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不似山海域修炼者,他们需进食一日三餐,倘若祁珣等人在午膳前赶至祁府,怕是又得麻烦府上的人花心思招待他们。
因此众人并没有选择立马前往祁府,而是先在客栈闲谈至午后,这才随着祁珣一同往祁府走。
“祁师兄上次回人界家中是什么时候?”徐川柏见祁珣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穿过一条条街巷,好奇问道。
祁珣微微思忖,有些讪讪道:“我素日都在剑宗修炼,其实并不常回家探亲,人界家中也只是在琼阆盛会时,才有空闲过来一趟。”
徐川柏突然意识到什么般,在场的人都是仙界出身,只有祁珣是凡人出身,虽然本人从未因此介意,但他方才一问,只怕会让人觉得刻意。
祝灼华正思考着待会该如何探查祁府,抬眸却见徐川柏略显窘迫的神情,转头问道:“你们宗门除了在琼阆盛会期间能外出,其余时候都只能待在宗门修炼?”
“我们宗门又不是牢狱,祁珣哥这叫专心修炼。”柳溱闻言忍不住白眼,出言讽道。
见话题被岔开,徐川柏暗自松了口气,见大家都未曾注意到他方才的话有何不妥后,立马解释道:“其实各宗门管得并不严,只要有正当理由,也可告假暂离宗门。”
谈话之际,几人也走到了祁府门口。
眼前的府邸离闹市隔了条街,沉暗朱门前的游人并不多,反而因这庄严的府门更显肃静。
无论是山海域还是人界的祁府,祁珣的名号是无人不知,甚至无需传报,守门的小厮便恭恭敬敬地请人进府了。
府内人得到消息也很快,几人没走一会便听见游廊另一侧传来匆匆脚步声,只见来者是位身着紫色华服的中年男子,满脸受宠若惊地迎上来,唯恐说错话般。
“小的有失远迎,不知今日祁大人与友人大驾光临...”
祁珣向来不习惯这些阿谀奉承,他及时抬手止住对方的话术,语气不卑不亢:“客气了,我刚好有点时间,过来看看府上。”
这位是新上任的祁家主,还是第一次见来自山海域的客人,虽然在极力地不露怯,但众人都多少感受到了他的紧张。
“各位大人这边走,小的马上让人准备茶点。”
祁珣环视着这愈发气派的祁府,与他幼时记忆中的模样早已大相径庭,随口问道:“你是现任的家主?”
“是、是的,上任家主年事已高,二十年前将家主之位传给了小的。”
其余几人注意力都放在祁珣与祁家主的对话上,只有祝灼华神情严肃,落在人群最后默默观察四周。
“知道祁大人来了,祁二爷想必也正赶过来呢。”祁家主与人多交谈了几句,便放松了很多,现下直乐呵道。
祁珣皱了皱眉,他犹记上次来祁府,上任家主尚在襁褓,如今百年过去,凡人与他们修炼之人不同,这样的百岁人瑞在人界可谓是少之又少,哪能劳烦祁二爷过来找自己。
“不必了,先去他的院子吧。”
祁家主连声应下,唤来小厮去传话后,这才带他们转了个方向。
祝灼华倒是不在意他们接下来要去见谁,她正琢磨着该用什么理由离开片刻时,他们已然来到一处院子。
小院充满着浓浓的药味,院墙根还有堆积的药渣,徐川柏下意识嗅了嗅,发现这药并不是用来治病,而是维持身体健康的。
祁家主先是笑着朝祁珣等人说了声稍等,尔后立马朝屋内跑去。
没等一会,屋内便传来一阵断断续续且缓慢的脚步声,年迈已高的老人被祁家主与家仆搀扶出来,祁珣朝前走了两步,心中的情绪难以言说。
“祁大人...”老人的声音过于嘶哑,像是在喉咙滚了很久,才被人吐出般。
两人小心翼翼地将祁二爷搀扶过门槛,祁家主还笑着搭话,“各位大人今日可还有要紧事?不如留下来吃个晚膳...”
祁珣摇了摇头,“晚些时候还要回山海域,我只是顺路过来看望一眼。”
并未让祁二爷走太多路,众人见此幕纷纷上前。
“咳咳...”祁二爷是从小便听着祁珣的事迹长大,曾几何时他也想过自己能成为修炼之人,去山海域为家族争光,遗憾的是他连第一关都未曾通过。
祁二爷浑浊的眼眸还沾着些许水光,极力睁大眼眸想要看清眼前的人。
突然,祁二爷浑身一怔,不可置信地望着某处,腿脚颤颤巍巍的,若不是两边都有人扶着,恐怕早已摔跪下去。
祁家主心中一紧,连忙出声询问。
祁珣等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有祝灼华站在原地,她方才对上了祁二爷的视线,下一瞬对方便仿佛受了什么惊吓,由人搀扶回屋了。
祝灼华神情略显严肃,祁二爷这反应,是认识自己?还是认识她这张脸...
老人被家仆他们搀扶进屋,随后祁家主从屋内走出,讪讪躬身道:“抱歉,祁二爷最近身体不太好,在各位大人面前失礼了。”
“无妨。”
祝灼华见此笑着上前了一步,“对了,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道谢的,这几日在京城能住上客栈,多亏了祁家主的帮助。”
祁家主眼光闪了闪,立马乐呵着摆手,“应当的应当的。”
听见祝灼华开口,徐川柏也小声地道谢着。
来意已说明,众人也没有了再呆下去的必要,道别后便出发去京郊了。
祝灼华最后看了眼祁二爷所住的院子,眸光晦暗不明。
看来对她这张脸有反应的只有祁二爷,或许他知道自己正在调查之事。
祝灼华垂眸敛去神情,不过这事还急不得,她得先将手上的事解决完。
...
回到山海域已经是翌日暮色时分了,众人见此也不再逗留,径直回到客栈。
祝灼华指腹刚贴上枕春阁的房门,便察觉到里面有人。
手上动作顿了顿,她恶言恶语赶了这么多次,这人是丝毫没理会她的警告。
祝灼华微微用力推开房门,直直朝床榻走去,打算直接无视褚怀序。
“...”
褚怀序原以为祝灼华会让他滚出去,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待遇,他眸光微动,从案桌前缓缓起身,视线一直粘着她。
“你看起来有心事,去人界遇到什么事了吗?”褚怀序站在原地,声线清冷好听。
祝灼华随意瘫倒在床榻上,闻言没好气道:“有事说事。”
褚怀序很清楚如今的祝灼华对他容忍度并不高,因此他没再上前,缓声道:“秘境里的痕迹已经被悉数抹去,你们之前进过密道与密室,也消失了。”
见祝灼华凝神听着,褚怀序的声线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柔和,“不过,之前伤你的那股力量我倒是有所猜测。”
“堕灵?”
褚怀序眉尾稍扬,继续道:“嗯,山海域的堕灵比魔界更多,被有心之人利用也是常有的事。”
祝灼华不由得又与人间探案的事联系起来,她蹙眉看向隔着层层纱帷的褚怀序,“这次祁珣他们负责的案子也与堕灵有关...”
虽说她认为京城的三件事应当都有联系,但最直接的还是临鸾堂之案。
当祁珣的名字再次从祝灼华口中道出时,褚怀序的神情倏地冷了下来,如此看来,祝灼华心事重重的模样应当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当初琼阆仙子分队时,他就该滥用职权将那人分至北方苦寒之地。
褚怀序长睫半阖,遮住那双寒眸,吐出来的字一板一正的。
“是么,你怀疑此事与琼阆仙府有关?”
但凡褚怀序的语气如之前那般淡然,这句话也不会多生歧义。
祝灼华闻言眉间紧蹙,唰地一声站了起来,冷冷道:“褚怀序,我同你就事论事,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褚怀序抿唇不语,他的本意原不是如此。
久别重逢,他们的关系本就岌岌可危,他又怎么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她生气。
只是他实在有些...控制不住。
“秘境受伤算我倒霉,无关堕灵,也无关你的琼阆仙府。”祝灼华轻咬唇肉,眸中的愠意愈演愈浓,“请回吧,小仙君。”
倏然冷下的三个字,将褚怀序之前死皮赖脸凑来的耐心尽数打回。
枕春阁的房门轻轻掀开一道缝隙,是祝灼华的灵力使然。
逐客的意思尽在言下。
祝灼华现在的态度过于冷硬,褚怀序就算说再多也无事于补,更何况他面对这种情况,他只有无措。
从房门缝隙泄进来的凉风,将门缝推得更开了,褚怀序指尖被自己攥白,长睫覆下的黑眸不安地游动,思索无果后只得先离开。
房间里冷冽的气息逐渐淡去,祝灼华松开的掌心也残留着几道浅印,她眉间依然紧蹙着,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今晚会发生这事。
人界出现山海域的香馥剂,又私自跨界联系这事,她本来还想要问问褚怀序的,哪成想会变成这样...
祝灼华泄力般坐回床榻边,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本以为只要自己将褚怀序当作陌生人,她便能以寻常心面对。
可她依旧低估了褚怀序对自己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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