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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故事的结局早已谱写好,路上的行人还是会奔着终点步履匆匆。

清风朗月十里香

我见朝阳多颓态

颓废的是朝阳,从来不是我李东来。

问我何所来,问我何所有?我亦乘风来,浮云欲成衣。清水映朱颜,鹤点铜镜碎。才觉手中无一物,乃敢登高楼。

先生雅称?

在下李东来。

李东来,为什么是向东而来?

自东而来向西而去,不问东西,只管归途。

东来先生,生来不问芸芸众生,又何谈超脱于芸芸众生。不过是庸人附风雅,妄沾荷花香。

我自众生来,不愿众生扰。万般因果,于我如浮云。只愿浮生了了,徒步天涯,添一二两风轻云香。

其实我也有很多遗憾的事情,没事干的时候喜欢发呆,夜里总做梦。只是残生了了,无法了结。

在我三岁那年,父母俱亡,我随着流民走了五万里。

我没有什么特长,既不通文墨,也不懂六艺;没有权势,没有钱财。我想着这世界上所有看起来光彩亮丽的东西我都没有,

就好像是一片落叶,风吹到哪我就落到哪里。

流民聚集的地方往往最容易因为一口吃食、一瓢稀粥、一块安眠的空地发生争执。他们争的你死我活,那里经常死人。

同行的有一个老人是个大夫,叫赵石,他的医术不是很好,总是见他被人追着打。我跟着他学了不少的东西,可惜他的医术并不怎么好,后来在逃难途中给地主媳妇看病的时候,治死了地主的媳妇。被活活打死了。

地主叫钱洪名,他的媳妇叫李桂花,我见过她一面,在那个灾荒年里面为数不多的丰腴的人,他们一家都很丰腴,他们带着一众小厮,拉着五六驾马车逃难。

要不是西边的悍匪杀了过来,东边的洪水流了过了。他们是不用加入逃难的行列,他们也不是完全的逃难,我听给他们拉马车的孙六说过地主家要去京城投奔驸马。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那一段时间很乱,东边的悍匪杀了进来,我们都往京城逃难,天子脚下总会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我们流亡到金安一带的时候,大雨连着下了半个月,黄河决堤了。淹了半个金安,达官贵人们举家北迁,官府嫌我们挡了乡绅豪杰、达官贵人北迁的路,一路上不让我们出现在官道上,发现几个就砍死几个。其实我们这些人活着和死了是一样的。只是后来官府发现这些并不只是普通的悍匪,而是成王贺兰刚的人。

听流民队伍里面几个落魄的小官绅说成王是皇帝的叔叔,我心里猜测这场战争可能要持续很久了,朝廷几乎征集了所有年轻的小伙子去打仗。

渐渐地我身边也只剩一些老弱病残了,连年轻一点的妇女也不见了踪影。官府说召她们去给士兵砍柴做饭、浆洗衣物。给这些人家每家每户发了50斤的白米。

不过这些米也没到他们的嘴里,刚出军营就被别人抢走了。地主家的小女儿也被送了进去,地主拿着到手的50斤白米还没有走出去就被抢了,他也被打了个半死。

是我把地主钱洪名从死人堆里面拉出来的,当时战乱、洪旱灾、瘟疫频发,好多人死了就被拖到渡江西边的沟里面了,到后面整个沟被死尸堆成了一座山。

被拖到那里的人好多其实还没有死透,连月的大雨,匮乏的物资,还有战争,官府没有时间和财力去救治这些人,索性全都拉去了西边的沟里面。

官府人手不够,他们就用一些白粥作为酬劳,让流民去帮他们处理。这些人不管死没死,只要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他们都会拉过去。

取这些人的小拇指头到官府换一碗清澈的白粥。我去拉地主的时候他的小拇指头已经被砍了去,他在尸山的底下,我把他拽回城隍庙外面的草棚里面,给他简单的包扎了伤口,我也找不到草药。

那年的雨连着下了三个月,地主最后还是死了。我拽着他从水里面淌过去,走了半个月找到他媳妇的坟,雨水太大的,把土堆冲走了,我挖了一宿也没有见到地主媳妇的尸身,或许是被雨水给冲走了,我只好把地主埋了进去。我跟着赵石学医术认得几个字,从远处的河沟里面拾了一片木板,用石头刻上“钱洪名、李桂花之墓”。

快下午的时候,雨停了。

阴暗空旷的天边露出来许久未见的亮光。风也变小了,我很久没有见过天边有亮光洒下来了。

成王复辟,可我的流民生活还没有结束。洪水、旱灾,让很多百姓都沦为了流民。最后流民的队伍太大了,朝廷颁发《天罚十条》,但地方官们总喜欢阳奉阴违。他们会把闹事的关进牢狱。牢狱被塞满了,就拉出去打死一批。

年轻一点的为奴为婢,好看一点的进入勾栏瓦舍,总之各有各的归途。我不知道要去哪,人流去哪我去哪,我仿佛生来就是要流浪的。

我用赵石留下的医书,不断的治病救人。只是他的医书有诸多错处,学起来还是需要斟酌的。我用死尸学习医术,人体构造。

这些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让我为他们治病的,其中也失败过好多次,王阿婆的孙子、李瘸子、周仁青等等一共七个人,我没有救回来,我并不是出生于医药世家,也并没有系统学习过这些,算是半路出家,略通医理。

但是,当他们在我面前留下这人世间的最后一滴泪的时候,我真的很懊恼,或许我真的可以救活他们。

最安逸的时候,是我们傍晚依偎在一起,听县令讲他以前是如何谄媚讨好京城里的官去给百姓筹到修缮河道的赈灾款,刽子手会讲他收到别人的好处以此来给可怜的死囚犯一个痛快的了结,有钱人家的小妾是如何讨好当家主母以及公主王爷们家的奴仆大肆的在他们的主子面前笑谈自己是如何伺候他们的……他们的讲述风轻云谈,让我恍惚间觉得他们是在谈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他们问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说我也不知道,人流到哪我就到哪里。

后来就传成我似有神通,知晓万事。我只是他们故事的倾听者......

年老的青楼花魁教我一支舞,她说舞的名字她不记得了。那是及笄的时候娘亲教她跳的,她记得那是她跳的最最开心的一支舞。

雪娘说那个时候的舞是跳给山川湖月、星海原野以及天上众神。她为神跳了十年的舞,等她落入凡尘的时候她的神却没有留意到为他跳那支舞的女孩已经换了面孔。

我也会对着山川湖月,跳那一支舞,试图唤醒神,请他再看一眼容颜逝去的女孩,问他可有一丝的悔。

透过她的容颜,我看见她月下起舞,翩然向银河。其实她的每一支舞都是跳给她的神明看的,只是神明不愿睥睨沾染凡尘的她。

威严端庄的将军夫人本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她年少时只偷偷在屏风后面偷瞄过她的少年将军,只此一眼,便付终身。

同行的人对她都是敬而远之的,他们从来不在背后讨论这位将军夫人。我知道,史官应该给她修书立传。她为了她冤死的丈夫曾于九霄正殿前击了整整十日登闻鼓,曾于殿上舌战群臣,直指君王,她以血肉之躯为镇西候府三万名将士正名,为她的少年将军齐无功洗刷冤屈。

可她不只是将军夫人,她还是韩少英,她儿时会和府里面的小厮翻墙耍剑,那把被她压在箱子里面的木剑,她也不记得最后一次抚摸它是什么时候了……

他们每个人都在背着厚重的行囊朝前走……

唯有我一人,似有所归,又似无处可归。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是飞鸿踏雪泥。

周仁青是蓝安县人,他也没有父母。

周家是乡里大家,那一年春天很暖和,周母产下一对双胞胎。哥哥叫周仁青,弟弟叫周仁禾。

兄弟两个长得很像,唯一不同的是弟弟耳后一颗小小的红痣。

哥哥聪明伶俐,为人正直,是长辈眼中的周家骄傲,相较于哥哥,弟弟就显得平平无奇,以至于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多的关注。

在他们7岁那年一个光脚道人游历四方,周家主母好施仁惠,曾于道人路过周家时,设宴邀请。

宴席之后道人给周家长辈送了一卦,周家两个儿子孤雁成雄鹰,双雄做雏鸡。

族里长辈闻言将要处死弟弟。被哥哥周仁青听见了,那晚哥哥决定代替弟弟去死。

哥俩完了最后一次“身份互换”。周仁青被投河以后,侥幸活了下来。只不过那年的天灾**让他没有扛过去。

他是我在流民里面唯一一个知心的朋友。

总是像一个哥哥一样照顾着我们所有人。

他说其实他也有一点私心的,想成为被保护的那一个人。

那晚星光璀璨,他睁着迷离的双眼,嘴里喃喃道“看星星……我们在山上看星星……编花环……”那晚我背着他走了很久,

一路上我叫着他的名字,背着他来到山丘上,他将满天繁星装进眼睛照亮了地府,我把编好的花环戴到他的头上,我不知道这一缕花香是不是他儿时的味道,只是萤火虫悄悄点亮了他耳后那颗红痣。

同行的还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她时常在手里攥着一块木雕。

她的眼睛哭瞎了,看不见路,经常跌落山崖,遍体鳞伤。

我夜里睡不着时,常常听见她在对着天空抽泣,喃喃唤着她儿子的名字。

当今圣上有一个小儿子,叫贺兰煜,自他出生之日,他的父亲贺兰刚开始了常年的征战,贺兰煜在七年的复辟战争中不慎走失了,他那时候7岁。

当时成王因在攻打晏城的时候痛失两个儿子,下令攻城之日就是屠城之时。

晏城被围困了七天,终于守城将领山穷水尽,再也没有转圜余地。

一声令下,大军破城,城中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用来警醒世人,帝王的雷霆之怒,寻常人承受不起。

城中猎户的儿子姬小小,一月前外出捡柴时遇见浑身脏兮兮的贺兰煜,就把他带回了家。

他们一起玩耍,一起干活。

姬小小的父亲两年前被官府征召充军,至今了无音讯。年小的贺兰煜很可爱,他会逗失去丈夫的妇人,让她不再那么烦恼。

还会耐心的听着姬小小的训斥。

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的,往往一个鬼脸就可以让绷着脸的姬小小破功。姬小小得知贺兰煜是叛军的儿子时,并没有告诉守城的将领。

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甚至围城之后,成王宣布将要屠城时,他也没有讲出来。

直到最后士兵们锋利的尖刀向他们砍过来,密密麻麻的箭矢几乎布满了城中每一个角落。

他从地窖里面爬出来,冒着生命危险带着年幼的贺兰煜,想要把他交给成王。

二人还没有来得及跑到街道上就被士兵抓了回去,被功利心冲昏头脑的士兵哪里还能听到他们说的话。

城中大火烧了三天。成王在废墟中发现了儿子残存的衣物,久经沙场的帝王倒了下去。

后来成王登基,晏城被改名念儿城——帝王曾在此地失去了三个儿子。每年7月12日帝后总要来此祭奠他们的儿子,这日天下的百姓都不能笑,礼官说他们是帝后子民要替帝后分担丧子之痛……

后来啊,我遇见了我浑浑噩噩度日里的那道光,他叫江楚西,文渊阁学士。天罚未止,人间霍乱。他与那些坐在高堂里面的人不同,眉宇之间总透着一丝忧伤。

应是秋来百花肃杀,他一袭绛红色官袍映入我眼帘,起初我以为是周仁青死而复生,惹得我夜不能寐。

他说,我有一个弟弟,年少时随江西去……

我问他,为了老首辅丢了官职,可悔?

他告诉我,他守的不是贺兰家的江山,是天下的百姓。

我杜撰神的名义——替天行道,求一个渡人渡己,可笑却是欺人欺己......

天罚28年,天离地面越来越近了,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那晚命江楚西千里南下的诏书连夜发出,他锒铛入狱,蒙受不白之冤,却无任何怨言。千里南下,三跪九叩,祈求人间重见阳光。

老人说西南之地有扶云梯,见有缘人,云梯显。叩首三千阶,可见西王母,求解凡尘事。

神山之下有花海,花海之下遍尸骸。

周仁青,你也在这里吗?

世人皆说,先贤已羽化,替我问山神。

我见满殿神佛之时,他们双眼半闭,高大威武。

我在殿中央久久没有听见回应。

青楼花魁在山头为神跳了十年的舞,神也不曾回应她。

若有诸神,信徒何苦。

我信步走下神阶,天边传来一道悲悯的声音“既登神殿,勿念凡尘。”或许是我听岔了,天空中从未有声音传来。

我回头瞥见那一排高大肃穆的神像,心中竟有万般孤寂涌上心头,缓缓开口“人间百苦无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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