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卓衡回到东宫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叶惜黎送去一封信,久而久之叶惜黎最期待的事就是收到许卓衡的来信。
叶惜黎不知道许卓衡的肚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情意绵绵的诗句,还有许多是一些晦涩难懂需要叶惜黎去查阅诗书才能读懂的。
例如: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还有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有些诗句其实叶惜黎不是很读得懂,但大概意思她知道,那其中意思大概就是哪怕两个人相隔千里但只要心中依然思念彼此就足矣。
叶惜黎的文采没有许卓衡那么好,在信中的回复更像是记录自己的日常生活。但就是那样稚嫩的文笔常常逗得许卓衡合不拢嘴,也成了他在那座冰冷皇宫里唯一的支撑。
皇宫里除了许卓衡在思念别人以外还有一位也快得了相思病,承乾殿里许卓轩找来一堆东凛国赫赫有名的画师然后根据他的描述画出冷竹桃的样子。
“不对,不对,她的眼睛很明亮,没有这么冷漠。她的五官精致,红唇薄润,笑起来的时候仿佛仙女下凡。”许卓轩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二皇子,那女子好像没笑过吧?”站在一旁的萧回舟忍不住拆穿许卓轩,他回头瞥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她的笑容只有我能想象得出来,你们愣着干什么?快画啊!”许卓轩从衣袖里拿出荷包高举着。
“今日谁最先画出小仙女的画像,谁就能把这二十两黄金拿走,以后但凡是那些贵族人家需要画像的差事也都优先考虑。”许卓轩话刚说出口,那些画师手里的笔就立马争先恐后地动了起来。
坤宁宫里洛溪竹手里拿着《战国策》怀里抱着波斯猫坐在摇椅上悠然自得,白音拿着蒲扇站在一旁。
“轩儿最近在做什么?怎么许久不见他到本宫这里请安了?”
“回禀娘娘,二皇子最近招了许多画师在承乾殿。”
“招画师?做什么?”洛溪竹皱眉看着白音,她支支吾吾的。
“好像是在画一位女子。”
“什么?!”洛溪竹一下子从摇椅上站了起来,手里的《战国策》掉落在地上而怀里的波斯猫也受惊跑走。
“他平日里偷偷溜出宫玩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敢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玩物丧志之事,本宫看他是真的想被废了。”
洛溪竹气得手都在抖,白音面无表情微微低头站在一旁听着。
许卓轩折磨了画师两个时辰后才终于把冷竹桃的画像给画了出来,许卓轩如获珍宝一般把画像轻轻拿起仔细端倪。
“像,太像了,这就是她。”许卓轩刚要把画像卷起来,洛溪竹就出现在身后手里拿着墨水对着画像就泼了上去。
白音和萧回舟看见这一幕后赶紧送画师离开皇宫,许卓轩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着洛溪竹然后怒吼一声:“母妃,您这是在做什么!!”
洛溪竹被许卓轩突然地大喊吓了一跳:“区区一幅画竟然就让你对着母妃大喊大叫,本宫看你是越发得不懂规矩。”
“区区一幅画?这画对儿臣来说很重要,可是母妃连问都不问一声就拿墨水毁了儿臣的画。”许卓轩眼眶微红声音低沉。
“一幅破画,比你的前程还重要?比你母妃还重要?”洛溪竹的手都在轻微地颤抖。
许卓轩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被墨水毁掉的画,一滴泪从眼角滑过:“在母妃眼中这些东西从来都比儿臣重要,不是吗?”
洛溪竹瞠目结舌地看着许卓轩,她不懂自己唯一的孩子为什么总是和自己作对。许卓轩抱着画从洛溪竹身边走过,她转身看着他越走越远。
许卓轩一路狂奔到宫门口拦住了刚才画出冷竹桃画像的画师,他气喘吁吁:“刚才的画给本王再……再画一幅。”
画师有些为难地看了眼白音,因为刚才白音把皇后娘娘为什么很生气的缘由说了出来,那就是因为二皇子找画师在宫中玩乐。
“怎么?本王的话你没听见吗?”许卓轩表情有些怒意,画师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
“听……听见了,草民这就画。”画师趴在地上从背后拿出画具一点点临摹还没有被墨水毁得很严重的画。
许卓轩拿着冷竹桃的画像几乎是挨家挨户地问,还派了很多人找但最后都杳无音信。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在世间上存在过一般。
元宵节当日叶惜黎大包小包地拿着洛漫珠做的各种糕点骑马穿过街道,突然一阵风刮起把一张纸吹在叶惜黎的脸上。
她连忙拿下脸上的纸刚要丢掉却无意间在上面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叶惜黎仔细端倪着:“这……不是竹桃吗?她犯什么事了怎么还被人通缉了?”
叶惜黎把画像塞进衣袖里然后快马加鞭往竹黎堂赶去,由于速度太快大白一下子刹不住冲破栅栏门到院子里面后才停了下来。
屋里的冷竹桃听见屋外清脆的撞击时心瞬间凉了半截,她拿起一旁的鸡毛掸子走了出去就看见叶惜黎蹲在门口试图把碎了一地的栅栏门藏在旁边的草堆里。
“叶惜黎!!”冷竹桃大喊一声吓得叶惜黎身体一抖脖子缩了起来转头尴尬地笑着。
“嘿嘿,小桃,我来给你送好吃的了。”叶惜黎站起身来还不忘把手里的碎竹栅栏丢在地上。
“阿黎,你是不是和我这栅栏门有仇啊?”冷竹桃表情无奈地看着叶惜黎。
“这次可真不怪我,是大白跑太快了。”叶惜黎把视线落在马厩里吃草的汗血宝马身上。
“你火急火燎地过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冷竹桃拿着扫帚把门口的碎栅栏扫成一堆。
叶惜黎总感觉自己忘了些什么:“我是来给你送娘亲做的糕点,但是好像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的,是什么来着?”
“你在问我吗?”冷竹桃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那我去问大白好了。”
“叶惜黎,你这个呆瓜。”冷竹桃一手拿着装糕点的包裹一手拎着叶惜黎往屋里走。
叶惜黎一进屋刚坐下就看见桌子上面的东西然后拿起就往嘴里塞,冷竹桃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开口:“阿黎,你是真不长记性,上次吃了我研制的毒药差点没命,现在竟然还敢吃我桌子上的东西。”
“没关系啦,你这个神医不是在这儿嘛。竹桃,这什么玩意儿还挺好吃的。”叶惜黎连着拿了好几颗黑色的药丸往嘴里塞。
“这是健脾胃的药丸,主要成分都是山楂,我特意做出来给阿柔姐的,等会儿你带点回去。”冷竹桃拿出一个小木盒里面满满当当放的都是。
“竹桃,你怎么还偏心啊?我为什么没有,我也需要开胃。”叶惜黎嘴里嚼着山楂丸。
“小姐,您那胃口还需要开吗?你的胃再开下去就能把整个东凛国所有美食都吃下去了。”冷竹桃白了叶惜黎一眼。
冷竹桃虽然嘴上说着但其实还是给叶惜黎准备了一盒,她突然发现叶惜黎衣袖里露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阿黎这是什么东西?”
叶惜黎低头看了一眼衣袖才恍然大悟:“我就说好像忘了点什么,我把这个忘和你说了。”
叶惜黎把衣袖里的画像拿了出来平铺在桌子上面,冷竹桃皱眉越看越觉得画中的人有些眼熟。
“这……这不会是我吧?”冷竹桃不可思议地看着叶惜黎。
“就是你,你看看那冷漠的眼神除了你还能有谁,所以你到底犯什么事了?怎么还被人通缉了?”叶惜黎满脸好奇。
冷竹桃动作利落地在叶惜黎脑袋上打了一下:“我怎么可能会被通缉,首先这画像上没有朝廷的官印其次这画像虽然和我有几分相似但细看却又有不同。”
“那为什么满大街都是你的画像……”
“什么?!你说这个画像满大街都是?”叶惜黎话还没有说完,冷竹桃就激动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对呀,还有人拿着画像挨家挨户地问。不会是乔……”
“别提他,他怎么可能会找我。就算是他,哪怕是以这种方式找我,我也不可能会见他。”冷竹桃拂袖愤愤离去。
叶惜黎不知道为什么一提起乔见山,冷竹桃就像是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绝口不提。
叶惜黎只知道冷竹桃从小就生活在冷家,而她的父亲则一直在宫里的太医院当差。对于父辈的事情冷竹桃很少和别人提起过,就连叶惜黎知道的也很少。
在竹黎堂吃完饭后叶惜黎拿着装有山楂丸的盒子准备离开,她转头看着冷竹桃:“你确定不和我回叶家吗?”
冷竹桃摇摇头:“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待着,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元宵节本该是一家人团团圆圆过节的日子但冷竹桃却一直都是一个人过,因为她懒得回冷家当然也不想去叶家打扰。
明知冷竹桃会拒绝但每一次叶惜黎还是会坚持不懈地带着东西来看她,然后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问。
叶惜黎刚回到叶家就遇见平常来送信的小仆,她一个翻身跳下马脸上的喜悦难以掩饰连忙接下信封。
叶家奴仆把叶惜黎的汗血宝马牵进叶家马厩,叶惜黎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赏给送信的小仆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
站在大门后面的叶曾柔一直悄悄盯着叶惜黎,一个时辰前叶曾柔让木锦拦住了来送信的小仆提前看过了许卓衡给叶惜黎写的信。
其实许卓衡给叶惜黎写的每一封信叶曾柔都早早地看过了,他笔中每一句对叶惜黎的思念都让叶曾柔嫉妒。
许卓衡给叶惜黎的信中只写了一句话:卯时上元节,吾待汝共度佳节。
叶惜黎小心翼翼把信纸折好放进荷包里,然后一蹦一跳地往府里走:“娘亲,爹爹,阿姐,我回来啦!”
叶府闺房里叶曾柔对镜贴花黄拿着木梳一点点理着发丝,身上穿着裁缝新做的粉色衣衫裙面带微笑。
“阿姐。”叶惜黎兴高采烈地推开叶曾柔的闺房门走了进去。
“阿黎因何事这么高兴?”叶曾柔转头表情若有所思地看着叶惜黎。
叶惜黎一眼就看出了叶曾柔身着的新衣还有嘴角难以掩饰的微笑:“我看是阿姐更高兴些,阿姐这一身新罗裙是要去赴谁的约吗?”
叶曾柔看着叶惜黎笑然后缓缓开口:“是,要去赴一个人的约。阿黎这么高兴不会也要去赴约吧?”
叶惜黎害羞地低头微微一笑:“是一位很重要的人。”
“不会是阿黎的心上人吧?”叶曾柔一只手托着脸颊表情淡漠地看着叶惜黎。
叶惜黎结结巴巴的:“不……阿姐莫要乱说。”
申时一刻许卓衡手捧鲜花站在上元节最热闹的桥上,这一幕引起了桥上来来回回许多女子的注意。
许卓衡站在桥上一直等着叶惜黎,突然一只手从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笑着转头在看清来人的脸庞后瞬间变了脸。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许卓衡慌张地连忙用手轻轻捂住叶曾柔的嘴:“这里人多,叶姑娘叫我公子就好。”
叶曾柔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近在咫尺的许卓衡,她的脸颊变得通红。
叶曾柔点了点头,许卓衡连忙松开手:“多有冒犯。”
“臣女无碍,好巧能在这热闹非凡的上元节遇见公子,这或许就是缘分吧。”叶曾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许卓衡。
许卓衡背过身去声音冷淡:“这街道就这么大,能遇见一两个熟人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叶曾柔见许卓衡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样子轻叹一口气:“公子不会是在等舍妹吧?”
许卓衡脸色阴沉面无表情地转身眼睛上下打量着叶曾柔声音阴郁:“叶姑娘的小道消息知道的可真不少,可惜有一半都是假的,因为我最讨厌的就是粉色。”
叶曾柔眼睛里都是震惊和恐慌,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许卓衡:“我……”
“我劝叶姑娘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我这个人最厌恶的就是满腹心机。叶姑娘和阿黎真是不能比,明明是亲姊妹却差别那么大。”许卓衡的话像一根根尖刺狠狠扎进叶曾柔的心上。
叶曾柔脸上的眼泪滴落掉进桥下的湖面上,泛起阵阵涟漪。
叶惜黎身着淡蓝色衣裙手拿木盒来到上元节街道,一眼就看见了手捧鲜花的许卓衡站在售卖糖葫芦的小摊前。
“这稻草垛上面插的糖葫芦我全都要了。”许卓衡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卖糖葫芦的小贩,然后一转身就看见站在人群中身着蓝色衣裙好像在闪闪发光的叶惜黎。
两个人隔着很远面面相觑笑着看向彼此,许卓衡向叶惜黎跑来然后把怀里的鲜花递给她。
“小师傅,许久不见,徒儿甚是想念。”许卓衡看向叶惜黎的眼睛里都好像装满星辰般闪耀。
叶惜黎害羞地把脸埋进捧花里轻声呢喃:“我也是。”
“这个给你。”叶惜黎把手里的木盒递给许卓衡。
“这是什么?”许卓衡迫不及待地打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个绣有枫叶图案的香囊。
“我第一次绣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许卓衡回答得丝毫没有犹豫然后小心翼翼把香囊挂在腰带上。
叶惜黎怀里抱着花手里拿着糖葫芦而身旁的许卓衡扛着插满糖葫芦的稻草垛,两个人肩并肩在上元节的街道上逛着。
许卓衡一直看着叶惜黎笑,叶惜黎好奇地看着他疑惑地开口:“你一直看着我笑什么?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小师傅,是不是快到可以成亲的年纪了?”
叶惜黎歪头思考了一会儿:“好像是的,还有五个月我就到及笄之年了。”
许卓衡忍不住笑出声贴在叶惜黎的耳旁轻声:“那小师傅可有非他不嫁之人?”
叶惜黎抬眸看着许卓衡声音清冷:“当然有,哪怕他一生中不能只娶一位妻子,我仍然愿意嫁与他为妻。”
许卓衡一把将叶惜黎揽入怀中:“快了,小师傅再等一段时日就好了。再等一段时日其晟就可以日日见到小师傅了。”
“其晟所言何意?”叶惜黎看着许卓衡不明所以,许卓衡笑笑没有说话。
“秘密,待时机成熟之时,小师傅就知道了。”
两个人从街头走到街尾,叶惜黎的手上拿满了吃食而许卓衡的手上也拿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和精巧玩物。
“走一走看一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心愿牌,在心愿牌上写下愿望然后挂在姻缘树上。那么两个人的情缘就会长长久久……”售卖心愿牌的小贩手里拿着心愿牌在大声吆喝着。
许卓衡闻声走了过去:“你这心愿牌,我全要了。”
“啊!我这几十个心愿牌公子全都要了吗?”小贩惊讶地问许卓衡。
“你买那么多干什么?这又不能吃。”叶惜黎嘴里嚼着糖葫芦一脸茫然地看着许卓衡。
许卓衡目光宠溺地看着叶惜黎笑:“因为我太想与所念之人长长久久,白头到老了。一个心愿牌恐怕不够,所以我才要将小贩的所有心愿牌都买下。”
“这位姑娘可真是好福气,有这样疼你的郎君。”叶惜黎被小贩的话说得脸红,害羞得不敢看许卓衡。
叶惜黎和许卓衡把所有心愿牌都写完后挂在湖边的姻缘树上,硕大的姻缘树上挂满了心愿牌。
湖边吹起阵阵微风把挂在树上的心愿牌吹得飒飒作响,许卓衡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然后轻轻牵起叶惜黎的手两个人坐在湖边抬头看着满天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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