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昨天画展上,陈钧就已在留意谭筠歌,因为他实在太耀眼了。
陈钧的受众非富即贵,当天画展可谓贵宾云集。
但跻身在那样的富贵顶流圈,谭筠歌依然是个光风霁月的存在——
少数民族风情的立体五官,清隽的面庞,眼睛带钩能剥人,一身笔挺西装穿出了T台男摸范儿,举手投足都是人中龙凤的涵养。
连“京圈太子爷”秦颡磊都要以他为尊,小心陪奉,可见其身份显贵。
和陈钧的温柔精致不同,谭筠歌的英俊皮囊自带十足的威严和侵略性,男性的力量感不言而喻。
这样的万人迷男人,都不消说话,只是站着,就能吸引所有女人的注意力。
但他却是万花丛中过,只将目光频频投向弹钢琴的兮兮。
当时陈钧就觉察到他喜欢兮兮,且不是一般的喜欢。
这个的猜想,让陈钧内心产生巨大震荡,不单是吃醋,而是强烈的危机感和无力感。
他甚至做过假设,如果兮兮先遇到的是谭筠歌,恐怕就没他什么事了。
这个假设,让陈钧心神大乱。
刚刚,到酒店后,陈钧打听了那个套房,得知是谭筠歌,就已预感不好——其实也是谭筠歌故意让人漏风,否则这么尊贵的大客户,酒店绝对顶格的保密。
去到房间,卧室的凌乱无不在映射昨晚的鸳鸯春情,又看到兮兮毫无慌乱和愧色,还穿着天价的真丝睡衣,便笃定兮兮已被拿下。
这样一个多金又迷人的英俊男人,暧昧的欢情诱哄,再加点深情告白的佐料,有几个女孩能抵挡得住?
兮兮单纯得像小白兔,拿下她,易如反掌。
这个先入为主的可怕猜想,让他险些昏厥,一时气血冲头失去理智,兮兮都顾不上理,就杀来了公司。
他也不知道来干什么,就是压不住心头的忌恨和酸火,要来和谭筠歌“决斗”,对,就是“决斗”!
可是,他现在才知道,谭筠歌,不是一般人,更不是个冲动行事的人。
爱兮兮,他是真心实意——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纸醉金迷的诱惑多得是,他却为兮兮守身如玉。
得到兮兮,他恐怕也是早有预谋。
手段毒辣了些,可是被这样一个男人睡过的女人,身体总会不自觉遵循生理本能的驱使。
那么兮兮爱上他,也是迟早。
得出这个惊人的结论,也彻底打碎了陈钧的最后幻想。
“你太卑鄙了,你会害死她,会害死她的…,你不知道吗,兮兮最讨厌你们这种有钱人,她不可能喜欢你,永远都不会爱你…”
陈钧已经失去理智,失态得像个丢失心爱玩具的男孩,奈何实力比不上,拳头更拼不过,只剩下无力控诉。
谭筠歌喉间发出一声冷笑,“陈钧,我不是你,我对兮兮做了什么,我心里有数,我自会负责。
兮兮爱不爱,和你没关系,我自有办法让她爱我。就算她不爱,也没关系,我只需要对她好,就够了。
兮兮如果是我的女人,我会把她宠上天,且在京城这个地界,没人敢再动她一根手指头!
你那个老板,你拿他毫无办法,你也不会为了兮兮去对抗或报复他,但是,我就不同了。
昨天,我已经查了他,一周内,我会给他一个欺负兮兮所付不起的代价,我分分钟就能搞死他,这就是我爱的态度。
可你在干什么?不仅是个怂蛋,还背着兮兮偷吃!我们两个,到底谁在害兮兮,啊?欺负兮兮,你也有份!
我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让你在整个艺术圈混不下去,你对兮兮的伤害,这样的报复,都太轻了。
我看在你是兮兮油画老师的份上,给你一条生路,立刻和兮兮分手。当然,你也不吃亏,条件随便开,上不封顶!”
谭筠歌翘着二郎腿,闲闲靠着沙发,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搭在腿上,眼神斜睨,全然一副上位者的傲慢姿态。
“兮兮是个人,不是商品——”陈钧恼羞怒斥。
“你少他妈给我仁义道德装圣人,在你默许老混蛋带走兮兮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是个人?”
谭筠歌怒极,猛地收腿,一个勾身,抄起茶台上一只茶盅,就朝陈钧面前的地板上砸过去。
一声清脆的陶瓷爆裂声,碎片四处溅花,陈钧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地抬臂挡他的俊脸——他还要靠脸吃饭呢。
“在你爬温嫣然床的时候,怎么没想她是个人?在你和那些女人男人快活的时候,怎么没想她是个人?在你和老混蛋干那种事的时候,怎么没想她是个人?”谭筠歌一连串灵魂拷问,让陈钧的脊背都在发凉发麻,毫无招架之力。
“兮兮,我要定了!现在,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要是还跟我装蒜,那我就让你变成一坨蒜!
我谭筠歌从不随便欺负人,但是欺负兮兮的人,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谭筠歌很浅扫了他一眼,一眼见底,再无兴致看第二眼。
在他剥人的目光和凌厉的言语,倾巢碾压下,彻底摧毁了陈钧的文人傲骨,终于委顿,面露颓唐,再没了底气抗争。
“这样吧,让你这样分手,你肯定也不服,不如我们赌一把!我这人最讲公平,最讲信誉,纯粹的公平较量。谁输,谁放手,如何?”谭筠歌温然一笑,慈悲为怀,却暗含某种蓄谋。
“怎么赌?”陈钧抬头,略感诧异。
他深知,想跟谭筠歌在正面战场明争暗抢,根本没胜算。
但如果是一场公平较量,以他温良君子的卓越商誉,至少还有点胜算。
“俄罗斯轮盘,玩过吗?”谭筠歌话语轻巧落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左轮手枪。
陈钧脸色一变,惊得嘴巴大张。
他疯了吗?为了一个女人,赌命吗?…
谭筠歌狡黠地睨了眼陈钧,老练地拉闩锁,一个抖腕,啪的一声,转轮筒侧开,装入一粒子弹,左手猛地一打,转轮筒丝滑地打转上膛,扣上闩锁。
准备就绪,他炫了一把潇洒的花活,左轮手枪在他手指间像风火轮一样,转得令人眼花缭乱。
但,也让人心惊胆寒——因为那是猎杀前让猎物降低警惕的障眼法。
这是个老枪手!
“六发,一颗子弹,三局定胜负。”谭筠歌将手枪放在茶案上,抬眼笑看着陈钧。
“谁输了或死了,谁就离开兮兮!怎么样,你先来,还是我先来?”谭筠歌的痞贱样儿,让人很想揍他。
明明是生死赌局,他的表情却像小孩子过家家。
“你……”
陈钧一介文弱书生,哪能和在草原上野大的谭筠歌相比,瞬间就露了怯,甚至枪都还没拿,四肢已经抖成筛糠。
“不敢赌啊?不敢赌的话,就认输吧,陈老师!”谭筠歌嘴角微勾,浓浓的揶揄。
“赌!谁说,不赌了?”陈钧死撑面子,只因不想在这个身份悬殊的男人面前丢份儿。
至少勇气,上天都平等地给了每个人。
“好,我先来!”谭筠歌的话慷慨又利索。
声音刚落,枪已经被他顶到了太阳穴,丝毫没犹豫,眼都没闭一下,直接扣动扳机,啪的一声……
无比幸运,空弹!
保镖早吓得大惊失色,阻止也来不及。
可是,他也知道,这个老板有多疯,有多野,他想干的,没人能阻拦!
但为了一个女人,有必要吗???
那一声,同样把陈钧吓得身子一缩,而谭筠歌的安然无恙,更是让他面如死灰。
手枪已在台上,他颤巍巍拿起,放到太阳穴,还没挨到扳机,他就闭上了眼,浑身发颤,额头冒汗。
迟疑许久,抱着才开局的一丝侥幸,一咬牙,扣动扳机,啪的一声…
房间里空盲了数秒。
空弹,也很幸运!
旋即传来陈钧的大口喘气和喜极而泣的哭声,却是瘫软成泥,一把丢开手枪,像丢烫手的山芋。
谭筠歌温然一笑,拿过枪,故意拖慢语调,一字一咬“第,二,局”。
保镖都捏了把汗,没见过这么疯批的老板!
而后谭筠歌邪恶一笑,面不改色,迅速扣下扳机…
又是空弹!
陈钧忽然哭腔大作,手枪又摆到面前,却迟迟不敢拿,几近崩溃。
“陈老师,是要认输吗?”谭筠歌看热闹不嫌事大,眉眼弯弯,嘲讽加码。
陈钧不经激,抢过手枪,也想学谭筠歌从容赴死,这次动作挺快,枪口迅速对准太阳穴。
可是,最后临门一脚,他还是怕了,几次咬牙想摁下,都退缩了。
他稀薄的勇气,不足以支撑他为女人舍命!
数度迟疑,数度交锋后,他终于还是扔掉手枪,绝望喊了句“我放弃”,而后伏地崩溃大哭…
谭筠歌,外界不是说他多么温良君子吗?
这哪是温良君子?分明是疯子!妖孽!
谭筠歌似是预料的了然一笑,背靠沙发,双腿交叠,拿回手枪,当风火轮一样,在手中又炫了回技。
“陈钧,我可没逼你哦,公平竞争,是你自己放弃的。日后,可别想赖我头上,咱们是文明人,都要信守承诺。
我给你一周时间,自己去和兮兮忏悔罪行,清清白白做个了结,和兮兮好聚好散,如果你敢跟我耍花枪,呵呵…
我会有一万种办法,让兮兮恨毒了你,至少现在你还有得选。我的机会不随便给人,希望你珍惜!”
谭筠歌瞥了一眼像死狗一样趴地上痛哭流涕的陈钧,冲保镖摆了摆手,陈钧被带走。
而后,谭筠歌露出恶作剧得逞式的坏笑,缓缓摊掌,一颗子弹赫然出现。
再看手枪的转轮筒,竟是空的!
一周后,谭筠歌没等来陈钧的分手消息,却等来了他的自杀。
不过,那已是两天后。
是车祸死的,大火扑了两小时,人都烧焦了。
得知消息,谭筠歌整个人直接从大班椅上弹起。
他不关心陈钧的死活,但现在另一个人的死活,让他揪心,也十万火急,他必须立刻赶去工作室。
酒店那夜后,他就派人监视老混蛋和陈钧,如今却成了守护兮兮生死的一支“暗卫”。
尽管刚才还汇报正常,谭筠歌就是不放心,一定要亲眼见到兮兮本人。
到工作室,已是晚八点,询问保姆,得知兮兮睡下了。
他还奇怪,她平常都是十点才睡,今天怎么这么早?
甫一走进通往卧室的走廊,凭借草原多年生活练就的灵敏嗅觉,他嗅到了异样的血腥味。
他头皮一阵发麻,大慌,狂奔过去,拽门,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整个人瞬间凝固——
一条细小血河已蜿蜒到门口,一只皓腕耷拉着,床上的女孩穿了那身最美的紫粉纱裙,另一只皓腕则搭在腹部,她看起来平静安详。
若非腕上还在滴血,都会觉得她只是睡着了。
谭筠歌脑子一轰,飞扑进去,疯了一样,抓起血腕,查探——
还好,割腕不久。
以最快速度包扎、止血,而后咆哮傻眼的保镖拿车。
刚抱起她,一只空瓶掉落。
定睛一看,险些晕厥,竟是安眠药。
她是怕自己死不透,还吞下了整瓶安眠药,怎么这么傻啊?傻兮兮,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路上,他心口硬生生发疼,却流不出一滴泪,恨不能以命相抵。
他不知为何心痛,他们连一句正常的对话都没有,她甚至连他的名字和长相都不知道。
但是,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她跟过谁,有过什么错,都不重要了。
因为他已深深爱上她,爱到发疯,爱到心痛,爱得无法自拔,爱得方寸大乱。
一想到她会死在自己怀里,他就感到绝望,无助,天崩地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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