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郁琛目光只有短暂的停顿，很快就移开了。
“瑾哥，林郁琛说你救了他，真的假的？”
“他看你的眼神不像看救命恩人啊……”
“我看你俩打了一架的传言更可信。”
余瑾怀只是笑了下。
他觉得刚才小卷毛看他的那一眼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毕竟拽哥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要面子的。
对于少年来说，有些认知一旦建立了，离接受也就不再遥远。
有几个胆子大的跟围观动物园新物种似的围着林郁琛问东问西，“你怎么突然变成Omega了？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大概是此时阳光正好，体育课本就喧嚣，林郁琛也没觉得烦，“我从来没说过我是Alpha。”
“可你具备了Alpha所有的完美特征，帅就不说了吧，成绩还那么好！”阮唐蹲在篮球场边，和其他Omega一样捧着红扑扑的脸蛋，两眼放光，“我看你刷题的速度贼快，你以前在学校成绩特好吧？为啥转学啊？”
林郁琛抬手进了一个球，“冲状元，拿奖金。”
他这话说的不轻不重，也没想表达什么，可无形中的装逼最为致命，在场人集体陷入了沉默。
七中所有班级都是平行班，班里成绩有好有差，但大多都处于中游，就算是年级前几名，也不敢说自己要冲状元的话。
也不知道人群里谁先犯起了花痴，“好拽啊，我好爱~”
“瑾哥，你笑什么？”
韩庄总觉得余瑾怀从隔离室出来之后就怪怪，以前发病整个人躁戾得不行，今天反倒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林郁琛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基因强大的Alpha听力比普通人好很多。余瑾怀隔着一个场，随手进了一个球，“小猫翘尾巴，有点意思。”
韩庄茫然四顾：“哪儿有猫啊？”
这时旁边传来阴阳怪气地一声：“哇状元，好厉害。”
范荣书从林郁琛回来时就转战到对面篮球场，这会儿刚好过来喝水，和两个同学站在场边笑。
七班很多人都莫名不喜欢范荣书，加上早上在教室的对喷，现在看他更不顺眼了。阮唐叉着腰站起身：“你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
林郁琛最烦这种没由来的挑衅，朝说话的傻逼看过去。
范荣书握着矿泉水比了个摊手的姿势，“学霸就是厉害啊，整个南临市十几所高中，几十万考生，没想到状元竟在我身边，我感叹一句有问题吗？”
这话嘲讽得太直白，不少人都心惊胆战地看向林郁琛。
林郁琛一看是早上那位挑事精，都懒得拿正眼看他，顺手投了个篮，“天赋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但你可以在勤奋上打败我，加油。”
语调没什么起伏，却比人家还阴阳怪气。
人群中发出噗嗤的笑声。
范荣书这次虽然考了七班第一，但主要还是班级第一沈莹莹发挥失常。他也确实称不上天资聪颖，考试前磨着其他班学霸划各科重点，运气好才得了这个成绩，年级排名却还在五十外开。
他表情挂不住了，冷下脸来：“我比较有自知之明，不是什么牛逼都吹，也不怕吹破皮。”
“也是，得看是什么人吹，不是谁吹都好听。”阮唐笑着冲林郁琛挤眉弄眼。
旁边有几个同学憋笑憋得特辛苦，范荣书脸色彻底不好了，“你什么意思？瞧不起人是吧？”
“我哪敢瞧不起学委啊，你比我有思想有胆识多了。”阮唐无辜撇嘴，故意提高了音量，“早上你不还说瑾哥危害学校公共安全，建议劝退么？大家也没说你有什么问题啊，言论自由嘛。”
范荣书顿了下，下意识朝余瑾怀的方向看。
余瑾怀眯眼看过来。
范书荣神情肉眼可见的慌了，瞬间皱起眉：“你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阮唐虽然个子小看着乖巧，但怼起人来眼睛一瞪，还是有几分气势的，“说没说过你自己不清楚吗？当时那么多人在场。”
寸头男生蹲在篮球架下，嚼着口香糖冷呵了声，“考了第一，眼里都看不见大伙了呗。”
一看余瑾怀神情不对，范荣书直接吼了起来，“阮唐！你少他妈瞎往我身上扯！果然是Omega，除了嚼舌根抱大腿什么本事都没有！你不觉得丢人吗？！”
在场的Omega全都皱起了眉，正要发作，旁边突然传来冷冷的一声。
“Omega怎么了？”
林郁琛扔下球，撩起眼皮，神情肉眼可见的变了，“你再说一遍？”
现场气氛陷入寂静，刚才憋笑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直觉事情开始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范荣书气昏了头，捡起球就冲林郁琛脚边砸去，“我说Omega就是弱鸡！你在这儿装什么大爷！”
早就看林郁琛不爽了，一个新来的，整个班都围着他转。
之前以为林郁琛是Alpha有所忌惮，现在林郁琛再横也就是个柔弱的Omega。而且余瑾怀信息素失控多半跟他脱不了干系，看两人的状态似乎还结了梁子。
他把怒火往林郁琛身上引，好歹能讨好余瑾怀。
林郁琛低头看了自己的球鞋两秒，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范荣书直接飞出了三米远，当场摔在地上哀嚎。
这一下全班都惊了。
只见林郁琛好整以暇地收回腿，踢到范荣书肚子上的篮球已经弹出了球场外。
“我靠，林郁琛真的是Omega吗？”韩庄咽了下口水，“瑾哥，我觉得他比你狠。”
余瑾怀挑着眉，有些惊讶地看着小炸毛。
认识不到三天，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见林郁琛动手了。
范荣书毕竟是个Alpha，被一Omega踹倒在地上，脸面全丢尽了，
“操！林郁琛你傻逼吧！”
他满脸通红从地上起来，正要冲过去跟林郁琛动手，耳边冷不丁划过“嗖——”的一声。
一个篮球非常精准地砸在了他脚边，吓得他直接愣住，半步不敢往前。
林郁琛也愣了下，随着所有人的视线转头，就见余瑾怀靠在篮球架上，气定神闲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劝退？这事儿得算一算。”
范荣书僵硬地站在场边，脸吓成了猪肝色，“瑾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余瑾怀支起身子走过来，脸上始终带着浅笑，语气却冷得吓人，“觉得我危险是么？”
余瑾怀笑着说：“知道危险，就离我和我身边的人远点儿，听懂了么？学霸？”
范荣书一动不敢动。
知道余瑾怀不能惹，但很少见他发脾气，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个突然就冷脸。
不过相比于这个，“学霸”这个词从余瑾怀嘴里说出来更让他不自在，显得很嘲讽。
不过余瑾怀只看了他一眼便越过了他，勾起石椅上的外套搭到肩上，“饿了，吃饭。”
其他人也很机灵，赶忙起哄活跃气氛，趁着体育老师在休息室没注意，一群人抄起书包里干饭的家伙就往食堂冲。
看人走了，范荣书旁边的两个小弟才赶忙跑过来，“怎么样？没事儿吧？”
范荣书满脸通红，脖颈都泛起了青筋，恶狠狠地瞪了眼林郁琛，不过视线对上的瞬间又倏然缩了下，最后被自己的反应搞得恼羞成怒，骂了句“操”便甩脸子走了。
林郁琛原地站了两秒，揣在兜里紧握的手心舒展开来。
范荣书毕竟是Alpha，而且他现在还处于发热期，刚才如果真动起手来，他真不确定结果会怎样。
他拎起外套，视线看向人流最末尾的某个背影，就见原本已经往前走的余瑾怀慢下脚步，突然回过头来。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冷不丁被抓包的感觉，林郁琛微顿了下，“干什么？一惊一乍！”
余瑾怀看了他一会儿，“腿脚不错。”
“谢谢夸奖。”林郁琛随意把外套抓手里跟上，想了想还是提醒了句：“如果刚才的事情被举报，会被梁哨子请去教务处喝茶。”
风吹过，夜合花淡淡的香气随着少年的动作拂过。余瑾怀余光从眼尾垂下，笑了：“我什么都没干，喝什么茶？”
林郁琛：“……”
他差点忘了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规矩在他这里应该不作数。
韩庄大喇喇地凑过来，“这可真不赖瑾哥啊。”
他说着恐怖地打量林郁琛，嘶了声：“刚才如果没有那一下，范荣书都被你抡废了吧？亏你上一秒还在广播里说不主张暴力。”
林郁琛面无表情：“人话只对人说，特殊情况另当别论。”
“你们学霸都这么双标么？”韩庄愤愤说：“不过这也不怪你忍不了，范荣书这人本身就招人嫌。就拿他上次期末考了第一名这事儿来说吧，是挺值得骄傲的，结果他直接当着全班的面内涵沈莹莹是Omega，还是个女生，再怎么努力理科思维也天生比不上Alpha。”
韩庄说着还啐了口，“真不知道他哪来这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哎虽然我也是Alpha，但你刚才那一下真解气啊，他以后估计都不敢说Omega天生就弱的话了 。”
林郁琛十三岁分化成Omega，除了发热期很难受之外，他对此没有任何感想。
他不抗拒自己的性别，也没觉得Omega比任何人弱，生理上的劣势从来都没让他放弃抵抗。
对于范荣书这种普通又自信的Alpha，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最有效。
“他这人最要面子，这回丢脸丢大了，大家都在看他笑话呢。哎你们都不去食堂吗？”韩庄走着发现后面的人没了，回头纳闷，“瑾哥你去校外啊？那林郁琛你去哪儿？你不会不吃饭直接去自习室刷题吧？”
田径场跑道尽头三条路，一条通往食堂，余瑾怀走的方向是去校门，而林郁琛走的方向是自习室。
林郁琛双手插兜，只留下一个伟大的背影，“我喜欢把有限的时间投入到无限的学习中。”
韩庄：“……”
余瑾怀：“……”
其实林郁琛也没那么畜生，只是发热期没什么食欲，想去超市随便吃点儿的，但去超市的路跟刚才余瑾怀走的方向一致，为了避免同路的尴尬情况，他选择绕一圈。
说不上为什么尴尬，明明现在整个七班，余瑾怀是他接触过最多的人。可能也正因为接触最多，却还没到熟悉的地步。加上医生的话，总之很别扭。
然而有些事情只是理论上能避开，有些概率**件是无法避免的。
因为十分钟后，他就麻木地站在超市门前的小竹林，半死不活地和路口的余瑾怀对上了目光。
两人气氛微妙的对视了片刻，余瑾怀率先挑起眉，“你去自习室走这边？”
只要我够拽，尴尬就追不上我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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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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