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黎知晓,梁琛这是在试探他。
绣衣司都是天子的心腹,虽管辖范围很小,只有禁宫之内,听起来比金吾卫的实权小得多,但实则上,绣衣司还有监督百官,先斩后奏的职权,类似于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锦衣卫。
因此能入绣衣司的人,全都是天子的心腹。而夏黎恰好是那个意外,他并非是梁琛的心腹,只是梁琛“脑子一抽”“嘴巴一瓢”的后果。
梁琛并非真心让夏黎进入绣衣司,安排了自己的心腹,绣衣司指挥使柳望舒监视夏黎。偏偏柳望舒与夏小世子还有另外一层青梅竹马的干系,秉性多疑的梁琛又怎么会放心呢?
倘或是旁人,或许便不让柳望舒去监视夏黎,为了避嫌,甚至令柳望舒和夏黎保持距离,不许来往,可梁琛不是一般人,梁琛的手段比一般人阴狠许多。
他一方面让柳望舒监视夏黎,端出用人不疑的帝王姿态,让柳望舒这个心腹对他更加死心塌地;另一方面,却安排了绣衣司的死敌——金吾卫来监视柳望舒的一举一动。
金吾卫与绣衣司向来不和,金吾卫嫌弃绣衣司一个小小的司署,权威太大,蹬鼻子上脸,绣衣司觉得金吾卫不过是“过期”的老贵胄,昔日里有多辉煌,今日便有多落寞,却腆着脸耀武扬威,两方打得不可开交,好几次险些在朝上闹腾起来,这是上京随便一个白衣百姓都知晓的事情。
夏黎微微挑眉,心中感叹着,梁琛如此的安排,果然是好手段,这不正是“既要……又要……”的典范么?谁说做帝王,就不能又茶又阴险?
梁琛根本不需要夏黎回答他的问题,夏黎食没食过蜜煎金橘,显然不是重点,重点是梁琛知晓“蜜煎金橘”的故事。
梁琛一笑,茶气肆意,可偏偏他生得俊美,芬芳的茶气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姿色”,道:“夏卿,过来伺候寡人沐浴罢。”
夏黎垂头挡住自己的表情,道:“陛下,臣……”
“嗯?”梁琛拦住了夏黎的话头,反诘道:“夏卿不会又要去解牙牌罢?看来……夏卿很是爱惜此物啊。”
夏黎:“……”
夏黎并非要去解牙牌,牙牌不能沾水只是一个借口,他是想去填写话本,如果有可能,必要让茶艺高手梁琛,再闹上十回八回肚子,可眼下……
梁琛道:“把牙牌放在一边罢,过来,给寡人擦身。”
夏黎:“……是。”说辞被梁琛堵住了。
“啊啊啊啊——啊……”惨叫声从门外传进来,是郑惜卿的嚎叫。
即使行刑的距离很远,即使隔着厚厚的殿门,哀嚎的声音仍然清晰入耳,阵阵回荡,很快那声音戛然而止,消失不见了……
“呵呵。”梁琛笑了一声,另开了一个话题:“夏卿入绣衣司也有几日了,觉得柳司使如何?”
夏黎:“……”帝王多疑,夏黎明白这个道理。梁琛果然试探有瘾,这分明又是一拨新鲜的试探。
“陛下,”夏黎面容平静,找不到一点破绽,道:“柳大人乃是绣衣司的指挥使,便是臣的掌官,臣又怎么好僭越礼法,妄议掌官呢?”
夏黎的说辞圆润而完美,这个皮球又踢了回去。
只是太过完美的事物,往往显得不真实,因而夏黎又加了一句。
他蹙起眉心,面容露出些许的为难,只有一两分微微的为难,多一分则显得做作,少一分又觉寡淡,看似在抱怨,其实是为了让梁琛卸下心防。
“这话其实本不该臣来说,”夏黎小声道:“柳大人对上忠心耿耿,对下赏罚分明,就只是一点子……驭下太过严苛了一些,令人不敢靠近。”
“哦?”梁琛多看了一眼夏黎,夏黎微微垂头,偏栗色的鬓发显得柔软又温柔,遮挡住了大半的面容,那抱怨的模样儿说不出来的好看。
“是么。”梁琛听到夏黎蛐蛐柳望舒,果然放下了一些防御,道:“温汤要冷了,来为寡人擦身。”
夏黎:“……是。”还以为岔开一会儿话题,茶艺大师就忘了擦身呢。
夏黎磨磨蹭蹭的蹭过去,已经用了最慢的速度,拿起旁边雪白的帕子,看似本分的垂着头,其实是为了避免与梁琛对视,又被他重新试探一拨。
这一垂头,夏黎的目光正好落在梁琛裸露出来的胸口之上。氤氲的水汽腾腾飘舞,顺滑的水珠沿着流畅的肌肉线条滚落,不知温汤里加入了什么,那水花竟为梁琛的胸肌镀上了一层润滑的光泽,像涂了一层薄薄的精油。
“夏卿,”梁琛眉眼带笑,催促道:“快啊。”
“是陛下。”夏黎口上恭敬的答应,心里吐槽着,弄得油光光滑溜溜,这怎么擦,滑不留手的。
梁琛似乎是被人伏侍惯了,并不会感觉一丁半点的羞涩,展开双臂舒舒服服的坐在温汤之中,舒展着自己宽阔的肩膀,与优越的胸肌。看得出来,梁琛对自己的身材与身量都很自信。
话本里的人物设定,分明说柳望舒才是闷骚型,可在夏黎看来,如果闷骚上限十分,柳望舒顶多是六分,而梁琛则是十二分,那闷骚的气息,直接喷涌在夏黎的脸上,简直便是对脸开大。
嗯,好大……
不得不说,夏黎在心中感叹,梁琛的胸……好大。
意识一时飘远,夏黎忍不住想起了腊祭之夜,也是这样的沐浴场景,他紧紧的攀着梁琛的肩、梁琛的背,温暖的热水急促的拍打着池壁,荡起阵阵涟漪,一直以来清心寡欲,从未经过人事的夏黎无助的呜咽着,实在忍不住,狠狠咬在梁琛的肩窝上,抓在梁琛的胸口上……
“嗬……”梁琛短促的闷哼,成功唤回了夏黎的意识。
红了……
夏黎定眼一看,自己方才出神,一不小心将梁琛那优越的大胸搓红了!
“陛下恕罪,”夏黎退了两步,拱手请罪:“臣愚笨。”
梁琛的脸色阴霾,蒙着一层黑雾,但并不像是疼痛,反而更像是在忍耐着什么煎熬。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调整自己的吐息,沙哑的道:“退下罢。”
“是,臣告退。”夏黎毫不犹豫,将布巾丢在一般,快速退出了大殿。
迈出大门之时夏黎还在想,今日的梁琛格外好说话,竟如此放过了自己,不太像是他的作风……
殿门之外,绣衣司使柳望舒并着金吾卫大将军梁玷,二人好像两个门神,一左一右,一个抱剑,一个抱刀,均是面无表情的侍立着。
柳望舒快速的看了夏黎一眼,似乎是在确定夏黎有没有“缺胳膊少腿”,但很快收回目光。
没过多久,吱呀——
殿门被打开,梁琛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模样,黑发之上戴着冕旒,一身高洁又威严的黑色龙袍,衬托着挺拔的姿仪。
“臣有罪!”柳望舒跪下来拱手:“陛下在绣衣司受贱民冲撞,是臣监管不力,还请陛下责罚。”
“诶,”梁琛一脸温和,好似一个温柔的兄长一般道:“柳司使哪里的话,这不是你的错,再者说了,寡人已经责罚了那个冲撞之人,起来罢。”
柳望舒稍微迟疑,还是起身道:“谢陛下恩典。”
梁琛没有要逗留的意思,准备摆驾回紫宸宫,临走之时突然驻足,回头看着夏黎,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道:“夏卿,不要忘了食那盒蜜煎金橘,听说隔了夜,滋味儿便不纯正了。”
夏黎:“……”临走还不忘试探。
果不其然,柳望舒的脸色稍微僵硬,等梁琛与梁玷离开,柳望舒没说一句话,避嫌似的也转身离开了。
夏黎微微摇头,可算是送走了梁琛这座喜怒不定,阴晴不定的暴君大佛,推门回了自己屋舍,回身关门落闩,将话本拿出来端相。
【人物设定】
姓名:梁玷
“看来这位金吾卫大将军,也是买股文中的攻君之一。”
夏黎的确记得,在原书中有一个身材堪比男模,八块腹肌的车骑大将军,梁玷正好是前车骑大将军,如今的金吾卫大将军。
就连郑惜卿都在备选之列,倘或梁玷不是备选,岂不是暴殄天物了?这很符合梦男的逻辑。
秉性:假正经,____块腹肌
秘密:明哲保身,装瘸隐退
哒哒!夏黎修长的手指轻敲话本,看看,他发现了重点,原来这个因为跛足残疾而无法再次上战场,不得不隐退回京的金吾卫大将军,其实在装瘸。
夏黎立刻拿起毛笔,梁玷的设定缺省,又是一道给分题,再简单不过。
八——块腹肌。
清晰的墨迹没有消失,果然填写正确,梁玷的设定已经被补充完整。
夏黎又往后翻了几页,经过刚才的蜜煎金橘事件,话本第九话的内容再一次被扩充——
【夏黎想起那夜身不由己的缠绵,微微失神,握着布巾的白皙手掌不自觉的带上两分气力。】
【一声沙哑的闷哼。】
【梁琛的脸色阴鸷而凶恶,变得诡谲莫测,尤其是那双黑色的双眸,好像食人的漩涡,随时能将夏黎拉下万丈深渊!】
【“退下罢。”】
【夏黎全然不知,他方才那两下擦身,白皙细腻的掌心时轻时重的摩挲过梁琛的胸口,肌肤相接如隔靴搔痒,诱惑挑逗而不自觉。在袅袅的温汤热气遮掩之下,梁琛已然有了反应,那傲然之处……坚硬如石。】
【第一卷第九话】完
夏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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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既要,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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