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几个穿着统一款式,蓝白道袍的年轻男子围凑在一起。
准确地说,他们围着“一个人”站成了一圈。
江若流就这样被人堵在路上,手心冒汗。
“……前辈,”
尽管这几个人跟他是同辈,但江若流还是退一步地如此称呼道:
“我不太懂你在说些什么?”
站在江若流面前的男子嗤笑一声,和自己的同伴们左右对视了一眼。
站在江若流左右的两个人立刻会意,架起了他。
江若流试着反抗,无果,这两个人显然用上了力气。
而他正对面,隐隐是这个五人小团伙老大的男子还在跟他对话:
“你不懂我在说什么?真的吗江师弟。”
“我自然是在说昨日宗门大比的事情——”
江若流脸皮抽动了一下,他感到有些难堪。
至于为什么,面前的人很快就把原因说了出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想不到江师弟是如此妇人心肠的人物。”
“竟连同刚入门的杂役切磋,都要让上九分。”
说到这里,这张原本带着几分笑意的脸一变:
“真是丢尽了外门弟子的脸面!”
江若流在心中暗骂了几句,不知道这帮人在发什么疯。
说得好像在场哪个,三年前不是杂役似的。真是发了瘟的,究竟在比个什么?
但他一个人显然是打不过这么多人的,于是也只能把这话憋在心里。
江若流压着自尊心,选择配合这场闹剧,以求它尽快过去道:
“……你,你们想怎么样?”
他怯懦地瑟缩着。
这反应取悦了几个找茬的同袍,为首的那个于是继续顺利地开口了:
“干什么?当然是给你一点儿教训……”
他们慢慢凑了上来。
……
江若流被束缚着双手,关在了下等兽厩里。
把他扛过来的家伙将他重重摔在了棚草上,坠落的冲击力让江若流忍不住发出一道闷哼。
其他几个人还在嘻嘻哈哈着:
“明天一大早,某个喜欢跟灵猪一起睡的家伙就会出名了。”
“别那么说,毕竟江师弟的屋子还不如这猪圈呢!”
……可恶,等他出去之后,非要让这群混蛋在其他人眼皮子底下丢个大脸不可。
江若流将手腕藏起来,下意识想要挣脱开手上那条麻绳……挣不开。
这些人绑他还特意用上了低阶法器……江若流发誓他都跟这几个人不熟,可对方这是有多恨他啊。
现在他想挣脱,只能靠用灵力硬磨上几个时辰了。
灵兽院并不是没有人看管的地方,这几个人大抵也是怕被抓个正着。
他们嘲笑了江若流一会儿后就开始商量着立刻离开。
“我已经等不及看明天早上的新闻了……”
暮色渐深,在一片枫色的余晖里,几个人里个子稍矮的那个还在说着。
但很快他就无法保持这种心情了——
随着灵兽院里鸦雀的一声惊叫:
“啊啊啊啊!!!!”
某个极其惨烈的人声也跟着响彻了天际。
是他们之中被派去放风的那人的声音……
那个惨叫声实在是过于激烈……以及漫长了。
以至于当它最终停止下来的时候,江若流才意识到,他们五个已经在这里一动都不敢动地愣住半晌了……
足足长达两分半的痛苦嚎叫声——这已经完全不可能是在开玩笑了。
可就算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比如高级灵兽发狂、或者别的什么……
江若流都无法想象出具体有什么能达到这种效果。
“……你们谁过去看看?”领头的男子看着并不远的地方,于他们只有一墙之隔的声源……
他在良久的沉默后如此说道。
但他的几个同伙都在这个时候识趣地当起了哑巴。
男子不悦,他压低了声音,本想呵斥同伴几句,但却被突然响起的细碎声音吓了一跳。
……是铃铛的声音。
“叮当叮当”的,像是一串互相碰撞的小铃铛,从墙东,一点一点地挪动到了墙西……然后来到了过径门的所在。
一片藕粉色的裙摆最先映入了眼底。
随后,一个相貌生得十分娇俏的女子散漫地探出了头来:
“啊……这里还有五个。”
她的声线压得有些低,也很轻,带着股浓厚的困意。
说真的,这个走向实在是有些过于诡异,但江若流已经不在乎这个了——
他倒在棚草上,并看不到女子的相貌,但那个声音、那个声音他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是青青。
可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不是……
“啊!我认得那身衣服制式,你是天蛛门的人。”
一个小弟突然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地大喊了起来。
没错……江若流想着,青青不是七年前就被那个大宗门选中,去做关门弟子了吗?
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若流还倒在地上,一时之间也就没有人在在意他。
只有刚刚那个道出燕清歌出身的小弟,他还在望着慢慢靠近他们的女人,急切地想要获得一点安慰:
“这位师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刚刚、”
这话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因为随着女子衣袍的摆动,拿在她手里的剑穗也显露了出来。
……一个高门大宗,前来帮忙的弟子可不会随便拿被害人的遗物。
更别提那剑穗是暴力割下来的。
“摆阵。”为首的男子突然祭出了自己的灵剑。
他掐着手诀又喊了一声:“不想死就快点摆阵!”
其他几个人这才慢半拍地,一同把灵剑对准了女人。
江若流立刻为这个发展紧张了起来,他又看不到什么剑穗,只觉得几个人莫名发难,于是下意识大喊道:
“等一下——”
不幸的是,这几个他的同袍师弟并没有等他,他们一齐大喝了一声,然后就是宝剑凌空的声音。
江若流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还是迟了一步。
在衣料摩擦声间,江若流听到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振刀声。
随后就是数道重物倒地的声音,扑通扑通,不多不少,【刚好四下】。
……江若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想到这四个字。
但他一瞬间完全是出于本能地寒毛炸起了。
在刚刚的挣扎中,江若流面朝着室内坐了起来,不过此刻他竟不是很想转过头去。
铃铛的声音还是没有停止。
在那声音跨过厩门之前,江若流还是硬着头皮望了回去——
“咕、”江若流的喉咙里发出一道哀吟。
上一秒那铃声还在几米之外,此刻铃铛的主人却在遏制他的喉咙。
江若流被硬生生从地上提了起来。
与女子对视,直到这个时候,江若流才终于看清楚她的样貌。
天色在这个时候暗沉了下去,衬得对方原本粉嫩的衣袍微妙地变化成了一种暗红色。
红衣——年轻女子——
还有对方身上甚至几乎凝成实质的魔气。
没有任何辩解余地的,很显然,这女子就是近来被各大门派再三通告,杀人如麻的旷世女魔头。
以及……这张脸,确实是青青。
“咳、呃……”
喉咙上的力道又加了一份,江若流几乎感觉自己要被捏断颈骨,看起来对方并没有像他这样第一时间认出彼此。
……他得说点什么。不然对方真的会杀了他。
被严重挤压的声腔用起来并不容易,但江若流还是用上了所有的力气,挤出来那个称呼:
“……青、青……姐。”
压力一下子消失了。
“哈啊…哈啊…哈啊……”
江若流有些轻巧地跌在地上,扶着地板,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
这个时候江若流才后知后觉他手上的禁锢松了——对方刚刚就这么顺手帮他解开了。
“……小流子?”
江若流听到了比他大两岁的旧日好友,那熟悉的称呼。
前略。
总之,燕清歌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
首先,她成功赶在日落之前,从大楼里把某个破柴火棍拿到了手。
做完这个,她可谓是就离成功只差一半,嗯嗯。
其次,离开的途中,她发现了一个完美的草垛——
落日黄昏,晚风徐徐,良辰美景,简直再适合小睡上一觉不过了。
……
只是显然老天并不怎么喜欢她……燕清歌只睡了没一会儿,就被路过的人叫醒了。
“喂——醒醒,你是什么人。怎么睡在我们■■宗门的地盘上?”
一个活人伸手晃动着燕清歌的肩膀。
让后者被迫从噩梦里惊醒了过来。
燕清歌回了一会儿神,这期间那个活人似乎还在说些什么……但是燕清歌的注意力不足以让她记住那些。
她只是盯着对方的那身袍子……白白的,带着点蓝色,好像在哪里见过?
“啊……”燕清歌轻轻地惊叹了一声,这是那个吧?校服——
这个活人是本地势力。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喂,你不要紧吧?脸色……”
活人还在嘀嘀咕咕着无聊的台词。
燕清歌没再听了,她只是顺着刚刚的想法,很自然地想到——
好麻烦呀,她还不想被人发现来这边了呢。
于是燕清歌用了一个能让对方完全忘记自己曾经见过她的术法……不过法术附带的尖叫声有点吵。
等到对方不叫了,燕清歌才慢吞吞起身,往旁边走过去——
没办法,墙对面那几个人,一看就跟这个人是一个势力的,说不定还是同一个小队呢。
她怎么想都肯定已经上了对方的红名了……
果不其然——燕清歌一走到另外几个人的机制触发范围,就遭到了群攻。
把他们全都干掉之后,这件事居然还没有结束:
不知道这是在演哪段剧情,面前的房子里面,铺满草料的地板上,还躺着一个本地npc。
燕清歌已经开始有些烦了,她干脆放弃了继续使用法术,打算靠最原始的办法解决这最后一个……
但这里出了一点儿小状况——
“咳、青、青姐……”
npc从嗓子里挤出来了这三个字,燕清歌于是立刻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把对方放开了。
等到这个男的在地上缓过气来,燕清歌才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小流子?”
会这么称呼她的人,似乎也只有不知道几百年前,跟她一起当过野人的那小子。
趴在地上的男子很快就回应了这个称呼:
“是,是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青青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人在讨好她——燕清歌因为对方的口吻得出了这个结论。
或许他根本不是江若流,也许只是她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那些陈年往事说漏了嘴,被别的人听了去……
或者她的故事已经被说书的传了满大街,现在每个人都知道她有个喊她青青姐的弟弟。
总之燕清歌不太相信这种可能性——
世界那么大,哪有那么巧,她随便就碰到了几百年没见的老熟人?
燕清歌伸手捏起了自称是江若流的家伙的脸,凝神仔细瞧了起来。
“噔……尼卜挤得窝了么?”
江若流在她手底下说着含糊不清的台词。
……眼睛、鼻子、嘴巴、五官,似乎见过的,又似乎没见过的样子。
燕清歌已经记不得对方的长相了,于是她又伸手撩起了对方的额头——
“诶?等一下啊!”
拿开对方试图遮掩的手,江若流的眉角上方,确实有道记忆里的伤疤……
呃,以前为了救她留下的。
就算是泄密,她也觉得作假不到这一步……看起来这似乎真的是江若流的样子。
燕清歌把他放开了,现在她决定放过对方。
只是她有些好奇——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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