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心、陶居士,好久不见。”
正当乾元想着怎么找借口去试探人,甲三号座的两位道长走过来,其中一位胖道人笑容可掬道:“陶居士,在下谢明锐,三年前在傀儡居定制了五具侍女人偶。不知居士还有印象否?”
“怎么,人偶出问题了?”
“没有没有,傀儡居出品一向经久耐用。是犬子听说傀儡居有新人偶,不仅可以保护主人,还与真人一般无二、甚至床榻之间亦可……”
话没说完,陶画画声音冰冷:“你当我傀儡居是什么地方?”
“供人淫乐亵玩的淫窟么?!”
他慢慢地站起来,高大的身躯极具压迫感,黑纱上那双眼睛被青绿色的绡盏映衬得妖冶非常。但见他缓步来到胖道人谢明锐的身边,俯身道:“想玩我的新人偶,你们,还不配。”又将袖子中的木鸟放在其肩上,“你啊,玩鸟去吧!”
这话听着确实不太顺耳,胖道人面色涨红。
他谢明锐在蓬谣城经营几代人,说出去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被个来蓬谣不足五十年的小年轻这么奚落,面上实在过不去。
“陶画画!我敬你才叫你一声陶居士,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儿子能看上你的手艺是给你面子!”谢明锐低声吼道,转眼又看到坐榻后默默立着的乾元和殊,眼睛一亮,“这两个就是你的新作吧?确实肖似真人,你把这两个人偶送给我,这事就算过去了!”
“呵、呵呵……”陶画画气笑了,“这事过不了!”
“小殊,给我打!打死了我担着!”
殊嘴角一弯,手中光芒闪烁,青焰瞬间冲到谢明锐的面前,刚要烧上他的胡子便被一旁的青年道人挥袖打散。
只见青年道人站在谢明锐身前,状若无奈地对云心说:“云心啊,陶居士这脾气着实……也就你能包容他了。”
刚才胖道人挑衅时你怎么不阻止呢?现在在这里装什么好人。陶画画翻了个白眼,坐了回去。
虽然心里对此人不喜,但他也明白,有他出面,今天这架就打不起来了。
“绛慈首席。”云心站起来欠身道,“他脾气一向如此,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是遇上不是人的东西,自然也不需要讲人的规矩。”
“就是,你少挑拨我俩关系!我和云心好着呢!”
谢明锐缩在绛慈身后,只敢冒出半张脸叫嚣,“你傀儡居算个什么东西!敢打死谢家人,你拿什么担?我百年谢家就凭你那毛都没长齐的……”
“谢道友,你就少说一句吧!”绛慈揉了揉眉心,耐着性子笑道,“傀儡居与拍卖行一向合作无间关系紧密,陶居士与云心更是相交已久。云心,为了蓬瑶阁你也要劝劝陶居士,不能总这么由着性子。”
“他只是我朋友,又不是蓬瑶阁的朋友。绛慈首席未免管得太多了吧。”
见云心不买账,绛慈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小声劝着,“谢家在蓬谣城深耕多年,所属势力不是傀儡居可以相抗的,你想想,要真的闹起来,傀儡居有几分把握保全?”
云心听此斜睨了眼坐在位子上悠哉悠哉的男人,嗤笑:“绛慈首席未免太高看我了,陶画画这么厉害,哪里需要我去劝?要真闹起来,我也没那个能力管。”
“那是,我自己捅的篓子怎么能让小云心帮忙。”
陶画画漫不经心道,“既然谢家不屑我陶画画。从此以后,傀儡居不做谢家生意,所有人偶票全部作废。”
话音未落,拍卖场入口处传来一声大喊——“陶居士且慢!”
一行人神色匆匆地疾步而来,为首的男人年过不惑,身着一身深紫色的法衣,衣摆下缘纹刻着特殊的阵法印记。
他步履匆匆,对着陶画画就是深鞠一躬,“陶居士息怒。这是我家二房不管事的弟弟,他什么都不知道。请陶居士收回刚才所言!”
“哦?”陶画画看向谢明锐,“原来你不是家主呀,那你凭什么代表百年谢家?”
“是是是,那都是他个人言论,不能代表谢家。”男人诚恳道,姿态摆的极低,“在下谢明华,九年前我家老夫人的车队在承源峰遇险,多亏居士的采集傀儡相救,这才让老夫人能坚持到谢家回援。”
“此等大恩,我谢家没齿难忘。若非居士淡泊心性,不求回报,谢家定奉居士为主!以傀儡居为先!”
承源峰?陶画画歪头想起来,九年前谢家秘密迁族,车队中老老小小的几十号人,老的是谢家底蕴,小的是谢家的未来。因为出行人员至关重要,因此车队为了安全、选择了走这条人烟稀少的路线。
不想车队行至承源峰,却遭遇了百年难遇的地陷灾厄。霎时间地动山摇,马匹溃散,众人惊呼嚎叫百态呈现。彼时,陶画画带着三十具采集傀儡在附近采集矿料草药,听到这边的呼救声,不顾二次地陷的危险,以一己之力救出车队近八成的人员,所有谢家主子奇迹般地全部生还。
待谢家的救援人员赶到,嫌麻烦的陶画画便召回傀儡溜了。后来还是被救的谢家老夫人认出了采集傀儡身上的傀儡居印记,这才知道恩公竟然是一向深居浅出的妖师——傀儡居主人陶画画。
“那是你家的车队?”
“正是。老夫人认出傀儡居标记后,令我带着礼物上门感谢。当时居士令傀儡带话说‘微末小事,不必在意’。因此这么多年只是暗中照顾着傀儡居的生意,并没有到处招摇。”
谢明华痛心疾首,懊恼不已,“没想到多年隐瞒,竟然让自家人冲撞了恩人!”
再看谢明锐,早在自家大哥出现之时便跟个鹌鹑似的缩在一旁,这会听了大哥的话已经浑身战栗不知所措了。
别人不知道,自己还能不清楚么。谢家那位茹素几十年的老夫人对外是和善可亲,对内却是铁血手腕不假辞色。否则当初谢家换代,她也不可能一举将自己的儿子推上家主之位。谢明锐自小在她手下长大,她的手段自是最为清楚!
要让这位老夫人知道,救命恩人被他如此轻视奚落,他谢明锐命不久矣!
“大、大哥,你不是同我开玩笑吧?”
“你啊你,三年前买傀儡时我还带你去过傀儡居,你何曾见过我对这些平常采买感兴趣?你也不想想,这些小事需要我这个家主出面吗?”
“我、我这不是以为你也想定制个合眼缘的木偶嘛……”
谢明华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一脚踢在这个蠢弟弟的屁股上,“蠢货!还不跟居士赔罪!要是得不到居士的原谅,从今儿开始,你就不是谢家子了!”
这是要除名的意思?
谢明锐再不敢耍滑,慌忙跪行到陶画画跟前,不停地叩首,“陶居士,陶老板!陶恩公!您原谅我眼瞎,我嘴贱……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您就是救了母亲的恩公!您放过我,放过我!……”
“谢二爷快请起,我傀儡居算个什么东西,哪敢让谢家人跪我呐……”
陶画画得理不饶人,还想再说什么,余光瞄见云心轻哼了一下,忙摆正脸色道:“行了,别搁我这跪着了,好像我多苛刻似的。”
“不过我这话既然说出去了,总还是得算数的。”
“这样吧,以后这位谢二爷呢,我傀儡居就不做你生意了。您呐,我伺候不起!”
“就这样,小殊送客!”
殊借机上前一步,大喇喇地冲绛慈等人伸手示意,绛慈见此送客也包括了他,不禁眉头一挑,然而转瞬间便换了笑颜,点点头离去了。
榻前又恢复了平静,陶画画低头与云心交谈,身后的乾元和殊也凑到一块说话。
“那个绛慈身上有血蛭的气息,他即便不是虬龙的主人,也肯定跟虬龙接触过。”
“你确定在绛慈身上?”
得到殊的准确消息后,乾元有些意外。
同为首席,乾元是知道这位蓬莱阁首席的,对比他这个令师长头疼的首席,绛慈作为首席那是没得说,上尊师敬长,下友爱师弟师妹,常年高居仙门中最想结成道侣的男修榜首位,是个外界口碑十分好的弟子。
六年前的道门大比,乾元曾与他有过一战。作为当今玄门最受瞩目的两位首席,他们那一场比赛可谓是万人空巷。当年蓬莱阁更是将赛场情况实时投屏到夜空中,让整个蓬谣城的居民都为之喝彩。虽然最后二人以平手打和,但明眼人都知道其实绛慈当时已经没有后力再战,是乾元主动讲和的。
绛慈会是独角虬龙的主人吗?静晖口中的师尊又是谁?那个“师尊”的声音听起来年纪挺大,会是蓬莱阁的哪位长老、甚至是掌教吗?他们这样算计于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乾元百思不得其解,刚好中场休息结束了,谣苓重新出现在高台上。
“下面是珍稀场的拍卖,第一件拍品是来自深海海域中的妖兽蛋。此蛋生命力旺盛,蛋壳刀枪不入,斑纹显示这极有可能是一个含有远古血脉的高阶甚至极品妖兽,亦有可能是妖王血脉!”
谣苓的身旁一个小台缓缓升起,四角缀着暖色的荧光,衬得那颗金黄的妖兽蛋流光溢彩,蛋壳上的斑纹银色与蓝色相间,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大半个蛋壳。谣苓拿起小玉锤轻轻敲击蛋壳,便见妖兽蛋缓慢地摇摆起来,随着幅度的变大,斑纹逐渐褪去变成了一颗普通的兽蛋。
“正如大家所见,此妖兽蛋有自行变化的能力,这种趋吉避凶的能力非常难得,尤其它只是一颗尚未孵化的蛋。”
“经鉴宝师评判,此枚妖兽蛋起拍价一千枚极品灵石,每一次叫价不得低于一百枚极品灵石,现在,竞拍开始!”
台下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讨论着这枚兽蛋的种类和潜在价值。
“才一千枚极品灵石,你们蓬莱阁参与鉴定了吗?那边怎么说?”
陶画画兴致勃勃地看着那颗还在轻轻摇摆中的蛋,“价格这么低,是有什么缺陷?”
现在还留在场中的都不是傻子,一枚可能含有远古血脉的妖兽蛋是什么价值他们心里门儿清,上万的极品灵石都是可能的,如今却只要一千枚起拍,应该是还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说头。
“看过的。这枚兽蛋就是御灵院的芝春长老送过来的,他研究这蛋几月之久都不能将其孵化,所以放弃了让送拍卖场来了。”
御灵院的芝春长老可以说是当今玄门中御兽第一人,连他都没法孵化,其他人只能看天碰运气了。
台下众人里有不少消息灵通的都在观望,是以亮灯叫价的只有那么零星几个,最后妖兽蛋以四千极品灵石的低价被一南海商人拍走,估计是南海那边有什么秘法能特殊培育吧。
“接下来是冰海蝶一对!这对冰海蝶中雌蝶腹中尚存蝶卵,预计有百余颗。雄蝶体内依然有可配种的精囊,如果饲养得当……”
“下面竞拍的拍品是,**琉璃珊瑚一株!此珊瑚品相完好上乘,根须自然连贯……”
“第四件拍品是高阶雷火兽骨架一副!该骨架年龄逾八百岁,整体没有外伤、中毒等迹象……”
随着一轮又一轮的竞拍,陶画画已经从好好坐着变成好好瘫着了,正当他等得快要睡着时,谣苓美妙的声音终于传来——
“下面有请今晚最后一件拍品:天一星子数颗!”
谣苓身边两个小台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升起,湛蓝的柔光下,黑中泛蓝的天一星子在白玉盘中散发着慑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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