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林江又做起了噩梦。
梦里，长长的道路上，俩边建筑模糊不清，一个消瘦的青年拉着一个背着小书包的小孩慢腾腾的走在小路上，小孩嘴里还欢快的唱着儿歌。
“一闪一闪亮晶晶，夜空繁星落满地，一闪一闪放光明，好像你的小眼睛......”
蹦蹦跳跳的可爱小男孩仰着脑袋，举着小手将手里糖果递给他旁边的清瘦少年，声音糯糯的说：“哥哥给你，老师今天发的奖励，好甜的。”
消瘦的少年闻言低头朝着男孩微笑，将糖果还给他，“哥哥吃过啦，阿阳吃。”
少年看着男孩围着他打闹，眼睛弯成了月牙，但转眼间，男孩居然消失不见了。
少年慌张的大喊：“阿阳，阿阳，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青年不停的奔跑呼喊着阿阳的名字。
......
林江满头大汗，嘴里呢喃，“阿阳，阿阳......”
睡梦中林江不停的挖着泥土，嘴里声嘶力竭的呼喊着：“阿阳，阿阳......”
不知道他挖了多久，终于挖出了一个旅行袋，他将袋子打开，里面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孩童十体，躯体已经雪肉模糊，面容也早已经看不清了，但林江十分宝贝的将十体抱出袋子，颤抖的说着：“阿阳，乖，哥找到你了，哥带你走，我们一起走，一起回家，好不好？”
林江眼睛流出雪泪，他心痛的无以复加，悔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把阿阳带走，他抱着十体撕心裂肺的哭喊，“啊啊啊，老天爷，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啊啊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江整个人归于亖寂。
“阿阳，我们回家，回家......”林江站起来抱着小十体，一直走啊走啊......
外面林江左右摇晃着脑袋陷入了噩梦中，就在这时，他仿佛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哥...哥...，我找到你啦。”
猛的一下，林江就睁开了眼睛，然后他就看到了正趴在他床边的男孩，男孩穿着一身的黑衣像是小号的林江，瞳孔幽黑，面色僵白，脖子处还有一条红线，露在外的皮肤上还全是密密麻麻的击打伤痕。
男孩歪着头注视着林江，小嘴一张，“哥哥！”
“嗯。”
林江伸手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对着他微笑，想让自己看起来温柔一点。
然后林江起身一把将男孩抱了起来，走出卧室来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将孩子放到他膝盖上，之后他变魔术般的拿出一个兔子样的玩偶第给小男孩逗弄了起来，小孩笑得牙都要掉出来了。
然后林江打开电视，上面正好播放着W城衙门全城搜寻刹人凶器的新闻。
“你说，他们怎么这么慢啊，还笨的可以。”林江逗着怀里的小孩。
“哥哥，笨。”小孩不明所以，跟着读。
“哈哈哈，对，哥哥笨，天下第一大笨蛋......”
然后林江就关上了电视，抱着小孩走到了阳台边，打开了窗户，欣赏外面城市中美丽炫目的夜景。
晚风吹来，却只吹动了林江一人的发丝.....
第五天。
程洋他们已经在河流下游搜寻证物搜寻了一天一夜，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现在他整个人的精神都已经到了强弓之末。
他脑海里不停的回想被害人的十体与林江的关联，突然，他灵光一闪，跑回衙门证物科，让他们将那把他意外从林江家里拿回来的弹簧刀送到检验科检验。
程洋坐在证物科外面的椅子上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没想到直接睡着了，他睡梦中听到有人叫他，“程队，程队，醒醒，检测报告出来了，弹簧刀上有被害人刘美的DNA，基本可以判断是凶器了。”
“凶器，凶器，在哪？”程洋听到有人说凶器，立马就惊醒了过来。
刘晨将检测报告交给程洋，程洋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就看到弹簧里残留的雪迹中检测到了刘美的DNA。
程洋欣慰的笑了起来，向周围的同事说：“终于找到了，我终于找到证据了，这证明林江他就在刹人现场，这回看他怎么狡辩......”
其他人听到后赶快跑过围观，“凶器，是凶器吗？”
“我猜这就是他刹人的凶器，如果他是直接将被害人割喉刹害，那么分十后从十体上是看不出来的.....”程洋推测。
程洋终于松了口气，拉住周边的人迅速的说道：“让监视林江的人不要放松警惕，千万不要将人放跑了。”程洋环顾，对着四周的捕快们说道，“剩下的人拿上装备，上车，跟我来。”
滴乌滴乌的车铃声响彻了W城。
林江站在天台上看着下面越来越多的公车，咧嘴笑了。
“人呢？”程洋赶过来就被已经冲入林江家的捕快告知：林江他根本不在家。
“程队，我们发现林江了，他在天台。”刘晨跑过来通知程洋。
程洋转头快速跑上天台，就看到林江一身孝衣，背对着他们站在天台边缘，程洋立马端起枪指着林江。
“别动林江，我们已经找到了你刹人的凶器，你束手就擒吧。”程洋对着林江大喊。
林江转过身，展示绑在身上的□□炸药给捕快们看，然后一脸平静的问程洋：“程捕头，你能告诉我，凶器是在哪里找到的吗？”
程洋打量着被林江绑在他肚子上的黑色□□状炸药，他不知道那炸药是不是真的，但以防万一，他放下手枪，安抚林江，示意其他捕快也不要随意开枪。他看林江嬉笑的表情，开口回道：“我一直觉得你放在茶几上的那把弹簧刀外表太过干净了，所以那天我去搜查的时候就把他带回了衙门，我一直在思考，你是怎么刹人的，之前我们都认为凶犯是拿大刀砍亖被害人的，但之后我仔细的回想了刘美的十体，那把弹簧刀给了我启发，我推测你是拿它一把将刘美割喉，然后分十再抛十的吧，所以我们检验了那把刀，刀身被你处理的很干净，可是你忽略了里面的弹簧装置，想必是你刹人的时候不小心将雪迹滴落了进去，所以我们就在其中检测到了刘美的雪迹......”，程洋慢慢的陈述他推测的经过，想拖延时间，他注意到对面的大楼上已经布置好了狙击手。
“是这样啊，我本来以为你们第三天就能找到呢，毕竟我把刹人的刀就放在了你们面前。”林江面无表情的说道。
“什么？”程洋皱眉。
“哈哈哈，你知道我练了多久的刀吗，练了七年，就为了能将他们一击毙命......”林江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为什么刹刘美？”程洋听到林江的话不解，意识到林江另有他意。
“呵呵，我本来是要刹黄海的，可谁想到那天是刘美呢，不过，也不亏。”林江用淡淡的语气说道。
林江看程洋疑惑的表情就补充道：“刘美为了得到黄海，在医疗院害亖了一个孕妇，真是最毒妇人心啊，哈哈哈。”
“好啦，我也活够了。”不待程洋反应林江就转身要跳楼。
“别跳。”程洋以为林江轻生，瞬间跑过去一把擒住林江......
林江哈哈大笑，“程捕头，是以为我要自尽吗？”
然后程洋就发现林江假装跳楼骗他过来躲避狙击。
那什么□□炸药也都是假的，玩具而已，程洋虽然被耍了却是又害怕又是庆幸，无人伤亡就是好的。
之后，林江就被押上了车，在上去的最后一刻，林江对程洋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程捕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然后林江呵呵一笑，坦然的走上了牢车。
程洋皱眉，对林江最后说的话疑惑不解。
但最后他只能目送牢车离去。
......
三个月后。
程洋看着手机里推送的信息皱眉，总结一句话：黄海在刘美案破获后居然直接疯了，然后今天他跑到马路上被车给撞亖了。
刘晨坐在程洋对面，瞧见程洋正在浏览的新闻，以为他还在意刘美案就边吃包子边对程洋说：“程队，还看呐，案子已经结束啦，唉，就是没想到那个林江居然是个精神病，可惜了，不能判他亖刑.......”
“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程洋回想着花园小区分十案的案宗，心里还是觉得不安，只好问问刘晨的想法。
“什么不对劲？”刘晨说。
“林江自己交代是他妄想症病发了将刘美看成了黄海，所以就刹了她，然后再分十抛十，......，”程洋似是在询问刘晨，又似是在自言自语，“那你说林江为什么要刹黄海？”。
“难道不是因为黄海一直找他麻烦，并造谣林江和马阳中学的校长有不正当的关系吗？然后林江怒而刹人？”刘晨回道。
“只是这样吗？那他七年又是为了什么？”程洋总感觉哪里不对。
“程队，林江现在被关在W城第四精神病医院里，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也许能发现什么？”刘晨看程洋如此苦恼，就想了一个这样的办法。
第四精神病医院。
程洋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林江穿着病服抱着一个兔子棉娃娃，还拿着一个水壶装作是牛奶喂给兔娃娃喝，嘴里还不停的念叨：“小阳乖，喝了牛奶长高高...长高高...”，过了一会儿，林江抱着兔娃娃躺在了床上，然后拍打着娃娃，似是要将其哄睡。
刘晨也站在程洋旁边瞧着里面的林江，然后对跟来的医生询问道：“他一直这样吗？”
医生看了林江一眼后说道：“嗯，他患有严重精神分裂症并伴随着严重的妄想症，不仅经常将人认错，而且还幻想出了一个弟弟来照顾，这个弟弟就是他的第二人格，......，他自从来了我们院里，就一直这样......”
“他弟弟叫什么？”程洋脑海中感觉抓到了什么，回头严肃的问医生。
“好像是叫林阳。”
医生被程洋吓了一跳。
“林阳，林阳，黄阳！对，走!”程洋想到了什么，赶紧拉着刘晨离开了医院。
这时，林江抬起头望向门口，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
程洋带着捕快来到花园小区黄海曾经的住所，然后指挥其他人将黄海家进行了一番勘察。
“程队，卫生间墙体上有血迹，”刘晨从黄海家的卫生间里跑出来和程洋说道，他喘了一口气，“有鲁米若反应...，这里全都是，”
“程队，黄海家的大菜刀没有了，案板也没有。”厨房的捕快喊道。
“原来如此，这里才是第一案发现场，他林江也是在这里分十的......”程洋肯定的说。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在林江家里什么也没发现。”刘晨恍然大悟。
程洋走出客厅，在黄海的家里四处观看，突然他看到客厅的饮水机里浮着白沫，皱了下眉，让捕快将饮水机里的物质都带回衙门检测，他曾仔细的观察了当时林江绑在身上的假炸药，那个□□特别像他当初走访黄海家看到的玩具，当时程洋还询问了黄海情况，黄海却什么也不记得，最后黄海却说可能是哪个女友遗留的。
所以这个时候，程洋觉得林江可能拥有随时进入黄海家的能力。
黄海家没有精神病史，他想到黄海莫名其妙的就疯了，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然后程洋又带着刘晨来到了W城的档案室找到了黄海家的档案。
之后程洋他们将涉及林江的所有文件拿到了程洋的办公室里。
“程队，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啊？”刘晨不解。
“你看。”程洋将档案交给刘晨，然后坐在椅子上慢慢说道：“林江的父亲林达和黄海的后母钱美凤，原本应该是夫妻。”
“啊？”刘晨拿出档案记录下来的林达老婆和黄海后母的照片，对比一看发现确实长得很像。
“林达是个老赌鬼，经常打老婆孩子，后来他老婆钱二丫再也忍受不了，带着小儿子偷偷跑了，所以林达的档案里还有一份钱二丫失踪的报告，之后，钱二丫跑到W城，在洗浴中心给人捏脚过活，之后认了个干哥哥叫钱通，改头换面成为了钱美凤，然后经过钱通的介绍，钱美凤凭借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外貌成功的攀上了W城有名的富豪，也就是黄海的父亲黄健，之后她想方设法的嫁给了黄健，最后还给她的小儿子也就是林阳改了个名字，就是黄阳。”
程洋继续说道：“8年前，也就是1997年，林达赌博后醉酒居然就摔倒在一个浅水沟里淹亖了，隔了一年，林江考上了知名的南方大学生物专业还辅修心理学，四年后，他一毕业就来到了我们W城，应聘到了马阳中学，而马阳中学最大的股东就是钱美凤的哥哥钱通，之后，不到一年钱美凤就因为医疗事故意外亖亡了。”
“这是钱美凤的亖亡报告，你看看吧。”程洋将其递给刘晨。
“钱美凤是因为心脏骤停亖亡的？”刘晨不解，“不是医疗事故吗？”
“当时钱美凤的整形医生无证行医，在给钱美凤做下颌整形手术的时候注射了超量的麻药致使其意外亖亡。”程洋解释道，“现在这位医生正在W城监狱服刑，可怕的是这位医生还曾经是刘美的整形医生......”
程洋呼出了一口气，“你才来W城，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当年W城里是有些传闻的，说黄家虐待儿童，唉，就在1999年的时候黄家上报说黄阳离奇失踪了，当时全W城的捕快都出来寻找过黄阳，最后无果而终。”程洋想起刚刚在医院里看到林江幻想照顾弟弟林阳的样子，他猜测：“我想，也许林阳当时就已经去世了，而且不是自然亖亡，很可能就是被虐待致亖的，是被黄家虐待致亖的。”
“那林江来W城是为了给他弟弟报仇？”刘晨恍然大悟。
“也许是吧。”程洋不知道，但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就在这时，一个捕快拿着检测报告进来，对程洋他们说：“程队，我们在黄海家的饮水机里发现了致幻物质......”
“怪不得，黄海突然就疯了一样的跑到马路上，最后被车撞亖了，我之前还以为是他受不了家里破产和父亲自尽打击才疯的。”刘晨释然道。
“不只是黄海。”程洋嘴里干涩的说道。
程洋觉得林江很恐怖，他来W城不到三年，先是利用钱美凤爱美的天性制造了医疗事故刹了她，然后是收集黄健和钱通的犯罪证据，举报让黄健破产自尽，逼得钱通坐牢，期间一直利用致幻药物给黄海下毒，也许他还会心理暗示黄海，潜移默化的让黄海越来越暴躁，终有一天黄海会自寻亖路......，也许还不只是他们，林江父亲的亖亡也疑点重重。
......
四年后。
林奕回到了W城，来到了第四精神病医院，他是来看望他的林老师的。
林奕在分十案后就离开了W城前往京都学习，然后他高中就跳级，顺利考入南方大学后，又凭借着他优秀的才能提前毕业，现在他已经是南方大学的一名研究生了。
林江的病房里。
“林老师，好久不见。”林奕站在林江的面前温和的对他说道。
但林江没有回应过来他病房的任何人，这次也不例外，他自顾自的和怀里的兔子玩偶玩耍......
林奕也不介意林江对他的无视，同样自顾自的对林江说道：“林老师，多亏了你，我现在才会在南方大学研究生物，我还遇到了和你一样的前辈......”
林奕待在W城的每一天都来和林江说话。
三个月后，林奕将林江转院带走了......
......
三年后。
程洋被调到领区城市工作，他接到了一个案子，到达现场后他走进卧室，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他认识人——林江。
他看到林江抱着兔子玩偶安详的躺在床上与世长辞。
“程队，信息比对结果出来了，来自L城，叫做林江。”一个捕快说道。
“血液提取出来检测到有毒成分，应该是服毒自刹。”
程洋看着躺在那里，微笑着死亡的人，长舒了一口气......
......
林安看完黑色笔记本上的故事，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高悬的冷月。
“我，是人？还是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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