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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陆悠悠没有回她,季荷继续道:“傻丫头,你喜欢他怎么从来未曾对我说过?若知道你喜欢他,我一定不会用此策,但现在已走到了这一步,便无法回头了。”

陆悠悠盯着她道:“怎么对你说?我曾向他表明过心意,但是被他拒绝了,我又怎好意思对别人说起?”

季荷略作思考后道:“悠悠,我向你保证,一定不会做伤害希言的事,我只是借他庇护保全自己,等救出爹爹后我就向他坦白,把他还给你好不好?你放心,成亲后我们也只是朋友,绝不会有男女之情,到时我定把他完完整整地交给你,你知道的,我向来是说到做到?”

陆悠悠直直地盯着季荷,“真的?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季荷异常坚定地道:“真的,我向你保证,要不我给你发个誓?”说着便竖起三根手指。

陆悠悠一把抓过她的手,“不用发誓,我信你便是,咱们俩自小一起长大,相互间若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发誓又有何用?”

季荷一把拉过陆悠悠,把她紧紧搂在怀中,“谢谢你悠悠!”

陆悠悠拍拍她的后背,“希望这件事快点过去,我们三个都好好的,还像以前一样生活在山庄中。”

季荷在惴惴不安、战战兢兢中,终于迎来了九月初十。这日全庄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红喜字贴满了山庄。

他们这里的习俗是黄昏时举行婚礼,婚礼前新郎去迎接新娘,接到人后还要绕主干街道转三圈才能回去拜堂成亲,这称作“压街”或“除障”,寓意着对新婚夫妇的美好祝福,希望他们婚后一生顺遂,和乐美满。

青龙山庄离城中较远,所以他们山庄自己的习俗便是绕着山庄转三圈。陈希言申时便把季荷接上了喜车,他头戴幞头、旁簪红花,身着大红喜袍,面如冠玉、容光焕发,骑在枣红色高头大马上,这一天,他是天底下最英俊潇洒的新郎。

三圈转完,即将到达山庄时,只见一人挡在道路中央,陈希言定睛一看,原来是沈清风,于是高声喊道:“沈师兄,你也是收到了喜帖,来喝我们喜酒的吧?”

其实陈希言比沈清风还要年长两岁,只是沈清风先入门,能力强,又是抱朴真人的亲传弟子,所以门中众人习惯性地称他为“师兄”。

马车中的季荷听闻此语,心顿时狂跳起来。

看沈清风不回答,陈希言继续道:“沈师兄能来,我们真是荣幸之至,快到山庄喝杯喜酒吧?”

沈清风依旧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到马车旁边,停了许久才缓声道:“既然答应了提亲,又为何食言嫁与别人?”

季荷双手紧紧抓着喜服,稳定好情绪说道:“沈师兄说回家后让令尊来提亲,可我听说云蒙剑派沈掌门已病逝,自然不能再来提亲,又怎么能说我食言呢?”

沈清风缓缓吐出一口气,“三年的喜欢呢?又作何讲?”

季荷冷笑一声,“沈师兄还真信啊?那不过是悠悠夸大其词罢了,我对你最多算得上是有点好感而已,但现在已经没了。”

沈清风握紧剑柄,一字一顿地道:“那又为何收下信物?”

这次季荷停顿了片刻,“之所以收下那玉佩,一来我看它价值连城;二来听你说是祖传之物。当时你是云蒙剑派少主,我嫁过去便是将来的掌门夫人,我自然很乐意了。可后来听说沈掌门病逝,云蒙剑派正在内讧,而你**不离十会被赶出去,人往高处走,我当然要重新打算了,还望沈师兄体谅?”

“奥!忘记告诉你了,回来的路上缺少盘费,我便把那块玉佩当了,沈师兄说个价钱,改日我让人把银钱送到府上去。”

沈清风死死握住剑柄,牢牢盯着马车,来时他还不相信季荷会嫁人,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绝情。

见他不再言语,季荷在车中高声说道:“既然沈师兄没有其他事了,我们便出发吧,以免误了吉时。”

闻言陈希言忙道:“对对,沈师兄若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出发了,时辰不早了,出发,出发!”

马车启动的瞬间,季荷眼中的泪水便夺眶而出,说那些话时,她感觉像是有一把刀正插在自己心中绞,疼得她痛不欲生。但她必须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斩断两人之间的牵扯,才能保他性命,否则以他的性格,了解真相后,定会拼死保护自己。

他那么优秀,还有很多事要去做,决不能毁在自己身上,让他承受一时的痛总比连累他丢了性命好。

沈清风立在此处直至天色完全黑透,他抽出剑像疯了一样到处乱砍,直到筋疲力尽倒在地上。他抬头看着天,“父亲离自己而去,派内众人想把自己赶走,现在季荷也不要自己了,那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艰难地爬起,想了结了自己,可摸索了许久也没找到剑在哪里,于是狠狠捶了几下地面,仰面倒下。

万念俱灰时,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现在还不能死,还要去确认一件事,否则死了也不会瞑目。

沈清风从地上爬起,整理了一下衣衫,他今天穿了一件青衫,虽然经过了这番折腾,大晚上的也看不出污秽褴褛。

来到青龙山庄,把请帖递给门丁,门丁看了他一眼,见他文质彬彬、仪表堂堂,虽然有些晚了,还是放他进去了。

沈清风在庄内寻了大半个时辰,仍未找到新房所在,正要抓个家丁问问时,迎面走来四五人,他快速隐到树后。当来人走近后,他才看清楚,是几个下人正扶着陈希言摇摇晃晃地走来。

沈清风悄悄跟在他们身后,转了三四个弯,下人才把陈希言送回新房。进房后,陈希言转身锁好门,踉踉跄跄地向内室走去,突觉颈间一痛,随后便晕了过去。

就在陈希言锁好房门转身时,沈清风用内力震开了窗户,随即越过窗子来到房内,一个手刀下去,陈希言便被他悄无声息地放倒在地。

季荷听见了房门开关的声音,也知道有人进来了,可现在房内却安静了下来,于是开口问道:“希言,是你回来了吗?”

来人没有回答她,这让她感觉有些奇怪,总不会是陈希言喝大了,在外室榻上睡了吧?

这个想法才刚起,便听见了脚步声,来人正向她走来,显然不是陈希言。她能感觉到,此人没有危险,反倒有些熟悉的气息。

想到陈泰今晚绝不会对自己下手,此人也不是坏人,季荷便放心地坐在床上,她倒是很好奇,究竟是谁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又为何事?

此人来到床边,在季荷身旁立了很久才一把扯掉她的盖头,整个人映入季荷眼帘时,季荷震惊地瞪大眼睛,噌地站了起来,“怎么是你?来时可曾被人看见?”

季荷抬头就看见了大敞而开的窗户,忙走到外室把窗户关好,回到床边忧心又急切地看着沈清风,“不要命了是吧?被陈泰看见了不是找死吗?”

沈清风冷冷地看着她,突然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我想找你确认一些事。”

季荷瞪着沈清风,“你说。”

“有没有爱过我?”

“没有。”

“嫁给陈希言,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没有。”

“给你一刻钟,要么叫人把我抓起来,要么死在我手中。”沈清风的眼神始终冷冷的,没有丝毫变化。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季荷既没有叫人也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盯着沈清风,她不相信自己深爱的那个人会伤害自己。

同时不相信的还有沈清风,他也不相信季荷会叫人把自己抓起来。其实从季荷刚才所做出的反应,他便明白了一切,只是现在的自己既自卑又缺乏安全感,非得让人家把一颗心拎出来给自己看看才能安心。

刚才季荷看见自己的第一反应,不是惊恐害怕,而是担忧自己的安危,说明她对自己有着一种出于本能的信任和关心,这份信任和关心,绝非一朝一夕能养成;面对自己的质问,回答得干脆而狠绝,明显是急于想和自己划清关系,若非遇到了极难的事,她没有必要做得这般决绝。

还有在虚无山朝夕相处的那千余个日日夜夜,两人之间所发生的点点滴滴,无不清晰地提醒着自己,眼前这个女子是深爱自己的,又岂能因几句绝情的话就磨灭了一切?

她想与自己划清关系,可这么久以来两人之间所产生的牵绊,又岂是她想划清便化清的。

沈清风凝视着季荷,云鬓红装、冰肌玉骨、柳眉翠黛、目若含星、唇若点朱,正是自己无数次幻想过的,他们成亲时的样子,可现在……

现在也是,沈清风终于冲破了素日的隐忍克制,低头覆上了季荷的唇。本以为这将成为他人生中最疯狂的一件事,没想到这仅仅是他疯狂行为的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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