
若是由着胤禛一勺一勺的喂她喝这苦药汤,那也太遭罪了。
药碗见了底,胤禛伸手便从矮脚小几上放着的漆木托盘里的小碟子内,拿了一颗桂花糖,送进了年侧福晋的嘴里。
接着,胤禛又将空碗从年侧福晋手里移出来,放回到了那漆木托盘里上。
桂花糖的清香味从舌尖上蔓延开来,压下了嗓子里的那股苦兮兮的味道。
胤禛拿起柔软的帕子,给年侧福晋擦拭着那残留了药渍的嘴角。
年侧福晋则身子一歪,整个人靠进了胤禛的怀里。
胤禛见状,嘴角一扬,两只胳膊环抱住了年侧福晋。
待胤禛的两只手抚上年侧福晋的后背时,胤禛才清晰的感知到,怀里的年氏又消瘦了不少,后背薄薄一片,那手掌触及到的地方,都是凸起的骨头。
胤禛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怜惜之色。
片刻后,胤禛开口唤道:“阿瑶。”
年侧福晋的脑袋,就靠在胤禛的胸膛上,是以胤禛一张口,年侧福晋就清晰的听到了胤禛胸膛处发出明显的震动。
“阿瑶”这两个字,年侧福晋已经有些日子没有从胤禛的口中听到了。
年侧福晋敛目,疑问道:“嗯?”
“好好养身子,莫要胡思乱想。”
胤禛说完,两只手开始轻轻抚摩挲着年侧福晋的后背。
年氏是年遐龄的老来女,身子本就娇弱些。
去岁,年氏有了身孕,但因为怀象不好,胎气不稳,那腹中的孩子只三个月,便见红小产了。
而年氏因小产,身体受损,又悲伤过度,大病了一场,身子更加虚弱。
此后,年氏一直将养到现在,身子骨也没有痊愈。
私下里,他曾问过柳从南年氏的病情。
柳从南只道,年氏是心病。
而胤禛方才知晓,在年氏的心中,从未真正放下过,那流掉的孩子。
年侧福晋听了头顶上方传出来的话,“嗯”了一声。
她明白胤禛的意思。
柳从南开的药有安神的作用,年侧福晋服下不久,便有了困意。
胤禛扶着年氏躺下,又给年氏盖好了被子,瞧着年氏阖上眼眸睡去,胤禛方才起身,迈步离开了潇湘阁。
(1)出自唐代李白《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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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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