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文安兄为何乔装入城？”
“几年未归，先来熟悉一下，过几日军队便可入京了。”
“那可难怪了。”
“不过陛下，陛下？”
……
芸萧不明所以，看着“庄琏”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直到他终于回过神来与元训的脸对应上才是一惊。
原来夜间芸萧正在书房批阅奏折，元训在旁侍候整理，期间他忽然想到白天的经历，不觉走神。
“何事？”芸萧眨了眨眼。
“您走神了。”元训看着他逐渐回神。
随后他在案上捡出一折奏折，摊到芸萧面前，“陛下看这个。”
芸萧见他神情严肃也不敢怠慢，拿起来细细看了一番，上面是御史大夫若秦呈上的折。
大概意思是查到现在手握重权的丞相许清河和掌握重兵的大将赵无伤不可担当其职位的些许证据，让芸萧慎重考虑。
芸萧却只是笑了笑，简单批下，折好奏折丢到一边，元训接过收好，随口说了句：“这若轻羽上这类的折子有三四次了，当真是他人有问题？”
芸萧边看折边笑道：“不见得，若秦此人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有野心，而且不容忽视。”
“那您这折子如何批的？”
“推了呗。”
说完，芸萧又批一折。
“这呢？”元训又指指另一折。
“批好了啊，收拾好吧。”
“……”
“还有这个，等等，这个，这个……”
“……”
元训默默整理好新批的折子。
这效率，当真狂……
“啊？是吗？谢谢夸奖。”芸萧边浏览折子，边调侃元训。
元训一不小心说出口，便一起笑了笑。
芸萧对这些也并不在意，宫中规矩繁多复杂，他也是偷着空随心，更别提元训跟了自己这么久，他也从没把他当做一个下人，只当是一个好兄弟来对待。再者……
他是该多笑笑的，芸萧心道。
芸萧看了一眼元训，再看手边的奏折，还有一些，拍了拍问道：“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我最近有所懈怠吗？”
元训抬头扫了一眼便低着头继续整理，顺带提醒道：“您今天白天一直在外面。”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最近恰好事物繁多，这当口芸萧却溜出去了，还能怎么说？
芸萧只能无奈地拉过一缕自己的头发拨弄起来。
“有一些是王公公今日送来的，说是要紧的折子，但看样子，陛下应该差不多批完了。”
“是了，”芸萧苦笑道，“是我今日‘积压’下的了。”
“……”
“要不然你先回去？我把这些批完就休息。”
芸萧打了个哈欠，彼时夜已深。
元训看了看，还是道：“不了，陪着你吧。”
芸萧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好吧，可不跟你客气了。”
……
几日后，大殿。
芸萧一身正装坐在大殿之上，文武百官，群臣朝拜。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少年声音清冽，清晨的阳光撒下，他皮肤白皙，脸上干干净净，可没多久，他就懒懒的望着下面了。
近几日由于他的勤奋工作，终于把之前慌忙安排的一切都梳理好，准备妥当，以至于他又闲下来了。
要不是碍着皇帝威严不能乱动，估计早就一只手撑着头了。
这时，一位大臣走到中央，正行礼上奏，可没多久，外面传来声音：“报！庄文安将军到！正在殿外等候！”
芸萧眼前一亮，一挥手：“宣上殿来！”
“宣庄文安将军！”
声音一声声传下，身在众臣中的若轻羽率先恭贺，群臣齐声恭贺“将军凯旋”“皇上圣明”云云。
庄琏踏入大殿，群臣目光跟随，此时的他，虽然早已从战场离开许久，但依旧一身戎装，如同当年出征时一般意气，只不过少了当年的稚气，多了几分经验。
庄琏倒身下拜，口称万岁，因甲胄在身，只得单膝跪地。
芸萧也没让他跪多久，行完礼就让他平身了。
群臣再次道喜，随后芸萧便询问了有关边塞的一些情况并让丞相许清河加以补充记录。
他下令相关官员对有关事物做好安排，并对庄琏做出奖赏，随后便退朝了。
……
群臣排班出殿，下了台阶后才纷纷散开。
庄琏因早上刚入皇城便上了大殿，没来得及换服装，身着战袍于穿朝服的众臣之中，犹如茫茫大海中一只小帆，他脊梁挺拔，身后斗篷随风抖了抖，更似小帆在海中的飘荡。
芸萧从下朝走入的屏风后转出，眼里便是这一番风景，他抿了抿唇，心里说不出的感觉，直到庄琏走出他的视线，直到元训唤了他两声，他才轻笑一声，偏头对元训说：“晚上请庄将军入宫，朕亲自为他设庆功宴。”
阳光撒在他脸上，一双清亮的眸子望向身后，芸萧也不会知道，这在元训眼中亦是一番风景。
这一边，下了朝的大臣们也没有闲着，纷纷向庄琏围过来，不熟悉的念在同朝之臣客气道一声“恭喜”，也不乏有眼力见的看在皇帝重视过来套套关系的，熟悉一些的则更是与庄琏交谈起来。
五年，很多人和事都会有变化。
交谈中，庄琏注意到，虽然芸萧继位仅两年，但朝廷中的文武百官可换了不少，虽然老臣也有，但熟悉的面孔也不少。
芸萧，一个人，不简单但也不容易啊……
这一切都让还未走远的若秦看在眼里，平日与他相好的朝臣凑过来，同他的目光望过去，也不由得感叹一句：“这庄文安的本事可真大，在外五年，大小战事都平了，深得百姓喜爱啊。”
“是啊，也难得陛下信任啊。”
“哦？轻羽兄此话怎讲？”
“只是感叹罢了。”
知道他不愿多说，那位朝臣也识趣地不再问了。
若秦不回答，脸上带着一抹神秘的微笑，见到庄琏往这边看过来，两人作了一揖表示恭贺，庄琏也没有想那么多，回了一礼后便收回了目光。
庄文安，不愧为“探源之战”的“莲心草”……
……
“我为文安兄建的将军府可还行啊？”
“承蒙陛下圣恩，今日刚入新府查看了一番，未来得及收拾，正待整顿，来日定请陛下到府查验。”
“住得惯便好，这是私宴，文安兄可不必如此拘束。”
庄琏环顾了一下四周，虽然身处深宫内院，可这大厅中的侍女却极少，多数又垂眸不语，他知道芸萧的性子，想是大多数都遣出去了，只留下几个规矩老实的在内以免宫中规矩破坏。
他偏头暗自笑了笑，可这举动也没瞒过芸萧，他用拿着酒杯的手抵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盯着庄琏，心中了然，笑道：“文安兄可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吗？可否讲出来听听？”
庄琏还是一礼，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清绘兄。”
“哈哈，还是你讲义气，好将军，好兄弟！”
芸萧拍拍手，侍女们立刻领会，将酒菜都挪到了一旁新搬出来的桌上，随后便退了出去。
两人也终于在一张桌子上动筷了。
酒过三巡，一位侍女低头进来，道：“启禀陛下，太医在门口等候。”
“他来干什么？”芸萧皱了皱眉，“平常有事叫都叫不来，今日怎么回事？”
“大概是寻我的。”庄琏抿了一口酒道。
“寻你？”芸萧好奇道。
“今日下朝后在路上遇见的，他说他是宫里的太医，聊了两句，见此人还不错，就交了个朋友。恰好你派人请我赴宴，许是听到了。”
“那就叫他进来吧，吩咐下去，多备一份碗筷。”
侍女领命退下。
门再被推开，进来的便是一位书生意气的少年，一身青衣，自带清风。
行过一礼，他起身便见白日的那位将军，点点头。
“苏先生，有何事吗？”
苏青景虽为太医，但出身书香世家，自幼熟读书籍文章，也做过三年的私塾先生，性格温和，故都愿意称他“先生”。
“听闻陛下今日要为庄将军接风洗尘，过来看看。”
“哦，那坐吧。”
苏青景也没含糊，随即坐下。
“弟弟来了吗？”
“回陛下，没有。”
“诶，原来苏兄还有一个弟弟啊？”这是庄琏。
“是的，家弟年方十五岁，一直与我一起。”苏青景微微笑了笑。
“苏先生今天挺高兴的嘛。”芸萧盯着苏青景道。
身为太医，芸萧不少见到他，但苏青景生性清淡，再加上心系弟弟的情况，除了谈到弟弟，笑似乎在他脸上少留。
“庄将军回京，自然值得高兴。”
“……”
“哈哈，既然青景兄难得高兴，干一杯。”上午才交的朋友，晚上才见第二面的庄琏便自来熟地举杯相邀。
苏青景也不含糊，举杯回应。
……
夜渐深，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苏青景期间只喝几杯淡酒，见天色不早，便先行告退了，留下芸庄二人闲聊。
“苏先生今晚本要值班，我让元训先送他回去了。”
“元训是你的侍卫，他走了，你怎么办？”庄琏笑道。
“你不是还在这吗？”芸萧望着杯里的酒道。
“话说青景兄家中只有一个弟弟吗？”
“是，不过江州苏府也是大户，他虽为长子，却要进京为官，再者还带着兄弟，家中只有父母多操劳了。”
“青景兄的弟弟……是什么样的？”想着苏青景谈到弟弟时的情态，庄琏不免有些好奇。
芸萧眯着眼似乎有些微醺，不悦道：“这么好奇苏青景？”
“也不是，就问问。”
芸萧叹了口气，道：“这孩子还挺可怜的，自出生以来倍受言语，直至青景到京才好一些。”谈到他弟弟，芸萧才缓和些。
“如何？”
芸萧没说话，站起身来，庄琏见状也随之起身往外走。
夜风袭袭，两人并肩而行，没再聊苏青景，而是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少时往事。
改改改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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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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