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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

薛冲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蔺央道:“我们既然好不容易混进来了,还放倒了那些流匪,为什么不趁现在把柳大人救出去,拖到明天晚上,若是被人察觉怎么办?”

柳启铮似乎心中也存着一样的疑问,不解地抬头看着他。

“委屈大人再等一天。”蔺央的容颜被油灯的光映得略显苍白,显得他那浅色的瞳孔仿佛一对剔透的琥珀,“我原本也想早些离开,可他们那样威胁我阿姐,将她陷于不义之地,我不愿白白咽下这口气,我要……让他们通通偿命。”

这最后一句话语气极为苍冷骇人,薛冲几乎是听得一个激灵,不寒而栗了起来,他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那年轻人,意识到这几天蔺央比他想象中思虑得更多更重,不只是虽千万人吾往矣,更像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两人简单交代了几句柳启铮,而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回营帐之前,他们特意把那种迷香的解药在倒下的流匪身上用了,以免在寒夜中闹出人命。

次日一早,果然没有人提起昨夜的动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两人穿着那种粗布麻衣,跟着这帮流匪混迹在匪窝里,举手投足学的颇为相似,一开始薛冲还觉得惊奇,后来听蔺央说,他在南疆游历的时候也进过一个匪窝,那帮人的精明程度更是比陈家匪帮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算是轻车熟路。

谈判之后,北疆驻地也没闲着,霍缨一边整饬北境防务,分析北境诸邻的动向,一边与亲信商议救援一事。

若是按照常规的思路,在眼下这个尚且天寒地冻的时候,即将开通的互市商路应当算是香饽饽,只要是长了眼睛的,就不该在这个时候招惹大梁,哪怕是北燕,最近也安分了不少。

年前原本还有些风声,说赵淩夜愈发穷兵黩武,大有满城皆兵的架势,简直就是个不要命的疯子,但他也不傻,知道打仗需要钱,先从梁人这里拿点油水也不失为一种计策。

可霍缨并不相信——她手下有脉络,近几年她在凤屠军中已是坐稳了帅位,四方便先后有老侯爷旧部前来投诚,也帮助在六年间在各处建立起了霍家自己的势力。

她查清楚了这个匪窝的头领名叫陈杰,近乎于蔺央心照不宣地怀疑起了自己内部的人被哪一位权贵给收买了,想在北疆这天高黄帝远的地方建立自己的私兵,同时还能牵制她,简直是野心勃勃。

不过霍缨并不打算让他们得逞,送往朝廷的加急信十有**已经到了,然而回音全无,霍缨基本上也不指望朝廷能给她什么指示了,这样的情况,便是她要自行决定的意思。

谈判的第二天,被她暗中派出去的一队侦查哨从城外归来,暗中向她汇报,说侦察队依她的意思一路追到了北疆之外,在荒原中找到了一些流匪活动的痕迹。

“流云城……”霍缨看着地形图上的那个标注,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若是在此处守株待兔,或许有可乘之机,姜戎,你暗中带甲字营的人南下,前往柳先生消失的那个哨所,看一看那里守备军的情况,有线索及时回报。”

姜戎领命而去。

青禾南下之后只带走了一部分暗卫,还有一部分仍然跟着她来到了北疆,随时待命着,霍缨知晓这些人必然会有大用处,此时便正是时候了。

白天的匪窝内部秩序井然,乍一看近乎天衣无缝,蔺央佯装替陈帮主巡视营地,实则把附近的地形考察了一遍,觉出这匪帮帮主可能还真有点战略头脑,这地方颇为易守难攻,还能遮挡风雪,若是换成南疆,必定也是个地头蛇。

他巡视回来以后,薛冲便告诉他方才有个老妇人在他们营帐前徘徊了片刻,不知何意,眼神十分古怪地盯着他们的方向,似乎有话要说。

蔺央于是刻意在营帐前等了一会儿,佯装要进去,随即蓦地一回头,果然看见有个衣着单薄的老妇人站在身后,神色怪异,乍一看仿佛风雪中的孤魂野鬼一般,十分骇人。

薛冲明显绷紧了脊背,然而蔺央丝毫不为所动,全无惧色地走过去,还没等他停下脚步,就听见那老妇人沙哑地问道:“你很像我以前见过的一个人,一个很美的女人。”

蔺央原本打好了腹稿,这下颇有些无言以对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即便有许多人觉得他俊秀,实在也到不了女气的程度,何况现在还故意穿得破破烂烂,气度压了不知一星半点,不知道对方怎么会这么想。

但是看样子,这位老人家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也不知怎么会在这么个鬼地方,他琢磨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找我有何事?”

那妇人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又走近了几步,直勾勾地盯着他:“我是北燕人,以前曾在那个人身边当过侍者,她是梁人,是中原皇室贵人,尊贵的公主殿下,北人顶礼膜拜的美人,她有名字……”

一开始,蔺央还耐心地静静听着,然而听到最后几句,他脸上的神色却骤然变了,眼神冷了下去。

“你说的是谁?”年轻人原本从容的脸上刮过一丝杀意,厉声道,“你在说什么?我到底像谁?”

妇人近乎有些病态地笑了起来:“我知道,她的名字叫慕容琬,她是大梁的太安公主,你的眉眼和她一模一样,只是这下半张脸有些像我们北燕人,唔……你想知道她的事吗?”

此时蔺央才听出来,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古怪的口音,的确不像是梁人,那口中的字句更是让他胆战心惊了起来,“太安公主”四个字在他耳边炸响,如同一声惊雷。

他满心满眼都是霍缨,只想为她分忧解难,几乎要忘记了自己来北燕的真正的目的,如果不是此人突如其来的“提醒”,他当真是要将太安的事搁置一边了。

薛冲看见蔺央的脊背如同山峰倾颓,骤然塌了下去,眉眼蓦地一暗。

他们的营帐位于匪窝的角落,说来十分隐蔽,再加上两人这两天的所作所为也并不起眼,几乎成了荒原中的一粒沙子,谁也注意不到。

加之蔺央其人愈发八面玲珑,时不时跟周复喝一杯酒,和他谈论两句天下大势,把人哄开心了,当然就对他们放松,以至于薛冲都觉得这小公子真有点落草为寇当土匪的天分。

此人两人把那老妇人请进了营帐之中,薛冲听见了他们之前的谈话,知道此时自己不该出声,便老老实实在一旁泡了热茶,假装自己不存在。

蔺央和老妇人坐在一起,脸色不太好看,那老妇人似乎慢慢平静下来了,静静看着蔺央。

那年轻人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有点想不通,问道:“我跟她有那么像么?这样都能认出来?”

老妇人闻言,轻轻笑了笑,说道:“公子不必多虑,只是我跟在太安殿下身边很多年了,即便十年过去,还是忘不了她的模样,所以一看见公子就觉得亲切。”

蔺央拿起那杯热茶,闭了闭眼,又放了下去,一口没喝,轻声道:“夫人既然是北燕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您的大梁官话,竟然如此流利。”

老妇人自顾自喝了那杯热茶,眯了眯眼:“官话是她当年教我的,当年在北燕,没有人听得懂梁人的话,她便教了我,只是她过世以后,那皇宫就容不下我了,从那以后我便四处流亡,实在无处可去了,匪窝倒也是个归处。”

头一次,蔺央意识到自己离十年前的真相如此之近,甚至或许是此生唯一一次触及当年之事、寻回旧时记忆的机会,他急切得手背上青筋暴跳,显得愈发惨白,哑声道:“她……是怎么死的?”

老妇人看着他的眼睛,忽然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他的儿子,还是她的……”

“我是他的独子,也是信阳侯府的养子。”蔺央嗓音低沉了下去,“我还是大梁的离阳郡王,可我到头来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人,她的荫庇和阿缨的权位在庇护我,可是我不想要那些,我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两厢沉默了许久,阳光渐渐黯淡了下去,似乎就要到傍晚时分了,老妇人发出一声悲泣般的叹息,似乎是不愿意回忆似的,有些痛苦道:“我知道早晚有一天要把这些事告诉她的后人,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离阳王殿下,你们的人是怎么告诉你的?”

“他们说她是自杀,与北燕太子殉情。”

老妇人道:“这话只对了一半,她是被逼死的,当年凤屠军攻破都城,是霍城江亲自带的兵,他或许并无此意,可是没有人听得见公主殿下的呼救,她为自己的子民和爱人求情,求他们能留一条生路,可是没有人相信她,没有人听她的。”

那样大的风雪,盖满了旧时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可如今却连千里孤坟都不剩下一捧,祭奠都没个去处,谁听了不会觉得可怜呢?

她喃喃道:“她归为北燕王妃、梁人的公主,却要求别人不要杀她的丈夫,梁人却逼她自杀,否则就要杀了她所有的亲朋好友。”

蔺央越听越觉得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无以复加,近乎要烧穿他的肺腑,他闭上眼睛,眼前仿佛要闪过那北燕都城内的冲天火光,许久不曾发作的奇毒又开始在他体内翻涌,剧痛烧至五脏六腑,隐约又要让他视线模糊,蔺央开口要说什么,却猛地偏头,咳出一口血来。

薛冲瞠目欲裂:“公子!”

蔺央抬手,示意自己没事,问道:“是信阳侯……是霍城江逼死她的?是他下的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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