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黑衣人没有回头,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挥下长刀——
寒刃携着劲风袭来,阿玉下意识紧闭双眼,耳边传来血肉贯穿的声响。
扑通——
身下地面震动,扬起灰尘。
她睁开眼睛,就见黑衣人口吐鲜血倒在地上,胸口处还插着一把匕首。
萧珩就站在黑衣人百步之外,还保持着投掷匕首的动作。
“萧大人……”阿玉右手撑地想要站起来。
萧珩见状连忙上前扶她起来,可手才刚碰上她的后背,就摸到了一手温热的鲜血。
“你受伤了?!”
“我没事,快走吧,这附近还有其他黑衣人……”她说着就脚步虚浮的往前走。
然而还没走两步,身子骤然腾空,萧珩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萧大人?!”
萧珩绷着脸没再看她,他走到黑衣人跟前,松开一只揽着阿玉的手,弯腰将黑衣人胸口的匕首拔出来重新插回腰间,这才抱着阿玉往林子外面走去。
可惜,其他黑衣人一早听见这边的动静后,已经悉数赶了过来。
十来个黑衣人拦在他们面前挡住了去路。
阿玉咬紧牙关,对萧珩道:“你放我下来吧,你一个人还能逃出去,带着我只会连累你。”
萧珩没有应声,反而更加抱紧了阿玉,他掏出腰间匕首做出攻击的姿势,其他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举起手中长刀朝他们袭来!
身边劲风呼啸,阿玉躺在萧珩怀里,只见眼前刀影晃动,萧珩抱着她在黑衣人前辗转腾挪,吃力防守,很快,他雪白的衣袍就被划出数道口子,鲜血汩汩涌出,如同数朵凄厉的血花。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阿玉脸上血色全无,她失声喊道:“萧珩!你赶紧放我下来!你听到没有!!”
萧珩紧紧抱着她,用手中短匕挡开挥来的长刀,可匕首迎上长刀,终究是占了下风,在黑衣人的再一次袭击时他抵挡不开,腹部硬生生被长刀划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萧珩吃痛,双腿一软,半跪在了地上。
“萧珩!!!”
“别怕,我没事。”
“杀了他们!!”长刀逼近,阿玉抬头望去,只见地上零零落落躺了数具黑衣人的尸体,现下还有五六个人正在朝他们袭来。
萧珩闷哼一声,想要站起来应战。
可下一秒,一把长刀破空而来,直直刺向他的心口!!
啪嗒——
阿玉被溅了满脸的血!
萧珩口吐鲜血,直直朝后倒去,连带着阿玉也摔在了地上。
“萧珩!!!”
阿玉连忙爬到他跟前,双手抖得不成样子,她想要去堵他心口的伤,可鲜血不断顺着她的指缝涌出,很快就浸湿了双手。
就在这时,几名黑衣人齐齐举起手中的长刀,明晃晃的刀刃携着凛冽的劲风再次朝他们袭来!
萧珩瞳孔骤缩,几乎是下意识地反手将阿玉护在了身下!
数把长刀,舔血啃骨,即将穿透萧珩的身体,阿玉大脑瞬间空白!
“不要!!!!!”
她瘦削的身体陡然爆发出一股非人的力量,阿玉将萧珩反扑在身下,她紧紧搂着萧珩的脖子,脑袋埋在他的颈间,闭紧了双眼。
身后,是凛冽的劲风以及寒刃的啸鸣!
铛——
一阵刺耳的金属交接声响彻林间!
阿玉蓦地回头,就看见卫昶手持长剑击开了数把长刀!
不过片刻功夫,就将剩下的黑衣人屠杀殆尽!
“卫昶!快来!哥哥晕倒了!!”
卫昶听见声音连忙赶来,他眼眶通红,一把背起萧珩就往外面跑。
阿玉紧紧跟在卫昶后面,出了林子后,不远处就是萧珩的马车,卫昶轻轻放下萧珩让他靠在马车壁上,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粉撒在他的伤口处,这才转头冷声道:“你扶好郎主,现下得赶紧去医馆!!”
“好!”阿玉坐在萧珩旁边扶住了他的身子。
卫昶坐在马车外面,大喝一声:“驾!!!”
前面的黑马被马鞭重重一抽,立刻抬起四蹄惊恐的狂奔起来!!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赶到了医馆。
“医师!医师!!”
卫昶背着萧珩踹开医馆的大门,大喊道:“医师!!郎主受伤了!你快来看看!”
老医师闻言连忙奔过来:‘郎主这是怎么了?!’
在看见萧珩浑身的血时,医师的脸霎时白了:“快快!把人背到后面去!!”
卫昶背着萧珩往后面走,阿玉也紧紧跟着。
按照医师的指引,卫昶推开一扇房门将萧珩放在了床上。
“这可伤得不轻啊。”医师边说边查看萧珩的伤口,他看着萧珩,也不知是对谁说的,只要求着:
“拿把剪刀过来!”
“还有热水!!!”
“毛巾!!”
卫昶应声而动,阿玉站在一旁,脸色惨白,她连忙对卫昶道:“你拿东西,我去烧热水!”
卫昶虽然脸色不太好,可也知道这会儿需要人,便点了点头。
两个人在房间进进出出,按照医师的吩咐忙碌着,很快便出了一身的汗。
不知过了多久,在医师喂下萧珩一碗汤药后,他这才对旁边杵着的两个人没好气地说:“这碗汤药下去,他一会儿就能醒,心口处的刀伤好在是没伤到要害,算他命大,但是你们也别怪老夫多嘴,上次他高烧昏迷才过去多久啊,怎么又伤成这个样子,你们也不看着他点,尤其是你……”
他指了指卫昶:“你不是他的护卫吗,怎么保护他的?”
卫昶眼眶通红,暗自握紧双拳,咬牙道:“我真恨不得替郎主去死!”
“什么死不死的,你得看顾好你们家郎主!”
卫昶默不作声,却狠狠瞪了阿玉一眼。
阿玉察觉到他的敌意,低下了头,她也自觉亏欠。
“你的后背怎么回事?”医师看向阿玉。
先前忙碌,她出了一身的汗,汗水浸过伤口,又疼又痒,不过她一直忍着没吭声,这会儿听见医师询问,心里忽地涌出一阵酸苦,泪水也控制不住的落下来。
她赶忙擦掉眼泪,几乎将嘴唇咬出鲜血:“我没事。”
医师却已经起身查看她的后背伤口了,边看边皱眉:“这还叫没事?!这么长一道口子你也不出声,一个姑娘家家的今后落下伤疤怎么办?”
他虽言辞严厉可话语中却含着关切,阿玉垂着头,晶莹的泪珠挂在鸦羽似的睫毛上要落不落。
医师为她处理好伤口,又将一瓶药膏塞到她手里:“一日涂两次,一次也不能落,记住了吗?”
阿玉默默点头。
“欸!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他话还未说完,就见卫昶突然奔向床边:‘郎主?!’
阿玉心脏猛地一颤,刚往前奔了两步又硬生生停下,她看着刚刚转醒的萧珩,一时不敢过去。
老医师走到他身边为他把脉,半晌后,才长舒一口气:“脉象还算平稳,你啊,可算是命大捡回了一条命,不过也得好生将养,难保不会伤口恶化要你性命!”
医师还在喋喋不休的叮嘱萧珩回去以后上药喝药以及饮食的问题,萧珩却直直看向阿玉,漂亮的凤眼底下似有深水流动。
阿玉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像棵孤立的树一样愣愣站在不远处。
半晌后,萧珩轻轻开口:“阿玉?”
阿玉心口像是被烫了一下,慢慢抬头看向他。
萧珩:“你后背的伤怎么样了?”
“医师给我看过了,我没事。”
萧珩点点头。
干净狭小的房间内,四个人,一个躺着,三个站着,都不再说话。
空气中莫名有股古怪的氛围在无声蔓延,医师轻咳一声,率先起身:“老夫出去透透气。”说罢便拉着卫昶一起往外走。
卫昶不明所以,瞪大眼睛:“干什么?!我要守着郎主!”
“一个人守着就行了,病人需要静养。”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又合上,房间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斜阳余晖如璀璨霞光,透过窗牖落在地板上,无声流淌。
房间安静的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蓦地,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阿玉:“你还疼吗?”
萧珩:“那些人为什么追杀你?”
萧珩摇摇头,阿玉心中宽慰不少,一五一十的将事情都说了出来,她忧虑道:“哥……”
“哥”字还未出口,她便意识到不妥,顿了顿,她才改口,“萧大人,生辰宴那日你要小心,我怕陈洛会找机会毒害你。”
萧珩点点头,说:“这件事你就装作不知道,我会把你调回尚书局,这些日子你在宫里要小心,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
阿玉觉得亏欠,低声道:“不用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萧珩察觉到她的疏离,眼眸黯了黯,他不再与她在这件事上纠结,看了看窗外天色道:“时辰不早了,你回宫吧。”
阿玉一怔,摇了摇头。
“怎么了?”
“你的伤……”
“我的伤没事,宫门快要下钥了,你要是没按时回去会受惩处。”
阿玉咬唇,还是没动。
萧珩本来黯淡的眸子却在此时又生出些光亮,他头脑一热,脱口道:“你安心回去吧,我回府后会给你写信,别担心。”
听见他的话,阿玉脸上一热,一双手在背后绞来绞去:“那你别忘了。”
“好。”
“那我走了。”
“好。”
阿玉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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