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天晴的巷口浮着潮气,林小满嚼着剩下的跳跳糖,看陆沉蹲在自行车旁鼓捣车链。他指尖蹭着黑乎乎的机油,校服袖口那截歪扭针脚在夕阳下晃得刺眼——她忽然想起上周他说“修车铺老板回老家了,省点钱买新泳镜”,可此刻他手腕那道新创可贴下,隐约露出截银质手链,链尾坠着极小的字母“L”,像是哪家奢侈品牌的经典款。
“你手链……”林小满话没说完,就被巷口突然驶入的黑色轿车打断。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司机毕恭毕敬的脸:“陆少爷,先生让我来接您,今晚的慈善晚宴该准备了。”
陆沉动作一顿,机油蹭上了车篮边缘。他没回头,只含糊应了声“知道了”,等轿车滑到巷口停下,才挠了挠头,耳尖比刚才更红:“呃……其实我家做点小生意,我爸非让我体验‘平民生活’,他指了指车篮里的空汽水罐,“这包跳跳糖还是从管家给的零花钱里抠的。”
林小满愣住了。她想起上周陆沉“没钱”买午饭,是她把半块面包分给他,可现在那辆轿车的车标在暮色里亮得晃眼,分明是她在奢侈品杂志上见过的顶级豪车。
“我家……”她突然想起自己抱着的冰镇西瓜——那是今早保姆从进口超市送来的限定品种,说是“小姐嫌普通西瓜不够甜”。还有巷口那棵老槐树,去年市政规划要砍掉,是她给爷爷打了个电话,那片区域就成了“历史保护街区”。她一直以为自家只是“开小超市”的,直到刚才看见陆沉家的车,才后知后觉想起衣柜深处那些从没穿过的高定校服,和妈妈总说“随便花”的黑卡。
“其实我家也不是……”林小满咬着嘴唇,从校服口袋里掏出张折成青蛙的纸。那是昨天她“帮同学”带的限量版钢笔收据,金额足够买十辆陆沉的二手自行车。她展开纸青蛙,里面赫然露出半张银行存折,扉页印着“私人财富管理”的烫金字样,存款数字后面跟着一长串零。
陆沉凑过来看,眼睛瞪得像西瓜籽:“这是……”
“我妈让我‘体验生活’时带着的,说怕我饿肚子。”林小满小声说,想起上周她“没钱”买新画具,是陆沉把攒了很久的零用钱塞给她——而她抽屉里躺着的进口颜料套装,够买整个美术用品店。
巷口的风又吹起来,卷起地上的糖纸。陆沉突然笑出声,从游泳包里翻出个防水袋,里面掉出几张演唱会VIP区门票和滑雪场的黑卡:“其实我偷偷攒了好久‘私房钱’,想带你去看你喜欢的乐队,结果管家说‘少爷您的副卡额度够包下整个场馆’。”
两人看着对方手里的存折和黑卡,又看看陆沉那辆叮当作响的旧自行车,突然一起笑出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投在砖墙上,那些埋在砖缝里的玻璃弹珠、缺角奶糖和画着笨蛋的纸条,此刻在反光车标的映照下,显得格外亮晶晶。
“原来你不是穷得连创可贴都买不起啊。”林小满踢了踢陆沉的自行车轮胎。
陆沉把存折和跳跳糖包装纸一起塞进裤兜,指尖蹭掉她脸颊上的西瓜渍:“那你也不是买不起新画具的‘小可怜’?”他忽然跨上自行车,拍了拍后座:“走啊,用我的‘平民座驾’带你去吃巷尾的麻辣烫,我请客——用我攒了三个月的‘真·零花钱’。”
林小满坐上后座,抱住他汗湿的后背。远处那辆黑色轿车安静地等着,而他们骑着叮当作响的旧自行车冲进暮色,车篮里的空汽水罐撞出清脆的响声,像极了埋在砖缝里的跳跳糖,在晚风里噼啪炸开,甜得整个巷子都晃起了光。原来那些歪歪扭扭的针脚、蹭着机油的指尖和分着吃的西瓜,比任何存折上的数字都更实在地嵌进了时光里——有钱没钱,巷口的风与糖纸,还有身边这个人,才是藏在砖缝里最珍贵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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