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的苦涩香气萦绕在两人之间,苒悉听见这话时手腕微微一抖,汤药险些洒出来。
她把汤匙放入碗里,“你说什么?”
从不觉得自己听觉有问题的她,今天却接二连三的怀疑自己。
“用嘴喂你?”苒悉咽了咽口水,“这怎么喂呀?”
“很简单,你喝一口。”紧接着曲新衿抬起食指,压了压自己的唇瓣,“这样,懂吗?”
掩映在头发下的耳根当即有些发热,苒悉抬手挽了挽发丝,“不太好吧?”
“哪儿不好了?嗯?”曲新衿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苒悉指腹摩挲着汤匙光滑的手柄,犹豫再三,“你不嫌弃啊?”
“中药那么苦我不还是喝了那么多天,你的嘴难道还能比中药更苦?”曲新衿一脸的平静如水。
反倒是苒悉内心跟拧麻花一样乱七八糟,“那你,坐近一点?”
曲新衿将另外一张椅子拉到自己旁边,眼神示意了一下,“你坐过来。”
苒悉起身,真坐过去,曲新衿又将桌上的中药移到她面前。
她重新拿起汤匙,舀起一勺黑乎乎的中药,硬着头皮喝进去。
虽然她经常熬夜打游戏,但她真的很少生病,基本每天心情都很正能量,鲜少有emo的时候。
可以说,在她印象中,从未喝过这种纯中药。
入口的那一刻,她感觉她的五脏六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是抗拒的。
真不是一般的苦!
因而,她都忘记是要去喂曲新衿的,目光着急的寻找哪里可以吐,还没走到洗手间,嘴里的汤药咕噜一下给吞下去了。
苦懵她了。
她回过身,只见曲新衿淡定的坐在位置上看着她,“你吞下去可怎么喂我?”
苒悉用手对着嘴巴扇了扇风,走过去,尝试着又喝一口。
只是她每次都会在喝进去的同时给咽下去,喝完第三口时,曲新衿从旁边抽出一张面巾纸,倾身过去给她擦嘴角,“别吞。”
“有点难。”苒悉苦涩地说:“只怕不快点吞下去我下一秒就要喷出来了。”
于是,在后面十多分钟里,曲新衿一次又一次的诓她,她一口又一口的喝,每一次都是没来得及靠近曲新衿,自己就先给吞下去了。
半碗喝下去,苒悉终于意识到不对,掀起视线看向曲新衿,“这药应该是你喝的!”
“你也可以喝。”曲新衿挽起唇角,“我看你,也经常熬夜。”
说完,将剩下的半碗中药端起,递给苒悉,“都喝了吧。”
“不是……”苒悉唇瓣动了动,“我们不一样。”
她熬夜纯粹只是喜欢熬夜,并不算失眠。
曲新衿看着半碗中药,语气惋惜,“半碗喝下去也不够量了,你喝了半碗,我再喝半碗,等于浪费了这碗中药。”
“……”苒悉有种一只脚踩进坑里的感觉。
“别浪费,很贵。”曲新衿哄小孩的语气,“再不喝等会要凉了。”
那天,苒悉也不知自己怎的,稀里糊涂的喝完了一碗中药,犹记得,她是抱着空碗,连呕带吐的离开曲新衿房间。
以至于,第二天她再去给曲新衿熬中药的时候,闻到那个味,都产生阴影了。
她一边捏着鼻子一边看守着火候,心想这中药怎么可以这么苦。
这么想来,曲新衿能喝三天,也是厉害了。
-
来这里的人大多是来旅游,苒悉一开始以为曲新衿只是爱好过年出来旅游的人群之一,后面却发现,曲新衿不去任何地方玩,最多在附近走走。
不像是为了游玩某个地方或者景点而来旅游,倒像是散心,更像是为了远离某个地方,而随便找了个风景还算不错的住处自己安静的待一段时间。
只是曲新衿从不跟她透露关于自己的任何事情,苒悉无所得知女人的内心世界,可看得出对方深受失眠的困扰。
中药苦,曲新衿不想喝正常。
只是喝中药是比较好且对身体不会有什么副作用的调理方式。
岑阿姨以前也失眠,她母亲以前就是在那家老中医馆开的中药,天天让岑阿姨喝下去,坚持一两个月后,整个人气色都变好了。
她端药上去的时候,顺便带了点糖果。
“我知道中药很苦,昨天体会过了,但这些药开都开了,要不先把这些开的药喝完,之后就不喝了。”苒悉见她看到中药时紧蹙的眉梢,就知道对方不喜欢闻这个味道。
曲新衿站在门框边,缓慢的轻眨了下眼皮,“熬药是不是很麻烦?”
“还好。”苒悉半垂睫,看着手里端着的汤药,在灯光照射下微微反光。
“既然这么麻烦,你为什么还愿意天天给我熬?”曲新衿看着她。
她大脑当时宕机了片刻,是啊,曲新衿失眠痛苦,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有点在关心对方了。
随即又想起当时劝曲新衿去中医馆开中药时的理由,“因为……为了给你赔罪,自然是要服务到底的。”
“哦对,这里有糖,我试过,很甜的,可以缓解一下中药的苦。”苒悉想了想,“或者你有什么爱吃的,我下次给你买,一起和药送上来。”
曲新衿看了眼她手里的汤药,轻叹口气,“不用再麻烦你了,我后面自己下去熬。”
一楼有厨房,住客可以借用。
可不用苒悉熬药了,苒悉总觉得每天少了什么。
她下去一楼,找到厨房里的曲新衿,走过去,“要不还是我来?你喝中药这么苦,还要闻这种味道这么久,多受罪啊。”
曲新衿看了她两眼,最终接受了她的好意,“行,你来。”
-
除夕夜当天,苒悉帮着外公外婆贴对联,给门口院子挂上几个灯笼,营造点过年的气氛。
她们家不是传统的家庭,没有那么多规矩,一切以舒服和开心为主,比如她母亲趁着这段时间和岑阿姨出去旅游了。
本来是想带上家人一起,只是外公外婆说,她们年轻的时候已经去过很多地方,现在老了,不喜欢到处玩了,让她们年轻人多出去走走看看。
外公外婆不去的话,苒悉也说不去,她可不想当母亲和岑阿姨之间那个明亮的大灯泡,于是选择宅在楼里打游戏。
将熬好的中药送上去,曲新衿打开门,她开心的说:“新年快乐呀,这是最后一碗中药了,喝完了就不用再喝了。”
等对方接过药碗后,她也没走,而是坐曲新衿旁边,“最近有没有好点?还失眠吗?”
曲新衿点点头,“还是有点用的。”
“那就好。”苒悉弯弯眼睛,“至少没白喝。”
女人的视线落在她颤动的睫毛上,又抬眼往上看天花板,“忘记跟你说,灯有点坏了。”
“不亮了吗?”苒悉起身去按开关,灯还能亮,只是变得很暗,“你等着,我去找工具。”
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苒悉回过身,跟她说起,“晚点音悦台那边有除夕夜活动,你去吗?”
“不去。”曲新衿不假思索。
苒悉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两秒,“你来这里好像还从没去过附近任何一处景区。”
说完,她出了曲新衿的房间,去顶楼仓库找备用的灯泡。
她找了挺久,曲新衿趁着这段时间去洗手间洗完头洗完澡。
打开门,站在门口的苒悉闻到女人身上浴后的清香,甚至还夹杂着淡淡的水汽。
“我现在给你换?”苒悉抬起视线,只见对方身上只穿了件吊带。
“进来吧。”曲新衿手搭在门把上。
“你等会,我去拿梯子。”苒悉将收缩梯子搬进里面,曲新衿将门给关上。
她身上穿着外套,屋内有暖气,视线一转又见曲新衿露在空气中的大片清透锁骨,以及流畅白皙的颈线,她不自觉吞咽了下口水,觉得这里面很热,所以将身上外套脱了放一边。
“你会换灯泡?”曲新衿帮她将梯子移到合适的位置。
苒悉没看她,而是半抬头看上面天花板,“会的,不难。”
关掉电源,屋内不完全黑暗,窗户外面的光线照进来,也还是能够看清,曲新衿在下面给她打手电筒,顺便扶住梯子。
苒悉换起灯泡来得心应手,一看就是换过许多次。
此时此刻这栋楼里应该不剩多少人,她外公外婆都去音悦台凑热闹去了,楼里其他住客应该也都去了。
烟花爆竹被禁止燃放,除夕夜晚上外面的街道是安静的,除了树上的装饰,若光待在屋内真看不出和平常有什么区别。
苒悉边换灯泡边和她说话,“这栋房子是我外公外婆那会的了,也有一些年代,如果不是因为前几年这边成立什么景区,咱们这附近其实就是我外公外婆那个时候的居民区而已,哦对,包括对面那条世纪风情街,以前也不叫这名字,是后面取的洋气名字。”
差不多弄了十多分钟才搞定,苒悉将工具递下去,曲新衿抬手接过,又将手电筒放旁边桌上,“下来慢一点。”
苒悉视线无意往下看了一眼,眸光倏尔顿住。
放在旁边桌上的手电筒没关,光芒恰好打在曲新衿身上,照得女人肌肤晶莹剔透。
加之对方抬手扶梯子的动作,本就低的领口往落了个小口,苒悉站在一格梯子上,这个角度完全能清楚的瞧见那一抹春光。
她喉咙一紧,连忙别开视线,左右脚打结,一个没注意,险些摔下来。
“小心。”曲新衿伸手要去扶她,她及时抓住了梯子,幸好没摔。
她从梯子上慢慢下来,撇见旁边曲新衿纤瘦白皙的胳膊,再次觉得这屋内真的热。
打开灯,苒悉呼出一口气,“好了,我先把工具拿出去。”
将梯子搬回去仓库后,苒悉最后进来她房间拿外套,曲新衿将她外套递到她手上的同时,突然凑近了一点点,在她耳边轻声:“谢谢。”
温热的气息洒到她耳垂,她眸光曳动,瞧着对方搭在肩上的一绺长发往前轻轻挨了下她的衣服。
因着靠近的距离,她鼻尖似乎盈入了女人身上的香气,加上领口处涌出来的温度体温,将那股淡香蒸腾得更加馥郁,充满蛊惑的魅力。
苒悉的心房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挠了一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