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经过一场隆重盛大的婚礼,再次真正出现在世家贵族的行列中,花家祖祖辈辈为了大周的江山不知道多少代人战死沙场,就是凭着祖上荫庇,花庚澈封侯指日可待。再说,就是花庚澈本人也是年少成名。
许多贵妇人因为当初走眼没有去说亲感到懊悔,转念一想,花家还有一个被封为公主并且破例拥有嫡出封号的小姐,家中有适龄儿子的人家已经蠢蠢欲动,各式的饭局酒宴的邀请络绎不绝地进入曾经门可罗雀的花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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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丰华叛国,他是我们的人,这件事就他一人怕是不敢,”花清念身姿端正,一笔一划摹着一篇诗,眉头紧锁,吩咐道,“绯玉,通知简言,宁茹,钟辰星他们,清查,但是不要打草惊蛇,到时候我会出门。”
绯玉应声,转身就要走,花清念放下笔,又道:“你这次跟着他们一起。”
绯玉转身朝花清念直挺挺跪下,祈求道:“小姐,奴婢走了谁可以护小姐安全?空青不精武艺,只怕无法胜任,还请小姐将奴婢留于您身边。”
花清念微愣,之后眉头微蹙,缓声说:“你先起来,我不会不要你,要你一起,是因为这次牵扯的太广了,我怕简言他们不能应对。”
花清念牵起她的手,将她拉起,温柔道:“只有你自己想走的时候,我永远不会不要你。”
这句承诺已经说了很多很多次,花清念也从来没有食言。每一次她说的时候都是坚定不移的神情,绯玉也相信自家小姐绝对不会食言,可是她也有太多次被抛弃了,在遇见小姐之前,也从来没人将她当人看。
“去吧,切记,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花清念叮嘱道。
绯玉起身,再次行过一礼,转身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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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鸟在这几天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落在花清念窗前,瞪着乌黑的眼睛窥探室内光景,等来的却只有空青端过一盘鸟食,一碟水,取下它腿上的纸卷,见不着它真正的主人。
这次是泸州钟辰星的“来信”,花清念拆开纸卷,脸色算不上多好,连日里不间断的消息,以及花翎带来的各种邀约,都令她烦不胜烦。
“泸州韩胜杰,确认背叛,已与绯玉顺利拿下。”
韩胜杰,高东升,田丰华,三人平时关系不算密切,甚至经年难得一见……
花清念眉头拧成疙瘩,脑中一团乱麻,她扶着额头,良久沉默。
空青在一旁看着,只是干着急。组织里的事她从不参与,只有绯玉进入了核心,可现下绯玉却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奴婢记着他们三人平时并没有什么交集,怎的会同时叛变?”空青尝试为花清念解决。
“嗯?他们都是泸州人?”花清念好似找到了出口,询问道。
“没有,只有田丰华和高东升是,他们二人是同乡,不过韩胜杰在泸州经商……”
“拿纸笔来。”
花清念迅速写下一行小字,空青接过,绑在已经吃饱喝足歇息够的彩鸟腿上,彩鸟挟着不可告人的指令再次飞上了遥远的路途。
***
五月的花正是又开又谢的时候,时间流逝到了广平侯老夫人的寿宴,邀涵已经送到了花府。
此时,花翎手下压着邀涵,对在下首端坐的花清念叹道:“如今你弟弟也娶了妻,如今我最担心的就是你的婚事了,这次你同我一同赴宴,也好物色个好郎君。”
花清念因为这几日那几人的事烦心不以,对这种话只是随意应付几句。
“十一是广平侯老夫人的寿宴,届时你同我一起,好好看看吧。”花翎自然听出了她的敷衍,神色微敛,语气有带回惯有的严厉,到末尾又软下来。
“好。”
等到寿宴那日,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甚至宫中也派人来送了寿礼。房老夫人今年也是高寿,七十岁仍是精神矍铄,笑呵呵地接受每一句祝贺。
花清念在后院待着,花翎带着新过门的施诺与一帮贵妇应酬。
花清念独自坐在亭中,空青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知道自己的主子现在已经有点烦了,只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只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疏离感。
有一贵女试图与她搭话:“见过安乐公主殿下,我叫王娇兰,不知安乐公主能否允许小女子与殿下同座?”
礼数周到,言辞恭敬,令人不好拒绝,花清念只好答应,王娇兰喜不自胜,脸上笑容张扬几分。
但是,她们之间的谈话内容却与刚刚几位贵女攀谈的无甚差别,花清念恹恹的,对她的话语没有兴趣,王娇兰仍侃侃而谈,实则内心分外慌张。
她还记得她母亲交代她一定要和这位安乐公主打好关系,陛下破例亲封的人,本身就是一张免死金牌。如今御史大夫上奏彻查官员贪污**之事,只要陛下点头,王家很快就会从京城消失。二皇子不肯搭理他们,长公主从来见不到面,那些同僚们避他们如蛇蝎,坐在户部的位置,想独善其身都难。
若不是只有这个办法了,谁愿意来看她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王娇兰冷冷的想,心中对这位安乐公主已经漫上了厌恶的情绪,面上却笑脸相迎,不断的讨好她。
花清念听烦了,她也知道王娇兰此番的目的,花家如今群狼环饲,怎么可能去关心其他人。
突然她看见了摆脱她的契机——有两位女孩正直勾勾地盯着这边,准确来说,是盯着越来越焦躁的王娇兰。
花清念温柔地笑道:“那边的两位姑娘好像一直在等你呢,别让她们等急了。”
王娇兰下意识回头看去,果真是她的好友,见她回头看,雀跃地向她挥手。只是花清念在她回头看的时候,已经起身了,对王娇兰道:“本宫也坐乏了,出去走走,你好生与你的好友玩耍罢。”
王娇兰脸色苍白,欲协同跟随,却因为最后一句话再也跟不上去了无力地坐回原位,望着花清念的背影越来越远。
花清念与空青行至一处人少的湖亭前,观看湖中未开的菡萏,时不时有游鱼在水下惊起圈圈涟漪。
其实在这里熬过这场寿宴也挺好的。
“安乐公主怎么独自在这里,可是我们招待不周?”
一道平和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声音似秋水般温雅,令那被人屡次三番被扰乱的烦闷都被消减几分。
花清念转身默不作声地打量一番眼前的女子,这副容貌的确与她的声音匹配,衣着不算华丽,但骨子里的散发的贵族气质证明了她一位贵族小姐。
那女子走上前,行过一礼,缓声说:“公主殿下不识得我实乃常事,我名为李言秋,是侯府的养女。”
花清念摆出她惯常温柔地模样,轻声道:“这是哪里的话?本宫也听说过你在京中的盛名,倒也着实想要一见,只是苦于无缘一叙。”
的确,关于这位广平侯府的养女在几年前的确是传的沸沸扬扬,那时花清念恰好出宫,混迹于茶楼酒巷中,听了不少传言,零零碎碎的,拼起来也是惊奇。
广平侯夫人的长女非于府内出生的,那时夫妇二人出门在外,却不料突然早产,在荒郊野岭的地方与一个商家的妇人同挤在一个山洞里诞下了一个女婴。却不想那妇人起了歹心,竟将自己的女儿与那天生金尊玉贵千金调换了。
几年前那被偷天换日的女儿终于找回侯府,经过查证,最终回到侯府,寻回了侯府嫡女的身份,可那位鸠占鹊巢的女儿却没有回到她本来的地方,而是以侯府养女的身份继续留在侯府。顿时,这位在京中素来负盛名的女孩在所有人心中形象一落千丈,倒是那位嫡女有了不少同情的人做伴,很快融入这繁华的京城。
现在看样子,这位李小姐不像是鸠占鹊巢还会心安理得的人,可她留在侯府不走又是事实。
李言秋闻言嘴角微微上扬,轻言细语道:“这有什么苦的,只怕殿下还不稀罕瞧臣女呢。”
花清念慢步走到亭中石桌旁坐下,示意李言秋也坐下,李言秋受意,道谢后与花清念同座。
“这是什么话?李小姐秋水伊人,如何不令我意图与你交流一番?”
“我也无甚好了解的,那些事只怕脏了殿下耳。”李言秋轻笑道,语气不改,好似全然不是在谈论以她为中心的丑事。
“今日我看李小姐不像是传闻中那般人,只怕其中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又是谁来欺负秋姐姐?”一道傲气的声音响起,却未见其人。
直到微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玉石碰撞的铛铛声,是萧玉澜,她的身后还跟了两个宫婢,见了花清念便慌慌张张地跪下行礼,萧玉澜本不该行礼,但碍于她的封号以及曾经两人的关系,仍是以标准的礼节微微福身。
萧玉澜行过一礼,眉头拧紧,坐在两人李言秋身旁,蛮横道:“虽然你算是我姐姐,但是欺负秋姐姐是绝对不行的,若是你敢如此,我绝不会与你罢休!”
“玉澜,我与安乐殿下只是普通的谈话,不是那般,”李言秋解释道,伸手虚握萧玉澜的手。
花清念就在一旁看着,面上笑容不减,内心却在默默盘算,她不打算继续刚刚那个话题,联想一下刚才在宴厅的情景,李言秋留下的原因可以猜个大概。
“静姝与李小姐熟识多年了吧?”
“那是自然,如秋姐姐这般温雅好性的人,在整个大周怕是也难有一二,可比那些只会趋炎附势的人好太多了。”萧玉澜抢答,语气中尽是自豪。
难得,向来被各式各样的人捧着的人居然是厌恶趋炎附势之举的。
花清念轻笑一声,没有多言。
萧玉澜却以为她不行,极力为李言秋辩驳:“你不信我?秋姐姐向来不求什么荣华富贵,那李成绮回来后秋姐姐甚至连那些曾经交好的友人的邀约也带了她,帮她融进了京城,否则,她一个乡野的姑娘,谁看得起她……”
“玉澜,莫要如此。”
李言秋急忙打断她的话,萧玉澜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过分,记着她皇姐说过不要用过分的言语去评判别人,面上泛起薄红。
“总之,秋姐姐就是最好的人了。”萧玉澜语气略急,脸上红晕深了几分。
花清念始终没有言语,她并不会因为外界几句话就下定论,今日她看到的两人均不是外界传闻那般不堪,她也试着同她们交流。
李言秋是一个很好的调节人,有她在,萧玉澜也能与花清念相谈甚欢了,只是萧玉澜始终都放不下她的傲娇,不过,在花清念眼中,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天性善良心软,可嘴上却也不饶人。
三位姑娘躲着其他贵女,在这个角落自由的闲谈,头顶的太阳在不觉中偏移了几分。
“大小姐,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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