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府上,十三爷跟没事人一样的出现。
直到见到他的这一刻,兆佳福晋悬了一夜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四哥!”十三爷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知不知道弟妹找了你一夜,这么大人了做事还这么没交代,别说今年公主还在你家过除夕,就算没有这层缘故,你也不能在除夕之夜一声不响的跑出去喝酒呀!”四阿哥怕兆佳福晋追问,赶紧先开了口。
十三爷自然明白他的心意,心存感激的微微点了头,转过头时不经意的瞥到兆佳福晋面容略显憔悴、眼睛也熬红了,心下有些愧疚,轻轻的握紧她的手,俩人跟四阿哥夫妻告辞,便一同回府。
他们走后,四阿哥单独把高无庸叫进了书房。
“是在醉心居找到的十三爷吗?”
“是……”高无庸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高无庸跟随四阿哥多年,是他最得力的心腹干将,因此太了解他的个性,见他支支吾吾的,就知道肯定有事。
“奴才找到十三爷的时候,他正在若纯姑娘的闺房,而且有些衣衫不整。”高无庸的话点到为止,但却清晰的表达了自己的猜测。
四阿哥默默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高无庸知趣的退下。
他们终究还是在一起了!这是四阿哥担心了好久的事儿。
十三爷贵为皇子,按说妻妾成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他冷眼观察十三爷待若纯的这份情谊,怕是不忍心让她就这样没名没份的跟了自己。可若纯毕竟出身风尘,虽说才貌心性都是拔尖的,可她的出身注定了她这辈子都没有成为主子的福分。
十三爷若想名正言顺的带她进府,就必须求皇上赐婚,而皇上又向来注重脸面,让他下旨册封一个风尘女子做自己的儿媳妇,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儿。十三爷生性洒脱,他的没规矩是出了名的,四阿哥担心他血气方刚,一时情难自禁,会为求赐婚而与皇上起冲突。
他本就不是皇子最钟爱的儿子,生母位分又低,且以过世多年。即便他小心谨慎、处处周全,这辈子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个闲散的富贵王爷。可他若因为儿女私情让皇上动了怒,从此彻底断了父子之情,他今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出于亲情,这个弟弟跟随他多年,是他一手带大的,他自然不愿他不得善终。出于私心,人人皆知十三爷与皇位无缘,所以不会对他加以提防,他又对自己忠心耿耿,且聪慧过人,无疑是自己夺嫡路上最得力的帮手。不管是出于兄弟之情,还是政治斗争,四阿哥都不愿让十三爷失宠于皇上。
若纯的事儿,他曾经旁敲侧击的试探过十三爷的口风,当时十三爷声称怕她过不惯府里的生活,又不想让她过早的介入到女人的争斗中,所以暂时没有谈婚论嫁的念头。可现在他们既有了夫妻之实,以十三爷的心性,绝不会就这样委屈了若纯,赐婚之事怕是很快就会提上议程。四阿哥为人谨慎,处处算计,唯独没算计到十三爷的真心。
若纯醒来时,果然头痛欲裂。幸好服侍的老妈妈听从十三爷的吩咐,早早的就备下了解酒汤。
“小姐,快趁热喝点解酒汤吧,喝下就不那么难受了。”
“我这是睡了多久呀,头好痛!”若纯缓缓的坐起来。
“您这睡了一整夜,清晨十三爷离开的时候,您都没醒。”老妈妈越说声音越小。
“对呀,十三爷,他什么时候走的?”
昨晚十三爷过来的时候,若纯已经醉了,隐约中记得十三爷把她抱到了床上,之后发生的事儿就断片了。不过自己衣衫整齐,想必这一夜并没有发生什么。
若纯注意到老妈妈的神情有异,估计是误会了他们的关系,毕竟这个老妈妈平时不常在若纯跟前伺候,也不了解自己与十三爷之间的这份情谊。所以若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她和十三爷同榻而眠、却什么也没发生。索性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将老妈妈支了出去。
“以后再也不能这么放任自己了。”想起昨夜与十三爷同他而眠,若纯娇羞的红了脸。
虽说这一夜什么都没发生,不过孤男寡女如此亲近,终归还是不太好。自己身在风尘中,纵然再清高,也阻止不了别人无端的泼脏水。但十三爷不同,他毕竟是皇子,偶尔喝喝花酒还说的过去,但留宿风尘,就有些过分了。要不是她昨夜酒醉伤情,是绝对不会让十三爷留宿在此的。回想这一夜自己竟与他同榻而眠,若纯有些害羞的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十三爷府上,细心的兆佳福晋,帮十三爷换衣服的时候,留意到他身上有些淡淡的茉莉香,心下虽疑惑,却也没说破。在回来的路上,她就试探着问了问他昨夜的去向,十三爷简单的说了句去喝酒,就不再多言了,所以兆佳福晋心下明白,即便自己再追问,他也不会吐露半个字。即便这样,又何苦大过年的招他厌烦呢!
换好衣服,十三爷就与其他兄弟一起进宫给皇上拜年去了!
兆佳福晋默默的叹了口气,自己与十三爷自小青梅竹马,成婚后也伉俪情深,这份情谊自然是没得说了。可这两年富察氏、瓜尔佳氏先后入府,无形中分掉了十三爷的不少心思,纵然她再识大体、也难逃心痛。这世上有哪个女人愿意心甘情愿的分享掉丈夫的宠爱呢?
富察氏见她心不在焉,便端了盘她爱吃的梅花糕进来。
“姐姐,我亲手做的梅花糕,您吃点吧!早起我见您忙着帮爷打理衣物,也没顾上吃点早饭。”富察氏察言观色的能力极强,见兆佳福晋面有愁容,赶紧来抚慰。
“妹妹有心了,昨晚折腾了一夜,我的确是又乏又饿。”
“您最终在哪找到的爷?”这才是富察氏最关心的问题。
兆佳氏摇了摇头:“是四哥派人把他找回来的,说是在一个酒馆里。”说起这个,兆佳氏放下了只咬了一口的梅花糕。
“这不像是爷的风格啊!别说今年公主还在这过年,即便是往年,爷也是在姐姐房中陪着一起守岁的,从未外出过呀!”
“是啊,爷的身上还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那香味很清幽,想必不是普通的市面货。”兆佳氏为人忠厚,没什么心机,顺着富察氏的话,就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茉莉花香?”富察氏低头沉思的半刻,突然一拍大腿。
“你这是干什么?”兆佳福晋被她吓了一跳。
“姐姐,你还记得弘昌满月那日,四福晋的表妹来过吗?就是……失足落水的那位?”当日若纯落水,本就疑点颇多,十三爷也猜到了此事与她有关,若不是为了让兆佳氏瞬间记起这个人,富察氏不会自揭伤疤,又提起这事儿。
“那件事闹的那样大,我怎会不记得?好好的你提她做什么?”
“当日她失足落水,是我们帮她换的衣服,我隐约记得,她身上就有茉莉花香味。”富察氏对于味道特别的敏感,因为才能做的一手好菜。当日帮若纯换衣服的时候,就留意到了这清幽的香味。
“当时只顾着救她性命了,哪里还留意得到什么香味呢!不过你要是能确定这种味道是出自她那里,那就能说的通了。”
“早上我光顾着跟公主说话,没往爷身边去,倒是不敢肯定两种味道是否一样,不过姐姐既然说是淡淡的茉莉香,味道还很清幽,多半错不了。姐姐刚才说如果味道确实出自那丫头那里,就说得通了是什么意思?”
“那丫头是四福晋的表妹,如果昨晚爷真的跟她在一起,那四哥能找到他就不足为奇了。”
“四哥是做大事儿的人,什么时候也爱好做媒了。”富察氏恨恨的说道。能让十三爷在除夕之夜,抛下全家人,独自相陪的女人,看来很快就能成为这府中的一份子里。
“妹妹,我乏了,你先出去吧,我想睡会儿。”兆佳福晋确实筋疲力竭了,打发了富察氏,便无力的倒在了床上。
这几年,她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妾侍进门,虽然也明白十三爷的身不由己,可作为深爱着丈夫的妻子,心里难免也会别扭。富察氏能想到的,她未必想不到,看来用不了多久,家里又会有妹妹进门了。
富察氏可不是省油的灯,从兆佳氏房中出来,立刻排了心腹去调查若纯的家世背景。醉心居在京城也算是赫赫有名,若纯年纪轻轻就能做到掌事当家人的位置,风头自然不小。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富察氏的人就把若纯的大致情况调查清楚了。
“还以为是个大家闺秀,没想到却是个风尘女子。”富察氏喃喃自语。原本以为若纯有四福晋这个靠山撑腰,富察氏还有些忌惮,可现在查清楚了她的底细,才知道是自己多虑了。自己堂堂一个重臣之女,跟她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所谓四福晋表妹,估计是十三爷求了四阿哥,给她个身份,为方便日后娶进门罢了。
这样的女子,根本不配成为自己的对手!富察氏不屑的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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