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分的物理在程北看来是没救了，他拿脚答题都不可能考个位数。
二中的物理单科排名他次次第一，虽说在学校打架抽烟喝酒一样没少，但学习也没落下。
“你忘涂选择题了？”程北试图给他找个面子。
对方宁是不要这面子：“没啊，我选择题多少分总分就是多少分。”
“后面大题一个字都不写吗？”
“以前还写个解，因为听说一个解一分，结果后来发现写了解也不加分，我就大题一字不写了。”
……
偏科成这样，林玗也是打破了他对一中火箭班学生的认知。
程北心想要是他能把林玗物理带上去，会不会关系更近一步？
但对于这种个位数的物理学渣，大概率打心底里就不喜欢物理这门学科，再怎么带也都是对牛弹琴。
“你想学好物理吗？”程北问。
“都行，反正我其他分数能给物理补上，学不学无所谓。”
林玗年级排名一直在中上游，如果物理成绩提上去了那直接稳坐年级前五，如果物理也和其他学科分数一样接近满分的话，那就还超了年级第一许多。
程北暗下决心后开口道：“我帮你补物理。”
林玗：“为什么？”
程北：“没有为什么。”
林玗摇头：“不行不行，我不能再欠你什么了。”
“欠我？”
“对啊，你竞赛名额都……”
卧槽，说漏嘴了！
林玗转头一想，反正迟早要说，只是他没想好怎么告诉程北。
况且王雪也知道了，只是程北作为当事人最后一个知道让他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而已。
程北显然并不知晓这件事，他语气中夹杂着不可置信：“你欠我竞赛名额？什么意思？”
林玗乖乖坐好，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怕程北生气还表示除了竞赛名额给他，以后买的所有零食都会分给对方三分之一。
程北参加竞赛本就是为了林玗才去的，他想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站在领奖台上，在一片模糊的记忆里留下独属于他们的青春碎片。
即使永远都是兄弟，即使会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他只希望在这段日子里不会留下遗憾。
如果林玗以后会结婚生子，那他也会送上忠诚美好的祝福，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论那个人怎么样，只要对方幸福，就算自己满身遗憾那也算作是圆满。
“我又不是非要参加。”程北大方表示自己对竞赛名额无感。
但林玗好像异常在意：“这次竞赛很重要，跨市级竞赛得了奖可以参加省赛，省赛得了奖可以保送的！”
“我考也照样能考上。”程北说这句话时有点嚣张，还调侃了下林玗，“如果你物理高的话就跟我一样了，不会这么在意保送名额。”
林玗严重怀疑程北是在炫他，但又觉得自己欠了太多人情，不好意思反驳。
但程北说这句话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林玗跟他学物理，小心思好不容易露出来一次还被误解了。
在家休养的这几天，林玗接受了程北给他开的小挂，每天只要程北做完作业就会找他给他讲白天上课的内容。
其他科林玗自学就能学透，唯独物理，程北讲的再细他都听不进去。
王雪只觉得是兄弟俩感情好了，一家人其乐融融。
“妈说了我要静养，你一直讲题根本静不下来。”林玗看着一大堆物理题抱怨道。
密密麻麻写了一张纸的公式他一个都看不懂，那些题型标注什么重力什么拉力他一窍不通，也不乐意通。
“你都静养一整天了。”程北写完了最后一个步骤，把习题推到林玗手边，“这道题讲完把辣条给你。”
林玗捂着耳朵：“我现在不喜欢吃辣条了。”
程北无奈笑了笑：“听说下周要去A市看汇演？”
林玗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提升一下我的物理的。”
这招对林玗简直太有效了，程北轻轻松松拿捏了对方的软肋，满意地“嗯”了一声。
他写字很好看，跟本人一样斯文败类，看上去乖乖的，实际上不羁洒脱，总有一副虚伪的外壳误导判断。
“受力分析只要掌握了就不难，先从简单的开始……”
门外端着果盘的王雪悄悄关了门，把果盘放在门口便下了楼。
“李阿姨，一会儿记得提醒俩孩子吃水果啊。”王雪笑着给楼下备菜的李阿姨说。
李阿姨点点头，准备切菜时见王雪穿了一件薄外套。
“要出去啊？”李阿姨问。
“嗯，小北养父那边今天联系我了，孩子间打闹，小事儿。”王雪轻松道。
“那要不要给先生说一声？您这么晚出去不太安全。”
“也好，你一会儿帮忙打电话转达下 这个点儿他应该还开会呢。”
“好。”
【再来一万碗】
王雪叫了代驾把她送到万家约她的地方。
是万明开的一家餐馆，中西餐兼备，装修风格采取了民国时期的建筑风格。
昏黄的灯光映在她脸上，一位服务员走过来：“您好，一位吗？”
“约了你们万总的。”
“好的，这边请。”
服务员将她带到靠窗的卡座那里，万明正坐在软皮沙发上品尝着咖啡，一脸享受。
眼周的皱纹看上去年龄有些大，头发被染过，黑色的看起来精神多了。
“程夫人，请坐。”万明站起来接王雪。
王雪避开了万明要扶自己的手：“我自己来就好。”
停在半空的手让万明觉得有些尴尬，笑着的脸突然僵住了。
他有些生硬地坐回座位上，把菜单拿给王雪看。
“随便点，这顿我请。”万明说。
“不用，来杯橙汁就好。”王雪微笑。
菜单递给服务员后王雪的脸冷了下来：“万总不妨开门见山，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寒暄了。”
“这么多年不见，果然还是嘴毒啊。”万明笑着说，随后弯着的嘴角顿住，“万北这孩子，养不熟。”
“不好意思万总，我儿子姓程。”王雪目光犀利，盯着万明看时给人一种随时会拿起刀叉直戳对方咽喉的错觉。
万明习以为常地回视着王雪：“当年在雪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儿子已经埋……”
“你谋划这一切是为了什么，真当我不知道吗？”
万明得意的表情瞬间没了，黑灰色的脸在顶光下显得更加令人作呕。
王雪眉眼间尽是憎恶与反感，像看着一堆避之不及的赃物那般，甚至不愿直视对方的眼睛。
“程北失踪的第三年，万家对外称有两个儿子在国外上学，但众所周知万家只有一个年仅七岁的儿子吧？怎么凭空又多了一个儿子？偏偏还是我自认为关系最好的你们。”
王雪额前几缕碎发自然垂落在眉梢，说话时连发丝都随着愤怒而动。
“万夫人不能生了吧？试管出了个你那胡搅蛮缠的小儿子。”
“哦？如果没记错的话，是那个养不熟的东西先闹的事。”
“我今天能上学了吧？休息了三天了我快闷死了。”林玗早早收拾好了站在程北房间门口。
他为了今天去上学透透气一口气订了五个闹铃叫自己。
虽说上学也没什么好的，但比起让他一直待在家里他还是更想去学校。
周五周六上两天又放个小周末，南安市内所有高中都这样，不定时的大周末双休和几乎每周的小周末单休。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林玗休息的这几天高强一个劲儿的发消息骚扰他。
食堂出了新菜品，宿管阿姨给住宿生做吃的，还有他最关心的一点。
竞赛名额最终决定结果下来了，有程北，也有他。
也就是说，他要开始住校了，和程北。
满心期待的林玗已经背好书包了，早点也都给程北打包装进了饭盒。
“走吧走吧，今天早一点去。”林玗急得跺脚。
程北看出了林玗急不可耐，故意放慢了步调提拉个书包往出走。
“快啊快啊。”林玗催促道。
“这么喜欢上学？”
“这几天妈不在，我们可以吃到李阿姨的超绝手艺，还可以一边吃一边在教室里看多媒体。”
“手机上也能看视频。”程北把林玗校服领子翻正，“哦对，忘了你不能拿手机了。”
程北没有校服，也无视规章制度，次次拿手机去学校，次次都没被抓到。
林玗不服气道：“你也快了，等校服发下来老刘绝对要把你批评一顿！”
程北笑笑不说话，在玄关处换完鞋跟林玗一块乘地铁一块上学。
回想他们第一次一起上学，也是这个样子。
林玗规规矩矩穿着校服，程北自由散漫玩着手机，那时候不熟，林玗对程北满心猜忌，程北对林玗满心试探。
“鸡蛋羹去教室了再吃，哥你尝下李阿姨做的千层饼，特别香！”林玗把另一块金黄的千层饼递到程北嘴前。
程北看了一会儿，没伸手接。
他微微俯身就着林玗的手咬了一口千层饼。
酥脆的饼渣散在了林玗手背上，肉香味扑鼻而来，程北准备再去咬第二口时衣服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看备注是“妈”一时没想起来是万家的那个妈还是程家的。
接的时候漫不经心，又咬了一口林玗拿着的千层饼。
“喂，小北？”
哦，是程家的那个妈。
“怎么了？”程北问。
“给你请了个假，现在来一趟万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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