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放学，徐欢刚到家就闻到了一股饭菜香，连忙放下书包往厨房跑去，声调活泼：“外婆在做什么啊？这么香啊。”
“我们阿闹辛苦一天了，外婆做乌冬面犒劳犒劳你。”外婆笑着回道。
“那我一定要多吃点！”
外婆一脸宠溺：“好，把我们阿闹养的白白胖胖的。”
徐欢洗完菜，因为是大冬天，厨房没有热水，只能用凉水洗，这会儿双手被冻的通红。
外婆看见语气有些责怪，握紧她的手：“你洗什么菜啊，你看手冻的。”
“没事，我手就这样，您又不是不知道。”
“女孩子冬天就不要碰凉水，好了好了，你去陪你外公烤会儿火。”
徐欢看见外公坐在小板凳上闭着眼听戏，面前围着小火炉，心里一暖：“外公，今天有没有不舒服？”
外公缓缓睁开眼，眼睛瞬间亮了几分：“阿闹放学回来了啊，今天我好着呢。”
徐欢走到外公身后给他捏肩，声音很轻：“那就好,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
“好好好，你比你外婆还啰嗦哟！”
“老头子，你刚刚又跟阿闹说什么呢？”外婆瞪着外公道。
“吃饭了？快吃饭，一会儿就凉了！”外公站起身岔开话题。
徐欢听笑了，随即往厨房走去，“外婆，我帮你端碗。”
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明明是大冷天，她心却在放晴。
这样就好，这样就挺好。
洗漱完，徐欢的房间还亮着灯，外婆敲了敲门走过来：“还不睡啊？外婆听隔壁王阿姨说，每天晚上喝一杯牛奶，有助于长身体。”
说着，外婆把牛奶放在她书桌上。
徐欢笑着叹了口气：“外婆，我都已经高二了，还长什么啊？”
“赶快喝了就睡觉啊。”外婆关上门离开。
徐欢看着那杯牛奶，心里一阵抽痛，再好的东西，外婆外公第一个想的就是她，别人有的，她也没落下过一点，外公外婆宁愿挤在一间厕所大的房间，也要把家里最大的房间给她。
徐欢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外婆告诉过她，一定要有记日记的好习惯，所以她不管多忙，都会抽出时间写日记。
徐欢打开笔帽，在日记上写：
2012年11月20日 周四 阴转晴 冬
今天姥姥做了我最爱吃的乌冬面，想想吃到最爱吃的鸡腿了吗？
我的想想，九年了，还在怪姐姐是不是？
愿你在天边，保佑外公、外婆平安。
徐欢眼眶湿润，却被她硬生生憋回去了，她很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
她把日记重新放进抽屉，拿起桌子上的牛奶一饮而尽。
**
周五下午。
钱老师站在讲台上说要宣布一个事情：“我知道我们实验的同学都很棒，每位同学都在努力学习，可是上级领导通知，我们要重新进行分班，会有普通班的同学，学习氛围可能没这么好，但是，也不像我们实验班这么死气沉沉的。”
一瞬间，全班噤了声，互相看着自己的朋友，有人松了口气，他们早受不了这种氛围了，只知道埋头苦学。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钱老师拍了拍手：“好了同学们，大家收拾好东西，准备去通知栏看各自的班级。”
人挤人，张苡湫：“徐欢，我先试试能不能挤进去，你到时候也试试能不能挤进去。”
徐欢乖乖的点了点头。
张苡湫刚进去，瞬间被吞没，徐欢有些急，往人群里挤，不知道被谁一推，一个踉跄，惊呼一声。
突然两边的胳膊被人扶住，她下意识往两边各自瞟了一眼，急忙甩开。
徐欢被陈清洵拽出人群，谢清池跟着出来，徐欢向谢清池道谢：“谢谢。”
谢清池脸颊瞬间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是徐欢学姐吗？”
陈清洵嗤笑一声，声音清爽又干净：“怎么不谢我？”
“谢谢陈清洵同学好心相救。”
谢清池：“你是陈清洵？！”
“不像吗？”陈清洵故意逗他。
徐欢眨了眨眼，扭头偷笑。
陈清洵笑的痞里痞气的：“笑什么啊？徐欢学姐。”
徐欢突然被点名，有些心虚的开口：“嗯………那个……发现你们俩个有点般配。”
“……”
“……”
成功把他俩整沉默了，气氛有些尬。
徐欢找补：“不是，我是说你们站在一起很养眼。”
陈清洵不屑：“他跟我是一个层次的？你什么眼神？”
“……”当面说别人，也就只有他这么敢了。
张苡湫跟蒋柏然的声音同时出现。
“欢欢，咱俩分到一个班了！”
“洵哥！咱俩还是一个班！”
谢清池有些尴尬的开口：“那个……我先走了，我一会儿还要去打篮球。”
徐欢：“嗯，再见。”
张苡湫累的喘不过来气儿：“但是，还有不好的消息。”
蒋柏然插话道：“咱四个一个班。”
徐欢：“也不算坏消息。”
陈清洵一直看着徐欢，徐欢被盯着有些发毛，自顾自的开口：“我们就先去搬东西了，班里见。”
张苡湫抱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徐欢东西却很少，只有一些资料。
“徐欢，我要累死了，早知道就不拿这么多东西了。”张苡湫抱怨了一声。
“我帮你拿。”
“就等你这句话呢！”张苡湫又嘿嘿两声，“你帮我拿着化妆品就行了，我男朋友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都不知道帮忙。”
“他来了。”徐欢轻笑一声。
“张苡湫，我刚有事，来晚了。”
张苡湫瞪他。
“你还知道来？根本用不着你，我家欢欢可以帮我提。”说着，张苡湫继续往前走。
“张苡湫，不要说这种话……。”余澍把张苡湫手中的东西拿过来。
徐欢识趣离开。
徐欢很快就找到班级，在靠窗的坐下，她还是改不掉喜欢在窗边坐着，雪早就停了，天气预报说，一月份的时候，雪会下的更大，她还有点期待呢，每年冬天她都会坚持堆个雪人，因为许想喜欢。
张苡湫被余澍哄好后，被送回班，就看见徐欢又在发愣，“怎么选个这么靠后的位置？”
倒数第二排？
“靠窗。”徐欢回过神道。
“不知道班主任会怎么样，希望能好一点。”张苡湫坐下来整理东西。
张苡湫总是充满希望的。
徐欢轻轻的嗯了一声。
**
不一会儿，班里的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要么是在抱怨这次分班不公平，要么就是在嘻嘻哈哈的打闹。
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好了同学们，我是高二（五）班的班主任，由我继续带领大家前进，我叫彭涛。”
张苡湫小声的说：“彭涛出了名的好！我可太幸运了！”
“报告。”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朝着门口望去————陈清洵和蒋柏然。
陈清洵逆着光线，看不清表情，但徐欢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彭涛：“你们这两位同学干嘛去了啊？”
蒋柏然：“东西太多了，一次性搬不完。”
彭涛看了一眼他们手中的东西，“去找个位坐。”
他俩一进来，就吸引不少目光，特别是陈清洵的那股劲头。
蒋柏然一屁股就坐在张苡湫后面的位置，陈清洵坐在徐欢后面。
徐欢浑身僵了一下，把板凳往前拉了拉。
陈清洵：“？”
正当徐欢认真听彭涛讲大道理的时候，陈清洵用脚把她的板凳勾了一下，徐欢又很瘦，陈清洵很轻松的就勾了过来，她踉跄了一下。
徐欢回头看着他，表情淡淡的：“你干什么？”
她实在太会把控情绪了，没有他想象中的生气，也没有骂他，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质问，没什么情绪。
陈清洵身体向前靠拢，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你挡到我了。”
“你下次跟我说一声就好了。”徐欢扭回头。
说一句就缩回脑袋，陈清洵觉得没劲，她什么脾气都没有，总是淡淡的。
撩一下就害羞。
彭涛：“接下来，我们班的班长就由陈明月来带领。”
张苡湫眼睛瞪大了一瞬，有些不可置信：“徐欢，你竟然不是班长？”
“挺正常的，陈明月很优秀，她比我更适合。”
蒋柏然叫了一声徐欢，“陈明月就是那个年级第三？彭涛带出来的？”
徐欢点了点头。
陈明月站起来，自信又大方的介绍：“大家好，以后请多多关照。“
一阵鼓掌声。
彭涛似是想到什么：“徐欢来到了吗？在哪坐着？”
徐欢举了一下手，声音清澈又明亮：“到！”
瞬间班里乱成了一锅粥，“徐欢竟然分到这班了！”
“我去，也是跟大学霸成为同学了。”
张苡湫看着徐欢笑了几声。
晚自习放学。
徐欢回到家拿出mp3戴上耳机开始播放英语听力，习题一直做到凌晨两点才熄灯睡觉。
徐欢这一觉，睡的很踏实，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踏实觉了，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外婆敲了敲门：“阿闹，起床洗漱吃饭了。”
徐欢应了一声。
“外婆，今年过年我妈还回来吗？”刚洗漱完，徐欢拿起一根油条吃起来。
“应该回来。”外婆给她夹了个菜。
“嗯。”
外公提起这就掉泪，“她都有新家庭了还回来干什么，早就忘了我这老头子了。”
外婆用眼神示意外公不要这样说话，“老头子不要乱说，归根结底，她还是你姑娘。”
外公被气的不轻，把筷子放在桌子上：“她要有心，就不会把阿闹……。”
徐欢打断了外公的话，强忍着情绪说：“外公，家里的酱油没了，等会儿我出去买瓶酱油。”
外公点了点头。
今天是星期天。
徐欢穿着依旧单薄，今天却出太阳了，阳光照在身上，减少了些许寒意。
徐欢买完酱油还不想回家，就在小巷里肆意溜达。
徐欢经过一个小巷，站着一群面露不善的人，其中有个身子很瘦，脸上有刀疤的人说：“哟，哪来的妹子，还在上学？”
徐欢没吭声，继续往前走。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走过这一段路就好了，没事儿。
“你他妈没听见我说话？”声音尖锐，“聋子是吗？”
徐欢脚步一顿，强忍着恶心，声音冷的像是萃了冰：“你配吗。”
那个男的被惹怒，冲过来拉住她的手腕，“你他.妈一点脸都不要？”
徐欢奋起反抗，“别碰我，滚远点。”
“哈哈哈。”他突然笑起来，又道，“就喜欢这种有个性的。”
“松开，你这种人渣不配碰我！”
“蹬鼻子上脸是吧，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人渣。”
他突然靠近她，拽住她头发就要亲她，许杳抬手扇了他一巴掌，眼神冷冷的看着他。
他不怒反笑，“兄弟们给我一起上她。”
倏地，有人一脚踹翻那个小混混，插着兜，问：“上谁？”
下一秒。
徐欢被松开，踉跄倒在地上，抬眼望去。
——是陈清洵。
“谁他妈敢踹……”话恰然而止，看清楚了来人，他急忙站起身，“洵哥，这臭娘们故意勾.引我。”
周漾嗤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老子让你碰她了吗？”
“漾哥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走，我不知道是您的人。”
许杳一直盯着他们跑出小巷，才敢松口气。
她浑身颤抖的坐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周漾看着她这幅模样，走近，“他们走了。”
周漾等了几秒，没有反应。
他一把捞起她，把她头抬起来，一瞬间，他看见她眼眶湿润，平时一副没有表情的样子，但此刻，破碎感十足。
周漾没有了往日的吊儿郎当，声音有些沙哑：“哭什么？”
许杳浑身发软，她不敢想如果没有周漾的突然出现，她不敢想后果会怎么样。
许杳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薄荷味。
她声音哽咽，垂下眼睫：“谢谢你，”
周漾蹙了蹙眉：“想什么呢？你还要让我抱多久？”
许杳缓缓开口：“那你松开我。”
许杳回想起刚刚的场面还是忍不住颤抖，她差一点就……，想到这，她倏地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怕了？”
许杳摇摇头又点点头，把周漾给逗笑了。
“你怎么在这？”她问。
“我干什么还用跟你汇报？”他又道，“欠我一个人情，怎么还？”
许杳愣了愣，继而低下头：“我不知道。”
“正好我饿了，请我吃顿饭，成不？”
许杳不敢在出去了，站直身体。
“我姥姥应该做好饭了，你去我家吃吧。”
周漾盯着她看了几秒，笑了几下：“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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